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拳工程师 第186章 星陨之择，火种传承

蔡政烨倒下，如同抽走了团队的主心骨。

白素踉跄着接住他瘫软的身体，触手一片冰凉，唯有他紧握着那枚已化为灰石的“深渊之锚”的右手，还残留着一丝不正常的灼热。他的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脸色苍白如纸，仿佛生命随时会熄灭。

“政烨！政烨！”白素的声音带着哭腔，净世莲息不顾自身损耗地涌入他体内，却如石沉大海，只能勉强护住他最后一线生机。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周围，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来。

老藤重伤倒地，依靠着墙壁剧烈喘息，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肩胛骨上那可怖的伤口，鲜血在他身下汇成了一小滩。他试图站起来，却只是徒劳地让伤口崩裂得更开，只能发出野兽般不甘的低吼。

卡西瘫坐在地上，过度使用自然感知让她精神透支，头痛欲裂，但她仍强撑着，试图与那微弱的“纯净意识”沟通，寻找任何一丝可能的生机。

唯一的“好消息”是，那名引爆的ImAc队员已尸骨无存，而ImAc的队长——顾风行，在深深看了一眼昏迷的蔡政烨和那枚沉寂的深渊之锚后，竟毫不犹豫地转身，身形几个闪烁，便消失在来时的黑暗通道中，放弃了继续战斗。他带来的秘密和目的，如同他离去的身影，隐入了更深的迷雾。

畸变体们失去了深渊之锚的持续刺激，进攻性大减，但依旧在外围徘徊，发出令人牙酸的嘶嚎，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道无法逾越的死亡之墙。

绝境，并未因蔡政烨的壮举而改变，只是换了一种形式，更加冰冷，更加令人窒息。

就在这时——

【“孩子们……”】

那道纯净、温柔而疲惫的意识波动，再次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脑海，不再是只针对卡西。这一次，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堡垒……核心已彻底腐化……‘它’正在苏醒……自毁序列……无法逆转……”】

随着这道意识的传达，整个星骸之心大厅开始发出更加剧烈的震动。不再是之前的能量冲击，而是结构性的、仿佛来自地基深处的哀鸣。头顶开始簌簌落下金属碎屑和尘埃，远处传来金属扭曲断裂的刺耳巨响。

“它要塌了！”卡西虚弱地喊道，脸上血色尽失。

【“时间……不多了……”】星语者的意识带着深深的歉意和一丝急切，【“入侵者……‘观察者’的造物……已启动最后的‘清除协议’……这里……连同外围海域……都将被净化……”】

“净化？”老藤咳着血，惨笑一声，“不就是炸成灰吗？”

【“是的……回归尘埃……”】星语者的意识肯定了这一点，但随即，一道柔和的星光自大厅穹顶落下，精准地笼罩住蔡政烨。他手中的星辰芥子环发出前所未有的共鸣光芒，一道道复杂如星河的数据流如同实质般涌入其中。

【“传承者……我已将‘星图’、‘基石科技’与‘深渊观测日志’……封入你的‘钥匙’……”】星语者的声音带着一种托付的重量，【“这是‘观察者之眼’未能完全掌控的……属于我们‘星旅者’的……自由火种……”】

数据传输的速度极快，几乎在瞬间完成。星辰芥子环的光芒渐渐内敛，但其给人的感觉却变得更加深邃、浩瀚。

【“现在……你们必须离开……”】

星光转向大厅一侧原本光滑无比的墙壁。墙壁上的纹路亮起，勾勒出一扇之前从未显现的圆形门户轮廓。门户中央，空间开始扭曲，形成一个微型的漩涡。

【“这是最后的……短程星门……能量只够维持三十息……通往……外围安全坐标……”】

生路，就在眼前！但这生路，却显得如此狭窄和残酷。

白素看着昏迷的蔡政烨，又看看重伤难以移动的老藤，最后看向虚弱的卡西。她一个人，如何带着三个人在三十息内穿过星门？

老藤看出了她的困境，他猛地一捶地面，低吼道：“白姑娘！带政烨和卡西走！别管我！”

“不行！”白素毫不犹豫地拒绝，泪水夺眶而出，“我们一起进来的，必须一起出去！”

【“能量……无法支撑更多……生命体通过……”】星语者的意识带着一丝无奈，【“强行开启……星门会提前崩溃……”】

抉择，残酷的抉择，毫无转圜余地地摆在了面前。

老藤看着苦苦支撑的白素，看着昏迷不醒却承载着未来希望的蔡政烨，看着脸色苍白但拥有独特感知能力的卡西。他脸上的狰狞和痛苦渐渐化为一种近乎神圣的平静。

“嘿……”他咧嘴笑了笑，扯动了伤口，让他一阵龇牙咧嘴，但眼神却异常明亮，“老子这辈子，能跟着政烨兄弟走到这里，见识过外星堡垒，揍过怪物，对抗过宇宙规则……值了！”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自己那柄伴随多年、此刻已布满裂纹的厚重战刀，猛地掷到白素脚下。

“带上这个！告诉政烨，老藤我没给他丢人！以后……替我把没揍完的怪物，往死里揍！”

“藤大哥！”卡西泣不成声。

白素浑身颤抖，她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牺牲一人，拯救团队和希望。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腥甜的血味，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好！”

她不再犹豫，一把将蔡政烨背在背上，用莲息化作的光带紧紧固定，另一只手拉起虚弱的卡西，捡起老藤的战刀，头也不回地冲向那闪烁着不稳定光芒的星门。

“走！！”老藤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一声震动大厅的咆哮，仿佛要将所有的生机和祝福都灌注给离去的同伴。

在白素和卡西的身影没入星门漩涡的刹那，老藤挣扎着转过身，背对着星门，面向那再次蠢蠢欲动、蜂拥而来的深渊畸变体潮水。

他撕下身上已成破布的衣服，露出精壮上身和那可怖的伤口，猛地将一瓶随身携带的高度烈酒浇在伤口上，剧烈的疼痛让他发出一声酣畅淋漓的长啸。

“来啊！你们这些杂碎！爷爷在此！！”

他如同神话中镇守天门的巨人，以血肉之躯，筑起了最后的防线。拳风、肘击、膝撞……每一次攻击都带着决绝的生命力，将最先扑上来的几头畸变体狠狠砸碎。

星门的光芒在他身后剧烈闪烁，变得越来越不稳定。

更多的畸变体淹没了他。

最终，在那无尽的黑暗潮水将他彻底吞噬的前一刻，一声压抑到极致、却又仿佛能传遍星空的爆炸轰鸣，混合着无数怪物的嘶吼，从防线处传来。

他引爆了自己最后的气血与源能。

星门，在下一刻，彻底崩溃、消散。

大厅陷入了彻底的黑暗和死寂，唯有结构不断崩塌的巨响，以及深渊怪物们无意义的嘶鸣，为那位慷慨赴死的战士，奏响了最后的挽歌。

……

冰冷的、带着咸腥气息的海风拍打在脸上。

白素和卡西重重地摔落在坚硬的金属甲板上。她们出现在了一处陌生的、但显然是人工建造的海上平台边缘，远处，“探渊号”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成功了……我们逃出来了……”卡西虚弱地喘息着，脸上却没有丝毫喜悦，只有无尽的悲伤。

白素轻轻放下背上的蔡政烨，看着他依旧昏迷却似乎平稳了一些的呼吸，又摸了摸怀中那冰冷沉重的战刀。她抬起头，望向远方那片原本是星门遗骸坐标，此刻却开始酝酿起毁灭性能量风暴的海域，泪水无声地滑落。

她们活下来了。

但代价，是一位战友永恒的沉睡于星骸之中。

而希望与复仇的火种，已在幸存者心中，熊熊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