玄拳工程师 第37章 残躯新生

意识，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与冰冷中漂浮。

蔡政烨感觉自己像是一缕残破的游魂，被遗弃在亘古的死寂深渊。没有痛楚，没有感知，只有一种彻底的、令人绝望的虚无。偶尔，会有一丝极微弱的暖意，如同冬夜里遥远星辰的光芒，试图穿透这厚重的黑暗，但转瞬即逝，无法抓住。

是终结了吗？

不。

一个执拗的念头，如同深海中的潜流，在虚无的最深处顽固地涌动。他还不能死。阿月还需要他带出这片绝地。拜圣教的阴谋尚未彻底粉碎。那些被拯救的少女，她们的未来还未可知。

这念头微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成为了锚定他这缕残魂不至于彻底消散的唯一坐标。

渐渐地，那丝微弱的暖意出现的频率高了一些，也清晰了一些。它像是最细腻的泉水，缓缓浸润着他“存在”的每一个碎片，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缓。伴随着暖意，似乎还有一些模糊的、带着焦急和期盼的呼唤，断断续续，听不真切，却能感受到其中的力量。

不知又过了多久，一丝尖锐的痛楚，如同冰锥般刺入了他混沌的感知。

是左肩。

这痛楚非但没有让他恐惧，反而让他“清醒”了一丝。有知觉，意味着……他还拥有身体？他还未被彻底瓦解？

痛楚之后，是更加清晰的暖流。那暖流似乎有意识地引导着，沿着某些固定的、既熟悉又陌生的路径，在他这具近乎报废的“躯壳”内极其缓慢地流转。所过之处，带来细微的、如同春芽破土般的麻痒与生机。

是内息？不，完全不同。这力量更加温和，更加包容，带着一种源自草木自然的生命力，与他以往所修的刚猛洪拳内息，乃至那狂暴的煞气，都截然不同。它在小心翼翼地修复着那些支离破碎的经脉，滋养着干涸的丹田，护持着那摇曳欲灭的心灯。

是阿月……还有净尘莲。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一丝安心。他尝试着，用尽全部残存的意念，去配合那股暖流，哪怕只是极其微弱的引导。如同瘫痪之人试图活动指尖，每一次尝试都耗费巨大，且收效甚微，但他没有放弃。

终于，在某一个瞬间，他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气流，在他意念的牵引下，极其勉强地沿着一条最简单的路线，完成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循环。

刹那间，仿佛生锈的齿轮被重新卡入轨道，停滞的钟摆再次开始晃动！

更多的知觉如同潮水般涌回！

冰冷的岩石触感从背后传来；左肩和身体各处的伤口传来混合着清凉药力和隐隐刺痛的复杂感觉；鼻腔中萦绕着净尘莲清苦的香气，以及……阿月身上淡淡的、混合着草药与汗水的独特气息。

他听到了！听到了阿月压抑的、带着疲惫的呼吸声，听到了远处水滴落入潭水的叮咚声。

他试图睁开眼，眼皮却沉重如山。

他聚集起刚刚恢复的一丝力气，动了动右手的手指。

仅仅是这样微小的动作，却让他感觉像是搬动了一座山峦，剧烈的疲惫感瞬间将他淹没，意识再次沉向黑暗。

但在沉沦的前一刻，他清晰地听到阿月带着哭腔的、无比惊喜的呼喊：

“蔡大哥！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

醒了。

虽然只是刹那的清明，虽然身躯依旧残破不堪，虽然前路依旧迷雾重重。

但逆风者的意志，终究未曾被那煞气与毁灭彻底吞噬。在这净尘莲的生机与少女不弃的守护下，于死境边缘，硬生生夺回了一线新生。

黑暗再次笼罩，但这一次，他知道，黑暗并非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