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西游之我是蜈蚣精 第126章 石屋微光

晨光艰难地挤进石屋低矮的窗棂，在夯土地面上投下几道斜斜的、带着尘埃的光斑。空气里混杂着挥之不去的海腥味、潮湿的霉味、淡淡的草药膏的苦涩气息，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奇异的暖意，如同冬日里晒过的棉絮，带着阳光的味道。

阿汐是被一阵沉重却规律了许多的呼吸声唤醒的。她伏在床沿，脸颊枕着自己酸麻的手臂，意识从沉沉的疲惫中一点点浮起。掌心下传来的温热感清晰而恒定，驱散了海风带来的凉意。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视线还有些模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昏黄鱼油灯早已熄灭后留下的黑黢黢灯盏，然后……便是自己覆盖着的那只巨大而冰冷的手。

指节粗粝，皮肤带着砂砾般的质感，沾着干涸的暗金色血污。而就在她掌心覆盖之下，那紧握的指缝间，一点温润纯净的七彩琉璃光晕，正稳定地、无声地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如同嵌入岩石的一颗星辰碎片。这光芒成了昏暗石屋里唯一温暖的光源，照亮了她指间的纹理，也映亮了近旁孙悟空那张依旧苍白、却不再透着死气的侧脸。

他还在昏迷。浓密的金色眉毛紧蹙着，在眉心那道灼伤的竖纹上拧成一个深刻的结，仿佛即使在沉睡中，也在与某种巨大的痛苦搏斗。但阿汐能感觉到，那沉重如山的痛苦似乎被某种力量包裹、安抚着，不再像昨夜那般令人窒息。他的呼吸悠长而平稳，每一次吸气，胸膛那狰狞的伤口边缘，焦黑的死肉似乎都微微收缩了一下，下方隐约透出一点极其微弱的、新生的粉嫩色泽。

是这点光……阿汐清澈的眼眸凝视着掌心下的琉璃微光，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敬畏。她小心翼翼地、极其轻微地挪开自己的手。

就在掌心离开的瞬间！

嗡——！

那点琉璃光晕猛地一颤！光芒如同受惊般急剧收缩、黯淡！孙悟空紧蹙的眉头骤然锁得更紧，呼吸也变得短促而痛苦，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压抑的呻吟！仿佛维系着他最后生机的绳索被骤然扯紧！

阿汐心头一紧，几乎是本能地，立刻将自己的手掌重新覆盖了回去！

当那带着少女体温和薄茧的掌心重新贴合冰冷指节的刹那，琉璃光晕如同找到了失落的核心，瞬间稳定下来，光芒重新变得柔和而恒定。孙悟空紧锁的眉头也缓缓松开了一丝，沉重的呼吸再次变得悠长。

阿汐长长地、无声地舒了口气。指尖传来的冰冷触感提醒着她，这庞大的躯体依旧在生死的边缘徘徊，全赖这一点微光和她掌心的温度维系着那脆弱的平衡。她不敢再轻易挪开手了。

目光扫过孙悟空身上布满裂痕的暗金琉璃甲胄，还有胸膛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伤口边缘依旧焦黑，渗出的暗金色血液已经很少，但内里深可见骨，甚至能看到某种如同琉璃般、却布满裂痕的奇异骨骼！

阿汐的心又揪紧了。她记得家里还有最后一点用岩礁深处一种能分泌粘液的“愈骨贝”晒干磨成的粉末，据村里的老渔夫说，对深可见骨的伤口有奇效，只是极其稀少。

她必须去找药！也必须弄点吃的回来。

阿汐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尽量不惊动床上的人。长时间的固定姿势让她浑身酸痛，双腿麻木得几乎站立不稳。她扶着冰冷的石墙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挪到墙角。那里有一个半埋在地下的陶瓮，里面装着村里人交换给她的、仅存的糙米和几条咸鱼干。

她舀出小半碗糙米，又掰下一小块咸鱼干，用一块干净的布包好。回头看了一眼床上依旧昏迷的身影，和他指缝间那点稳定散发的琉璃微光，少女咬了咬牙，拿起门边一个破旧的竹篓和那柄短柄鱼叉，轻轻推开了吱呀作响的破木门。

晨间的海风带着刺骨的凉意扑面而来，让阿汐打了个寒噤。她将破旧的靛蓝外衣裹紧了些，赤脚踩在冰冷的沙滩上，朝着村西头那片礁石嶙峋的海岸走去。她要趁着退潮，去礁石缝里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几只海胆或螃蟹，顺便采集些能消炎止血的紫海草，最重要的是，去老渔夫那里问问，还有没有“愈骨贝”粉。

石屋内重归寂静。只有海浪单调的拍岸声隐隐传来。

孙悟空沉沦在意识混沌的深海。无数破碎的画面如同沉船的碎片，在黑暗的洋流中翻滚、碰撞：

暗无天日的深海坟场，无数庞大到令人窒息的佛魔遗骸纠缠沉埋，散发着腐朽的死寂；无目龙僧那空洞眼窝中燃烧的惨绿魂火，如同深渊的凝视；腐经龙兽脊背上污秽的骸骨经幢发出的、能撕裂神魂的死亡梵唱，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的意志；最后，是陈默那半边佛光普照、半边混沌湮灭残躯引爆的光芒……那决绝的托付，那崩裂的光焰，如同烙印般灼烧着他的灵魂！

“陈默——！！！” 一个无声的咆哮在他识海深处炸开！

轰——！！！

沉寂的混沌斗焰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星火，猛地在他体内爆燃！狂暴的、充满了毁灭与不甘的意志洪流瞬间冲垮了意识脆弱的堤坝！暗金蓝的火焰不受控制地从他体表那些裂痕中喷薄而出！如同无数条愤怒的火蛇，疯狂地扭动、舔舐着空气！

嗤啦！

身下简陋的木床瞬间被点燃！干燥的木头发出爆裂的声响，浓烟滚滚而起！火焰迅速蔓延，点燃了墙角堆放的干燥海草和渔网！

剧痛！不仅是身体的创伤被这失控的力量撕扯，更是那狂暴的毁灭意志对自身濒临破碎躯壳的二次伤害！孙悟空的身体在火焰中剧烈地痉挛、抽搐，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痛苦的嘶吼！眉心那道灼伤的竖纹如同烧红的烙铁，闪烁着不祥的光芒，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裂开，释放出毁灭一切的力量！

就在这狂暴的力量即将彻底失控、将他残存的躯体和这间石屋一同化为灰烬的刹那——

一股温润、柔和、带着无尽悲悯与守护意志的暖流，如同九天之上垂落的甘霖，瞬间从他那紧握的右拳中奔涌而出！是那点琉璃光晕！它在狂暴的混沌斗焰冲击下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纯净光芒！

七彩琉璃佛光如同最坚韧的屏障，温柔却无比坚定地包裹住那些失控喷涌的暗金火焰！佛光流转，带着玄奘最后的气息和陈默心核碎片中蕴含的守护意志，如同最耐心的母亲安抚暴怒的孩童，一点点地渗透、抚平那狂暴的毁灭意念。

“悟空……”

一个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带着悲悯与叹息的声音，仿佛直接在他混乱的识海深处响起。是玄奘大师！不，更像是陈默那融合了佛性与混沌的气息！

这声音如同定海神针，让狂暴翻腾的识海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琉璃佛光趁机大盛！七彩光芒如同温柔的潮汐，迅速覆盖了他全身，将那些失控喷涌的暗金火焰强行压制、逼回体内裂痕深处！那焚身的火焰迅速熄灭，只留下被烧焦的床板和墙角仍在冒着缕缕青烟的灰烬。

狂暴的意志如同退潮般缓缓平息。剧痛依旧，但那股要将一切毁灭殆尽的疯狂冲动，被那琉璃佛光死死地压制住了。孙悟空的身体停止了痉挛，再次陷入更深层的昏迷，只是眉心那道竖纹的搏动变得更加剧烈，如同压抑着随时可能再次爆发的火山。

石屋内弥漫着焦糊味和浓烟。那点琉璃光晕在完成了这惊险的压制后，似乎也耗尽了力量，光芒黯淡了许多，在孙悟空紧握的指缝间微弱地闪烁着，仿佛风中残烛，却依旧顽强地维系着那最后一丝生机与……束缚。

阿汐回来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海风带着咸腥，吹拂着她额角被汗水粘住的发丝。竹篓里沉甸甸的：几条还在挣扎的肥美海鱼，几只青壳大螃蟹，一把新鲜的紫海草，还有一小包用油纸仔细包着的、珍贵的“愈骨贝”粉末——这是她用两条最大的鱼跟村西头的老渔夫换来的。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浓烈的焦糊味混杂着海腥味扑面而来，呛得阿汐咳嗽了几声。当看清屋内的景象时，她手中的竹篓“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墙角一片狼藉！她唯一的木床半边焦黑，冒着缕缕青烟，床上的粗布被褥早已化为灰烬！墙角堆放的海草和渔网也烧掉了一大半！而那个“巨人”，就躺在焦黑的残骸边缘，身上覆盖的暗金琉璃甲胄似乎更黯淡了，几处裂痕边缘甚至带着烟熏的痕迹。他双目紧闭，脸色比早上更加灰败，眉心那道竖纹如同活物般剧烈搏动着，每一次搏动都让阿汐的心也跟着抽紧。

“天哪……发生了什么？！”

阿汐惊呼着扑到床边，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她首先看向自己一直记挂的那只手——还好！那只巨大的右手依旧紧握着，指缝间，那点七彩琉璃光晕还在！虽然光芒黯淡得如同即将熄灭的萤火，但它还在顽强地跳动着！

阿汐几乎想也没想，立刻将自己的双手都覆盖了上去，紧紧握住那只冰冷粗糙的巨拳，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它，去呼唤那点光芒。

“别走……求求你……别走……”

少女的声音带着哭腔，清澈的眼眸里盈满了泪水，她不知道这光是什么，但她知道，它要是熄灭了，床上这个人……就真的没救了。

也许是感受到了她掌心传来的急切与温暖，也许是听到了她带着哭腔的呼唤，那点微弱到极致的琉璃光晕，极其艰难地、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如同一个无力的回应。

阿汐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滴在孙悟空冰冷的手背上。她不敢耽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小心翼翼地挪开一只手，飞快地清理掉床边烧焦的残骸，又找来几块厚实的、还算干净的破旧渔网铺在地上，然后使出全身力气，一点一点地将孙悟空沉重的身躯从焦黑的床板上挪到铺了渔网的地面上。

做完这一切，她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但她顾不上休息，立刻打来清水。这一次，她没有再试图擦拭孙悟空的身体，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他胸膛那狰狞的伤口。

在琉璃微光的映照下，那伤口显得更加恐怖，焦黑翻卷的边缘下，那琉璃般布满裂痕的骨骼清晰可见。

阿汐深吸一口气，拿出那包珍贵的“愈骨贝”粉末。粉末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珍珠白色，带着淡淡的咸腥和清凉气息。她小心地将粉末均匀地撒在伤口最深处、骨骼裸露的地方。粉末接触伤口时，发出极其轻微的“滋滋”声，仿佛在吸收着什么。然后，她又将捣碎的紫海草糊小心地敷在伤口周围的焦黑血肉上。

整个过程，她都紧紧握着孙悟空的右手，不敢松开。那点琉璃微光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努力，微弱的光芒始终未曾熄灭，静静地映照着少女专注而担忧的侧脸。

处理完伤口，阿汐又去熬煮糙米鱼片粥。狭小的石屋内很快弥漫起一股带着腥味的食物香气。她盛了一小碗，吹凉，然后犯难了——该怎么喂？

她尝试着用小木勺撬开孙悟空的嘴唇，但他牙关紧咬，根本无法喂入。阿汐看着碗里温热的粥，又看看床上毫无意识的“巨人”，清澈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决断。她含了一小口温热的粥，俯下身，极其轻柔、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嘴唇，贴上了孙悟空干裂冰冷的唇瓣，然后，用舌尖极其轻微地撬开一丝缝隙，将温热的米汤缓缓渡了进去。

这是一个极其笨拙、甚至有些羞赧的动作。阿汐的脸颊瞬间飞红，如同天边的晚霞。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嘴唇的冰冷和坚硬。但她心中没有半分杂念，只有一种近乎原始的、想要延续生命的迫切。

一小口，又一小口。温热的米汤顺着干涸的喉咙滑下。昏迷中的孙悟空似乎本能地吞咽了一下。

阿汐心中一喜，更加耐心地重复着这个动作。一碗温热的粥，足足喂了小半个时辰。当最后一勺喂完，她累得几乎虚脱，脸颊红得发烫，嘴唇也有些发麻。但她看着孙悟空似乎稍稍润泽了一点的干裂嘴唇，心头涌起一股巨大的满足感。

夜幕再次降临。阿汐点亮了新的鱼油灯。昏黄的光晕下，她依旧坐在铺着渔网的地铺边，一只手紧紧覆盖着孙悟空紧握的右拳，感受着掌心下那点琉璃微光微弱却顽强的搏动。另一只手，则无意识地、轻柔地抚平他紧蹙的眉头，仿佛要将那深刻的痛苦褶皱一点点抹去。

石屋外，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礁石，发出永恒的叹息。屋内，只有灯芯燃烧的噼啪轻响，少女压抑着的、带着疲惫的呼吸声，以及……那点如同生命火种般、在无边黑暗中静静燃烧的……琉璃微光。

阿汐不知道这样的守护能持续多久，不知道深海下的阴影何时会袭来。她只知道，此刻，她的掌心很暖，那点光还在亮着。这就够了。

她轻轻哼起了那首古老的渔歌，歌声低柔，带着海浪的韵律，在小小的石屋里回荡，如同摇篮曲，安抚着伤者，也安抚着自己疲惫的心。歌声中，她掌下的琉璃微光，似乎也随着韵律，极其微弱地、温柔地……明灭着。

与此同时，在远离渔村、靠近深海方向的一片布满暗礁的危险海域。

海水呈现出一种不祥的墨绿色，粘稠而冰冷。巨大的黑色礁石如同怪兽的獠牙，狰狞地刺破海面，在惨淡的月光下投下扭曲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令人作呕的**海藻腥气。

哗啦——！

粘稠的海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排开。三个庞大的身影，如同从墨绿深渊中浮起的礁石，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这片暗礁区域。

正是万圣龙宫的黑鳞夜叉将！

它们的身躯覆盖着厚重、闪烁着幽冷金属光泽的深黑色鳞甲，比之前追击孙悟空时更加庞大，气息也更加凶戾。惨白的骨盔包裹着它们狰狞的头颅，只露出两点燃烧着冰冷幽蓝魂火的竖瞳。手中巨大的三股钢叉，叉尖流淌着粘稠的墨绿色液体，散发出强烈的腐蚀气息。

最令人心悸的，是它们那如同鳄鱼般的巨尾。此刻，那粗壮的骨尾正缓缓摆动着，搅动着粘稠的海水。尾部的鳞甲缝隙间，竟然生长着一簇簇不断蠕动、如同活物的墨绿色藻类！这些藻类形态扭曲，表面覆盖着粘液，顶端如同微小的吸盘，不断开合，散发出浓郁的**气息和一种……侵蚀佛力的诡异波动！

蚀佛魔藻！

为首的黑鳞夜叉将，体型最为庞大，几乎有小山丘大小。它幽蓝的魂火扫过这片死寂的海域，最终停留在东南方向的海岸线轮廓上。它缓缓抬起覆盖着厚重骨甲的巨爪，爪心之中，一块不断扭曲、散发着污秽梵唱气息的惨白色鱼皮碎片悬浮着——正是无目龙僧遗骸上残留的、沾染了陈默琉璃心核气息的碎片！

碎片指向的方向，正是阿汐所在的那个小小渔村。

“目标……在那里。” 低沉沙哑、如同巨石摩擦的声音从骨盔下传出，带着毫无情感的冰冷杀意。

它巨大的骨尾猛地一甩！尾尖上蠕动的“蚀佛魔藻”骤然亮起幽暗的墨绿光芒！一股粘稠如油、散发着浓烈**与侵蚀气息的墨绿色液体，如同箭矢般喷射而出，瞬间融入周围的海水之中！

嗤——！

如同强酸入水！被墨绿色液体融入的海水，瞬间变得更加粘稠、更加污秽！一种肉眼可见的、**的力量开始在海水中迅速蔓延！所过之处，漂浮的海藻迅速枯萎、发黑、化为烂泥；几条不幸被卷入其中的海鱼，身体瞬间僵硬，鳞片失去光泽，翻起白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消融，只剩下惨白的骨架！

这片海域，正在被“蚀佛魔藻”的剧毒快速污染！

“散开……包围……不留活口。” 为首的黑鳞夜叉将下达了冰冷的指令。

另外两头夜叉将发出沉闷的嘶吼，巨大的身躯搅动起污秽的墨绿海水，如同两座移动的死亡堡垒，朝着海岸线不同的方向缓缓移动。它们尾部的“蚀佛魔藻”不断喷射着毒液，如同播种死亡的触须，所过之处，海水腐化，生灵寂灭！

致命的污染，如同墨绿色的死亡潮汐，在惨淡的月光下，无声而坚定地，朝着那座点着微弱灯火、尚不知大难临头的海边石屋……悄然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