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被柔和的黑暗填满,只有桌子上的一盏灯在微弱地亮着光。
莱拉坐在床上,抱着双膝,呆呆地看着那灯光。
不知不觉,夜深了,她却始终睡不着。
为了勉强自己入睡,莱拉一直翻来覆去的,但这样反而越来越清醒了。
窗户在大风中颠簸作响,莱拉吓了一跳,转过头来。
虽然她确实已经亲手锁上了菲比的笼子门,但她还是忍不住想到难道是把信带来的菲比吗。
但现在菲比不再飞到英特曼家的窗口,新驯服菲比的公爵此时也不在阿维斯。
莱拉宽慰地放下心来,从床上爬了起来,披上了披肩。
莱拉不是故意的,她只是觉得难以忍受这不安的寂静。四处漂泊的童年回忆突然涌上心头,莱拉再次回到孤独、悲伤、恐惧的环境中。
莱拉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到厨房喝了一杯水,但是嘴唇很快就开始干枯颤抖。
为了安抚自己的心情,莱拉打量着比尔叔叔回来的日子,但反而更加迷茫了。
比尔叔叔离开已经不止一天两天了,为什么一个人独处是这么的煎熬。
莱拉又确认了一遍已经紧锁的门窗,泡了一杯热茶,坐在餐桌前。
“好可怜。”
克劳丁抛出的那句话,和呼呼的风声混在一起,像耳鸣一样响起。
喝了一口又一口热茶,莱拉内心的寒冷却更加蔓延了,她有气无力地放下茶杯。
要是能像以前一样,踢一踢路边的石块和树枝,发泄一下,然后忘掉就好了。回来的路上,莱拉垂着头,只是看着月光下的影子走着。
她感到内疚和羞愧。
莱拉感觉自己现在已经没有资格为克劳丁的侮辱和伤害而感到痛苦和难过了。
因为她偷了克劳丁的未婚夫。
即使这不是她所想的,但她终究还是干了这样肮脏的事。
她已经沦落到不能再以一个不错的大人自负的境地了。
当莱拉意识到这一点时,她恨死了他。
现在唯一的安慰是,她至少避免了在那个男人眼前充当克劳丁女仆的惨剧。
当然,他会遗憾的,因为他错过了一场好戏。
再倒上一杯热茶,莱拉摘下眼镜,放在餐桌尽头,用力按了一下刺痛的眼眶,长叹了一口气。
莱拉现在似乎知道了,对马蒂亚斯·冯·赫哈特来说,自己是什么。
他对于其他人来说是个完美的人,因为他所有阴暗、扭曲的情感都发泄在了莱拉身上。
他一辈子都不会像对待莱拉一样对克劳丁。
莱拉紧闭着嘴唇,像是抛开杂念一样,坚决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又一次把门关上后,轻轻向外面望去,窗外的树林被淹没在一片漆黑中。
讨厌那个男人。
折磨了她内心很久的感觉,最终演变为对公爵的恨。
无论是伤害凯尔的事,还是自己因伤害而受伤的心,莱拉都将其转化为对他的恨藏在心里。
她知道这有点不公平,这些事不能全怪公爵。
但即使这样,莱拉还是恨这个人,这样也很好。
也许她在某方面应该感谢他。
直到黎明,莱拉才再次蜷缩在床上。
她突然想,要是那个男人快点回来就好了。
她痛恨他,至少这样恨着他她的心不会像这样悲伤和痛苦。
“凯尔,在没有见面的这段时间,你仿佛有所成长,现在已经是堂堂正正的男人了。”
老公爵夫人看着并排站在主治医生身边的凯尔,满脸都是仁慈的微笑。
凯尔也面带微笑地面对着她,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是个端庄有礼貌的孩子。
“谢谢你,英特曼医生,把凯尔带来。“
“不,能和大家见面反而是我们的幸福,不是吗,凯尔?“
面对父亲的暗示,凯尔欣然点头。
那爽朗的笑容再次让老公爵夫人露出了微笑。自从听到凯尔回到家乡的消息那天起,她就想着要见见这个孩子。
恰逢英特曼医生出诊之日,她提出带凯尔来一趟,父子俩欣然一起来阿维斯。
只是有轻微的感冒,老太太的身体没有太大问题,诊疗时间并没有太长,占据大部分时间的是充满情感的对话和欢笑。
因为很了解从小就疼爱自己的老太太的心情,凯尔尽力展现自己开朗健康的一面。
莱拉。
每每想起这个名字,凯尔的眼神就会变得恍惚,幸好他能藏好。
莱拉撒谎了。
无数次反复回想那天的重逢,凯尔能得出的结论也只有这些。
出诊结束后,他打算找个合适的时间离开,去见莱拉,他必须弄清楚为什么她会撒谎。
直到睡意袭来后,老太太才道别,结束了这次会面。
在门外等候的一个女仆走到了心急如焚、匆忙走出卧室的凯尔面前。
“勃兰特小姐在等英特曼医生和凯尔。”
她说了一句令人意外的话,父子俩的眼睛同时睁大了。
“勃兰特?你是说她要见我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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