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陵神墟 第124章 试探与谈判

“老鱼骨”仓库内弥漫的尘埃在晨曦的光柱中缓缓舞动，如同这场刚刚开始的合作中，那些尚未落定的隐秘与算计。黑胡子那番强硬直接的开场白，像一块粗粝的试金石，砸在了沈云澜三人面前。

沈云澜并未因黑胡子的粗鲁和条件苛刻而显露出丝毫愠怒或急切。他深知，与黑胡子这种人打交道，情绪化的反应只会被视作软弱，而过分的退让则可能被对方得寸进尺。他面色平静如水，迎着黑胡子那独眼中毫不掩饰的审视与试探，向前踏出一步，姿态不卑不亢。

“黑胡子先生，”他的声音清晰而稳定，在空旷的仓库中回荡，“您的规矩，我们理解，也愿意尊重。沙漠是您的领域，生存是首要法则。”他先肯定了对方的主导权，这是合作的基石。

话锋随即一转，语气依旧平和，却带上了不容置疑的分量：“但合作，终究是双向的。我们提供您所需的报酬，以及应对‘非寻常’危险的助力。”他刻意模糊了刑泽和雷娜的具体能力，却点明了他们的价值。“因此，我们也有两点需要确认。”

他伸出两根手指，动作从容：“第一，路线。我们需要确保最终抵达的，是目标的核心区域，而非在外围徘徊，空耗时间与资源。相信以您的本事，辨别遗迹的核心与边缘，并非难事。”这话既捧了黑胡子，也明确提出了对成果的要求。

“第二，危险。我们寻找的地方，绝非寻常沙漠废墟。其中可能存在的，不仅仅是流沙与沙虫，更有古代遗留的机关、紊乱的能量场，乃至……某些不应存于世间的‘守护者’。”沈云澜的目光紧紧锁定黑胡子，“在这些‘非自然’危险面前，我们需要的不只是一位向导，更是一位能破解困局、打开通路的专家。我们需要您承诺，在这些关键时刻，会动用您的知识和能力，全力协助，而非仅仅指引我们规避。”

他的条件清晰、具体，直指合作的核心——目标达成与风险共担。他没有纠缠于报酬的细节（那已经由刑泽扔出的钱袋初步确认），也没有质疑黑胡子在沙漠行进中的绝对指挥权，而是将焦点放在了最终目标和最难应对的危险上。

黑胡子那只独眼眯得更紧了，红褐色的胡子微微抖动，像是在咀嚼沈云澜话语中的每一个字。他没有立刻反驳或答应，而是用一种全新的、带着更多探究的目光重新打量着沈云澜。这个看似年轻的学者，比他预想的要难缠得多，不仅沉稳，而且切脉极准，知道什么是必须坚持的底线。

仓库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远处海浪拍岸的微弱声响传来。

突然，黑胡子嘎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仓库里显得有些突兀和沙哑。“小子，有点意思！”他咧开嘴，黄牙在光线下显得有些刺眼，“你他娘的比那些只会在沙子上画地图、遇到点动静就尿裤子的软蛋强多了！”

他收起笑容，独眼中精光闪烁，带着一种混合着欣赏与算计的光芒：“行！老子答应你！只要你们找的那鬼地方，真像你说的那么‘有意思’，”他再次强调了这三个字，仿佛意有所指，“老子保证把你们带到地方！至于里面的‘门’和那些‘不该存在’的东西……”他拍了拍自己挂满工具的腰带，发出哐当的声响，“只要价钱够，没有老子敲不开的锁，也没有老子不敢挖的坑！”

他这话说得豪气干云，却也留有余地——“只要价钱够”。这是一个精明的补充，为后续可能出现的超预期危险和额外付出埋下了讨价还价的伏笔。

沈云澜心领神会，知道这已经是目前能争取到的最好承诺。他不再纠缠细节，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合作愉快。”

“愉快？”黑胡子嗤笑一声，“等你们能从沙漠里活着回来再说‘愉快’吧！”他话虽难听，但语气中的敌意和试探似乎减弱了一些，转而多了几分对等合作的意味。“好了，废话少说！定金老子收了，规矩也定了。给你们一天时间，去搞齐进沙漠的家伙事儿！骆驼、水袋、食物、药品……清单老子待会儿给你们！别想糊弄，老子一眼就能看出东西好坏！”

他顿了顿，独眼扫过三人，最后落在沈云澜身上：“明天清晨，码头区‘铁砧与酒杯’外面，太阳露出第一道光的时候集合！迟到一刻，或者东西不合要求，老子立马走人，定金不退！”

“可以。”沈云澜干脆地应下。

黑胡子不再多言，弯腰拿起他之前摆弄的那个金属构件，挥了挥手，像是赶苍蝇一样：“行了，该干嘛干嘛去！别妨碍老子研究这新玩意儿！”

沈云澜三人对视一眼，不再停留，转身离开了“老鱼骨”仓库。

走出仓库，重新沐浴在逐渐炽热的阳光下，三人都微微松了口气。这第一次正式会面与谈判，算是平稳度过，初步建立了合作的框架。黑胡子虽然贪婪、粗鲁、精明，但似乎也遵守着某种属于探险者的、近乎偏执的“契约精神”，这让他们对未来的沙漠之行，多少增添了一丝可控的预期。

“他隐瞒了很多。”刑泽的声音依旧平淡，却一针见血。他指的是黑胡子对目标区域的了解，绝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他对‘非自然’危险的反应，很熟练。”雷娜轻声道，“他似乎……早有预期。”

沈云澜点了点头，目光深邃：“无妨。各取所需。只要他能带我们到地方，并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他隐藏的秘密，我们可以慢慢挖掘。现在，按他说的，我们去准备吧。泽卡的市场，恐怕要热闹起来了。”

短暂的试探与谈判告一段落，接下来，将是更加务实和繁琐的物资准备工作。而黄金沙漠那庞大的、金色的阴影，已然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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