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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鬼故事合集一千多篇 第46章 镜中访客的约定

作者:烬墨染霜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11-30 13:36:17

赵宇凡把最后一个纸箱搬进青槐巷17号三楼楼道时,暮色已经像浸了墨的棉絮,沉沉压在老城区的屋顶上。巷口那棵半枯的老槐树,枝桠在风里晃得厉害,叶子落下来的时候带着股腐朽的潮气,粘在他的牛仔裤膝盖处,凉得像块刚从井里捞出来的铁。

他喘着气靠在斑驳的墙壁上,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墙皮,墙面上的白灰早就剥落了,露出里面暗红色的砖块,砖缝里还嵌着几根不知年代的枯草根。楼道里没有灯,只有三楼转角的小窗透进一点昏黄的天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叠在堆在角落的旧家具上。那是个掉了漆的衣柜,柜门歪歪扭扭地敞着,里面黑黢黢的,像是藏着什么东西在盯着他看。

“咔嗒。”

钥匙插进302室锁孔的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突兀,像是有人在背后轻轻咬碎了一块硬糖。赵宇凡顿了顿,手不自觉地攥紧了钥匙串——上面挂着他刚毕业时买的小恐龙挂件,塑料尾巴已经被磨得发亮。他是三天前在租房软件上看到这个房源的,房东的头像模糊不清,只在简介里写着“老房出租,家具齐全,月租五百,可短租”。五百块钱在这个城市里连合租的次卧都租不到,他当时只当是骗子,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打了电话,对方的声音沙哑得像蒙着层砂纸,只说“房子在青槐巷17号,钥匙在门口电表箱里,看完满意再转钱”,就匆匆挂了电话。

他昨天来踩过点,青槐巷夹在两条繁华的商业街中间,像是被时光遗忘的角落。巷子里总共只有八栋老楼,大多挂着“拆迁待办”的牌子,门口杂草长得比膝盖还高。17号是其中看起来最“ intact ”的一栋,外墙爬满了爬山虎,叶子已经开始发黄,风一吹就簌簌往下掉。当时他没敢进楼道,只在楼下绕了两圈,就被巷口小卖部的老太太叫住了。老太太坐在藤椅上,手里攥着个缺了口的搪瓷杯,眼神怪怪地打量他:“小伙子,你是来租302的?”

“是啊,您知道这房子?”赵宇凡当时还挺高兴,觉得能打听点消息。

可老太太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杯沿在手里转了两圈,含糊地说:“别租了,那房子……不吉利。”说完就拄着拐杖进了小卖部,任凭赵宇凡怎么问,都不再出来。

若不是他上个月刚丢了工作,钱包里的钱连下个月的饭钱都快不够了,他绝不会把主意打到这栋透着诡异的老房子上。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混杂着灰尘和旧木头的气息,呛得赵宇凡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他摸索着按下门口的开关,“啪嗒”一声,天花板上的灯泡闪了两下,发出“滋滋”的电流声,然后才勉强亮了起来。昏黄的灯光里,屋子的全貌慢慢显现在眼前,客厅大概十五平米,摆着一张掉了皮的人造革沙发,扶手上有一道长长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开的;沙发对面是个老式的电视柜,上面放着一台没有插头的黑白电视,屏幕蒙着厚厚的灰,看不清型号;墙角堆着几个纸箱子,上面印着“雪花冰箱”的字样,箱子已经受潮变形,纸皮一摸就掉渣。

“家具齐全……倒也没骗人。”赵宇凡苦笑着摇摇头,把行李箱拖进卧室。卧室比客厅还小,只有一张硬邦邦的木板床,床垫是棕褐色的,边缘已经塌陷,露出里面发黄的棕丝;床头靠着一个旧衣柜,柜门的合页坏了,关不严实,留着一条一指宽的缝。他打开衣柜看了看,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股更浓的霉味,像是多年没开过门。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赵宇凡都在收拾屋子。他从行李箱里翻出带来的床单和被套,把床上的旧被褥卷起来扔到了楼道的垃圾桶里,那被褥摸起来湿乎乎的,像是能拧出水来;又找了块抹布,蘸着肥皂水擦桌子、擦沙发、擦电视柜,擦出来的水黑得像墨汁;窗户上的玻璃积了层灰,他用报纸擦了半天,才勉强能看清外面的景象,窗外是17号的后院,堆着不少建筑垃圾,还有一棵枯死的梧桐树,树干上缠着几圈生锈的铁丝。

收拾到浴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赵宇凡的腰早就酸得直不起来,他靠在浴室门口,揉着腰往里看,浴室很小,只有四平米左右,地面铺着白色的瓷砖,很多瓷砖已经开裂,缝隙里嵌着黑色的污垢;水龙头是老式的铸铁款,表面锈迹斑斑,拧开时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水流细小得像面条;而最显眼的,是浴室正面墙上挂着的镜子。

那是一面几乎占满整面墙的长方形镜子,边框是黄铜色的,已经氧化得发黑,边角处甚至有了凹陷,看起来至少有几十年的历史。镜子表面不算干净,蒙着一层薄灰,却莫名地亮,像是能把人的影子照得比平时更清晰。赵宇凡走过去,伸手想擦一擦镜子上的灰,指尖刚碰到镜面,就猛地缩了回来——那镜面凉得惊人,不是玻璃该有的温度,反倒像是摸到了冬天结了冰的湖面,寒气顺着指尖往骨头缝里钻。

“怎么这么凉?”赵宇凡皱了皱眉,又试了一次。这次他把手掌整个贴了上去,镜面的寒气更重了,甚至让他的手掌泛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他疑惑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镜子里的他脸色疲惫,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头发乱糟糟的,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可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镜子里的自己好像有点不对劲,眼神似乎比平时更暗,嘴角也像是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肯定是太累了,出现幻觉了。”赵宇凡甩了甩头,把这种奇怪的感觉抛到脑后。他用抹布擦干净镜子,又简单收拾了一下浴室,就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卧室。

躺在床上,赵宇凡却怎么也睡不着。窗外的风还在吹,呜呜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哭;楼道里偶尔传来“咚”的一声响,不知道是哪家的东西掉了;浴室里的水龙头似乎没关紧,隐约能听到“滴答滴答”的水声。他翻来覆去地折腾到后半夜,才终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赵宇凡忽然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了。那声音像是有人在用指甲轻轻刮擦玻璃,“沙沙沙”的,时轻时重,从浴室的方向传来。他猛地睁开眼睛,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透进来的一点月光,在地上投下一道惨白的光斑。

“谁啊?”赵宇凡试探着喊了一声,没有回应。刮擦玻璃的声音还在继续,像是在催促他去看看。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身上的睡衣冰凉,他打了个寒颤,摸索着走到卧室门口,轻轻推开一条缝。浴室的门虚掩着,里面黑漆漆的,刮擦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赵宇凡的心跳开始加快,他攥着门框,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想起了小卖部老太太说的“不吉利”,想起了镜子里奇怪的自己,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了上来。可那刮擦声像是有魔力一样,吸引着他往前走。

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浴室的门。刮擦声突然停了,浴室里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摸索着按下浴室的开关,灯泡闪了两下,然后“啪”的一声灭了,大概是接触不良。

“该死。”赵宇凡骂了一句,只能借着从卧室透进来的月光往里走。他走到镜子前,想看看刚才的刮擦声是不是镜子发出来的。可就在他抬头看向镜子的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镜子里,在他身后的位置,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那人影很高,看起来像是个女人,穿着一件白色的衣服,长发垂在肩膀上,看不清五官,只能看出一个大致的轮廓。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像是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赵宇凡的血液几乎在瞬间凝固了。他僵硬地转过头,看向自己身后,浴室里空荡荡的,只有洗手台、马桶和浴缸,没有任何人。

“不可能……一定是看错了。”他声音发颤,又缓缓地转回头看向镜子。镜子里的人影还在,甚至比刚才更清晰了一些。他能隐约看出,那人影的头微微歪着,像是在打量他。

赵宇凡再也忍不住,尖叫一声,转身就往卧室跑。他扑到床上,用被子蒙住头,浑身止不住地发抖。耳朵里全是自己的心跳声,还有刚才那“沙沙沙”的刮擦声,仿佛那道人影已经从镜子里走了出来,正一步步向他的卧室靠近。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宇凡的情绪才稍微平复了一些。他悄悄掀开被子的一角,看向卧室门口,门好好地关着,没有任何动静。他拿起手机,按亮屏幕,时间显示是凌晨两点整。

“两点……”赵宇凡喃喃自语,心里充满了恐惧。他不知道那个镜中人影是谁,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他想立刻收拾东西离开这里,可现在是凌晨两点,外面一片漆黑,他根本不敢出门。

接下来的几天,赵宇凡都尽量避免在晚上去浴室,尤其是凌晨两点左右。可奇怪的是,每天晚上他都会在凌晨两点左右准时醒来,然后就会听到浴室里传来“沙沙沙”的刮擦声。他每次都不敢去看,只能蒙着被子等天亮。

到了第三天晚上,赵宇凡实在受不了了。他已经连续三天没睡好,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精神也变得恍惚起来。他觉得自己不能一直这样下去,要是再这么恐惧下去,迟早会精神崩溃。于是,他决定鼓起勇气,去看看浴室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祟。

凌晨两点,赵宇凡准时醒来。他深吸一口气,从床上爬起来,穿上外套,又找了个手电筒揣在口袋里,他不敢再用屋子里的灯,怕又突然灭掉。他走到卧室门口,侧耳听了听,浴室里的刮擦声果然又响了起来。

他握紧了口袋里的手电筒,轻轻推开卧室门,一步步向浴室走去。浴室的门还是虚掩着,刮擦声从里面传出来,比前几天更清晰了。他伸出手,慢慢推开浴室门,然后迅速按下手电筒的开关。

光柱照亮了浴室的每个角落,洗手台、马桶、浴缸,都和白天一样,没有任何异常。他把光柱对准镜子,仔细地打量着,镜子里只有他自己的影子,还有手电筒的光柱,没有任何其他东西。

“难道真的是我想多了?”赵宇凡皱了皱眉,心里有些疑惑。他走到镜子前,伸出手摸了摸镜面,还是和之前一样凉。他绕着镜子走了一圈,检查了镜子的边框和背面,也没发现任何异常。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刮擦声又响了起来。这次,他听得很清楚,声音是从镜子里面传出来的!

他猛地回头,看向镜子。只见镜子里的自己身后,那道模糊的人影又出现了!人影比之前更清晰了一些,他能看出那人影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长发垂到腰际。人影的手抬了起来,手指在镜面上缓缓地移动着,像是在画什么东西。

赵宇凡的心跳瞬间又加快了,他死死地盯着镜面上人影的手指。只见那人影的手指在镜面上画了一道横线,又画了一道竖线,两道线交叉在一起,形成了一个“x”。

画完“x”之后,人影就像是完成了某种仪式一样,缓缓地消失了。镜子里又恢复了正常,只剩下赵宇凡惊恐的脸和手电筒的光柱。

赵宇凡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他伸手摸了摸镜面上人影画“x”的地方,冰凉的触感传来,没有任何痕迹。他又用手电筒照了照镜面,也没发现任何异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宇凡喃喃自语,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笼罩了他。他不知道那个镜中人影是谁,也不知道对方画“x”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早上,赵宇凡特意去了巷口的小卖部,想再问问老太太关于302室的事情。老太太还是坐在藤椅上,手里攥着那个缺了口的搪瓷杯。看到赵宇凡,老太太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然后又恢复了之前的怪异。

“小伙子,你还没搬走啊?”老太太问道,声音比上次更沙哑了。

“阿姨,我想问问您,302室之前住的是谁啊?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赵宇凡急切地问道。

老太太抿了口杯里的水,沉默了半天,才缓缓地说:“之前住的是个姑娘,叫苏晚,长得挺漂亮的。大概一年前吧,突然就不见了,警察来查过好几次,也没找到人,最后就按失踪案结了。”

“苏晚?”赵宇凡心里咯噔一下,“那她失踪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啊?”

“异常……”老太太皱了皱眉,像是在回忆,“我记得她失踪前几天,总是很晚才回来,脸色也不好,像是受了什么惊吓。有一次我晚上起来倒垃圾,看到她站在楼道口,对着空气说话,嘴里还念叨着‘别找我’‘不是我’之类的话。我当时还以为她精神出了问题,没想到没过几天,就听说她失踪了。”

赵宇凡的心里更沉了。难道镜子里的人影,就是那个失踪的苏晚?

他又问了老太太一些关于苏晚的事情,可老太太知道的也不多。他谢过老太太,回到了302室。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打开手机,搜索“苏晚 失踪”,很快就找到了相关的新闻。

新闻里说,苏晚是一年前的10月17日失踪的,当时她25岁,在一家设计公司上班。她的家人发现她失踪后,立刻报了警。警察调查发现,苏晚失踪前一天,曾和她的前男友李哲发生过激烈的争吵,李哲也承认了两人因为感情问题吵过架,但否认和苏晚的失踪有关。警察还调查了苏晚的住处,也就是青槐巷17号302室,没有发现任何打斗或血迹,也没有发现苏晚的踪迹。因为没有证据证明李哲涉案,也没有其他线索,这起失踪案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赵宇凡看着新闻里苏晚的照片,心里一阵发寒。照片里的苏晚穿着白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笑容甜美。和他在镜子里看到的人影,一模一样。

接下来的几天,每天凌晨两点,赵宇凡都会准时醒来,然后去浴室看镜子。而那道人影,也每天都会准时出现在镜子里,然后用手指在镜面上画一个“x”,之后再消失。

他尝试过联系房东,想问问关于苏晚的事情。可房东的电话总是打不通,微信也不回,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他又去了派出所,找到了当时负责苏晚失踪案的警察。警察听说他在302室看到了苏晚的人影,还画“x”,只是无奈地笑了笑,说他可能是压力太大,产生了幻觉,让他多休息休息,还提醒他如果实在害怕,可以搬出去住。

赵宇凡越来越害怕,他甚至想过搬出去。可他已经交了三个月的房租和押金,要是现在搬走,那些钱就打水漂了。而且,他现在也没找到合适的新房子,找工作的事情也没着落。无奈之下,他只能继续住在这里,每天在恐惧中等待凌晨两点的到来。

他开始留意镜子里的人影,想从她身上找到更多的线索。他发现,人影每次画“x”的位置都不一样,第一天在镜子的左上角,第二天在右上角,第三天在左下角,第四天在右下角,第五天在中间偏上,第六天在中间偏下。他还发现,人影的表情似乎在慢慢变化,从一开始的面无表情,到后来的带着一丝悲伤,再到后来的带着一丝急切。

第七天晚上,赵宇凡像往常一样,在凌晨两点准时醒来。他麻木地从床上爬起来,穿上外套,拿起手电筒,走向浴室。他已经习惯了那道人影的出现,甚至有了一丝麻木。

走进浴室,打开手电筒,镜子里果然又出现了那道人影。人影和之前一样,穿着白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她抬起手,手指在镜面上缓缓地移动着,开始画“x”。

赵宇凡盯着人影的手指,看着那道横线和竖线慢慢形成。这次,“x”画在了镜子的正中间。可就在“x”画完的瞬间,赵宇凡忽然发现,镜面上除了那个“x”之外,还慢慢浮现出了一行字!

那行字是黑色的,像是用墨写上去的,字体扭曲而诡异,每个笔画都像是在颤抖:“下一个画x的人,替我出来”。

赵宇凡的瞳孔猛地收缩,他死死地盯着那行字,大脑一片空白。他终于明白,之前人影每天画“x”,是在等待下一个画“x”的人。而那个人,很可能就是他!

“不……我不要……”

赵宇凡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像被什么冰冷的东西堵住,只剩下破碎的气音。他踉跄着后退,后背重重撞在洗手台上,陶瓷边缘硌得他肋骨生疼,可他连疼都顾不上,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镜子里那行扭曲的字钉住,黑色的笔画像是活过来的虫子,在镜面上慢慢蠕动,每一笔都在撕扯他的神经。

手电筒从他颤抖的手里滑落,“哐当”一声砸在瓷砖地上,光柱瞬间歪向一边,照亮了浴缸边缘堆积的污垢,也让镜子里的人影显得更加诡异。那人影还站在那里,白色连衣裙的衣角像是被无形的风掀起,长发垂在胸前,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点苍白的下巴。她没有动,却像是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赵宇凡,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急切。

“你到底想干什么?”赵宇凡终于挤出一句完整的话,声音里满是哭腔,“苏晚,我知道是你,可我没害你,我只是个租客,你别找我……”

他一边说,一边摸索着去捡地上的手电筒,手指刚碰到冰凉的塑料外壳,浴室的灯突然“滋滋”响了两声,然后毫无征兆地亮了。昏黄的灯光里,镜子表面的那行字变得更加清晰,甚至能看到墨色的痕迹在慢慢渗透,像是从镜子深处渗出来的血。而镜中的苏晚,也缓缓抬起了头,她的脸比照片里更苍白,眼睛很大,却没有瞳孔,只剩下一片浑浊的白,像是蒙着一层厚厚的雾。

赵宇凡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往浴室门外跑,可脚刚抬起来,就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一样,怎么也迈不开。他低头一看,只见地面上的水渍正慢慢汇聚成一条细细的水流,顺着瓷砖缝隙爬到他的脚踝,冰凉的触感像是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他的脚腕。

“别跑。”

一个轻飘飘的声音突然在浴室里响起,不是从耳朵里听进去的,而是直接钻进了他的脑子里,带着刺骨的寒意。赵宇凡猛地抬头,看向镜子——镜中的苏晚,嘴唇正在微微动着,那声音正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

“我不是要伤害你,”苏晚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像是压抑了很久的委屈,“我只是想让你帮我……帮我把他找出来,帮我把尸体……找出来。”

“尸体?你的尸体?”赵宇凡的脑子嗡嗡作响,“你不是失踪了吗?警察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

“他们找不到的,”苏晚的声音变得更轻,像是要被风吹散,“他把我藏在了一个他们永远想不到的地方……只有你能找到,因为你住在这,因为你能看到我……”

“为什么是我?”赵宇凡几乎要崩溃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怎么找?”

苏晚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手,又一次指向镜面。这一次,她的手指没有画“x”,而是在镜面上轻轻点了点,她点的位置,正是赵宇凡之前画“x”的地方,也是现在镜面上那行字的下方。

“记住这个位置,”苏晚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起来,“等你画完‘x’,就能看到了……一定要画,不然我永远都出不去,他也永远不会被抓住……”

话音刚落,浴室的灯又灭了,镜子里的苏晚也跟着消失不见,只剩下那行“下一个画x的人,替我出来”的字,在黑暗里泛着淡淡的黑光。缠住赵宇凡脚踝的水流也慢慢退去,只剩下冰凉的触感还残留在皮肤上。

赵宇凡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把衣服都浸湿了。他捡起手电筒,跌跌撞撞地跑出浴室,回到卧室后,立刻反锁了门,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他不敢再想镜子里的画面,不敢再想苏晚的声音,可那些画面和声音却像刻在了脑子里一样,挥之不去。他拿出手机,想给朋友发消息求助,可手指在屏幕上半天都按不准键盘,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说自己在老房子里看到了失踪一年的前房主的鬼魂?说鬼魂让他在镜子上画“x”?别人只会以为他疯了。

那一晚,赵宇凡再也没睡着。他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直到窗外泛起鱼肚白,才勉强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可他睡得并不安稳,梦里全是苏晚的脸,全是镜面上的“x”和那行诡异的字,还有一只冰冷的手,正抓着他的手,往镜子上按。

中午的时候,赵宇凡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心脏还在狂跳,以为是苏晚来找他了。可敲门声很有节奏,还伴随着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有人在家吗?我是物业的,来检查一下水管。”

赵宇凡松了口气,揉了揉发胀的脑袋,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个工具箱,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您好,我叫张师傅,昨天接到报修,说这栋楼的水管有点问题,过来检查一下。”

“报修?我没报过修啊。”赵宇凡愣了一下。

“可能是之前的住户报的,或者是楼下反映的,”张师傅笑了笑,“例行检查,很快就好,不耽误您时间。”

赵宇凡犹豫了一下,还是让张师傅进了屋。张师傅先检查了厨房的水管,又去了浴室。赵宇凡跟在他身后,眼睛不由自主地看向镜子——镜子表面很干净,没有任何字,也没有任何异常,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浴室的水管没问题,就是水龙头有点老化,可能会漏水,”张师傅拧了拧水龙头,“要是您不放心,可以换个新的,我这里有备用的,收您成本价就行。”

赵宇凡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我暂时不需要。”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苏晚的事情,根本没心思管水龙头。

张师傅也没多劝,收拾好工具箱准备走。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回头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皱了皱眉:“小伙子,你这浴室的镜子,有点年头了吧?”

赵宇凡心里一紧:“您看出来了?我也不知道这镜子放这多久了。”

“这镜子啊,看着像是几十年前的老物件了,”张师傅摸了摸下巴,“我之前在这片区修水管,见过不少老房子,但这么大的黄铜边框镜子,还真不多见。不过这种老镜子容易受潮,背面的水银层可能会脱落,你要是发现镜子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比如黑影啊、模糊的印子啊,最好赶紧换掉,免得招晦气。”

“招晦气?”赵宇凡的心脏猛地一跳,“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师傅笑了笑,摆了摆手:“没什么意思,就是随口一说。老辈人都觉得老镜子容易藏东西,你别往心里去。”说完,他就拿着工具箱走了。

赵宇凡站在门口,愣了半天。张师傅的话像是一根针,刺破了他心里最后一点侥幸——原来不是他的幻觉,这面镜子真的有问题。

接下来的一整天,赵宇凡都坐立不安。他一会儿想收拾东西立刻搬走,一会儿又想起苏晚的话,想起她那双没有瞳孔的眼睛,想起她说的“只有你能找到我的尸体”。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搬走吧,怕苏晚的鬼魂会跟着他;不搬吧,又怕晚上会发生更恐怖的事情。

傍晚的时候,赵宇凡去楼下的小超市买了点吃的。结账的时候,超市老板看他脸色不好,忍不住问了一句:“小伙子,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脸色这么差。”

“没……没什么,就是没睡好。”赵宇凡勉强笑了笑。

“没睡好?”老板叹了口气,“是不是住17号302啊?那房子我知道,之前住过一个姑娘,后来失踪了,之后就没人敢住了。你胆子也真大,敢租那房子。”

“您也知道苏晚的事?”赵宇凡停下脚步,急切地问道,“您知道她失踪前,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比如和谁结过仇,或者……有没有提到过这面镜子?”

老板皱了皱眉,想了一会儿:“苏晚啊,我对她还有点印象,挺文静的一个姑娘,每次来买东西都很客气。她失踪前几天,确实有点不对劲,每次来都慌慌张张的,像是有人在追她。有一次她买了瓶矿泉水,付完钱没走,站在门口看了半天,我问她怎么了,她就问我,有没有见过一个穿黑色外套的男人,说那男人总跟着她。我当时还以为是她男朋友,没在意,现在想想,可能就是那个男人害了她。”

“穿黑色外套的男人?”赵宇凡心里一动,“是不是她的前男友李哲?”

“李哲?我不知道他叫什么,”老板摇了摇头,“不过苏晚失踪后,警察来问过我,我把这事说了,警察好像也去找过那个男人,但没找到什么证据。至于镜子,苏晚没提过,我也没见过她家里的镜子。”

赵宇凡谢过老板,拿着东西回了家。他坐在沙发上,把从老太太和老板那里听到的信息,还有新闻里的内容,一点点拼凑起来,苏晚失踪前,被一个穿黑色外套的男人跟踪,这个男人很可能就是她的前男友李哲;李哲和她因为感情问题吵架,然后杀害了她,把她的尸体藏在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而苏晚的鬼魂被困在镜子里,只能通过画“x”来吸引别人的注意,让别人帮她找出尸体。

可尸体到底藏在哪里呢?苏晚说“只有你能找到”,还让他在镜子上画“x”,难道画完“x”之后,镜子里会出现线索?还是说,“x”的位置和尸体的位置有关?

赵宇凡走到浴室门口,犹豫了半天,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他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又看了看镜子中间,那里正是昨晚苏晚画“x”,也是那行字出现的地方。他伸出手,轻轻放在镜面上,冰凉的触感传来,让他打了个寒颤。

“苏晚,如果你真的在这,就告诉我,你的尸体到底藏在哪?”赵宇凡对着镜子轻声说道,“我帮你找,我帮你报警,可你得给我点线索,别让我瞎猜啊。”

镜子里没有任何回应,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在浴室里回荡。赵宇凡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可就在他转身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瞥见镜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他猛地回头,看向镜子——镜子里,他的身后,又出现了苏晚的人影!这一次,苏晚的手里多了一样东西,像是一张纸。她把纸举起来,对着赵宇凡,纸上的字虽然模糊,但赵宇凡还是看清了——那是一个地址,还有一个名字:李哲,城郊废弃工厂。

“这是……李哲的藏身地?”赵宇凡激动地问道,“你是说,他现在在城郊的废弃工厂里?”

苏晚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把纸慢慢放下。她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像是快要消失了一样。

“等等!”赵宇凡急忙喊道,“你的尸体呢?你的尸体藏在哪?”

苏晚的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什么,可赵宇凡听不清。很快,她的身影就完全消失了,镜子里又恢复了正常。

赵宇凡愣在原地,心里又激动又疑惑。激动的是,他终于有了李哲的线索;疑惑的是,苏晚为什么不告诉他尸体的位置?难道真的要等他在镜子上画“x”之后,才能知道?

他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城郊废弃工厂的位置,那是一个十几年前就倒闭的纺织厂,位于城市边缘,周围荒无人烟,确实是个藏人的好地方。他想立刻报警,可又犹豫了——他没有证据,警察会相信他吗?会相信他是从鬼魂那里得到的地址吗?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喂,是赵宇凡吗?”电话里传来一个沙哑的男人声音,和之前房东的声音很像。

“我是,你是谁?”赵宇凡警惕地问道。

“我是这房子的房东,”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之前手机坏了,没看到你的消息。你找我有事?”

“房东?”赵宇凡心里一喜,“您终于联系我了!我想问您,这房子里的镜子,还有之前住在这里的苏晚,您知道多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传来男人的声音:“苏晚?我记不太清了,那都是一年前的事了。镜子是之前就有的,我没换过。怎么了?镜子有问题?”

“不是镜子有问题,是苏晚的问题!”赵宇凡急了,“她的鬼魂一直在镜子里出现,还让我在镜子上画‘x’,说画完就能找到她的尸体!您肯定知道什么,您告诉我,苏晚到底是怎么死的?她的尸体藏在哪?”

电话那头的男人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很诡异,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鬼魂?画‘x’?小伙子,你是不是住这房子住傻了?苏晚就是失踪了,哪来的鬼魂?我看你是压力太大,产生幻觉了。要是你不想住了,就赶紧搬走,押金我不退,房租也不会退给你。”

“你怎么能这样?”赵宇凡生气地说道,“这房子有问题,你早就知道对不对?你故意把房子租给我,就是想让我帮你找苏晚的尸体!”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男人的声音冷了下来,“你要是再胡言乱语,我就报警了。”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赵宇凡握着手机,气得浑身发抖。他敢肯定,这个房东一定知道什么,甚至可能和苏晚的死有关!可他没有证据,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挂电话。

夜幕慢慢降临,青槐巷里变得越来越安静,只有风吹过老槐树的声音,像是有人在低声哭泣。赵宇凡坐在卧室里,看着窗外的黑暗,心里越来越恐惧。他知道,今晚凌晨两点,苏晚一定会再来找他,一定会让他在镜子上画“x”。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只能坐在床上,等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手机屏幕上的时间,从十一点,到十二点,再到一点……每过一分钟,他的心跳就加快一分。

终于,手机屏幕上的时间跳到了凌晨两点整。

几乎是同时,浴室里传来了“滴答”的水声,和之前听到的刮擦声不同,这次的水声很清晰,像是水龙头没关紧,水滴落在陶瓷盆里的声音。

赵宇凡的身体瞬间僵住,他知道,苏晚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从床上爬起来,一步步向浴室走去。他没有拿手电筒,也没有开灯,就那样在黑暗里走着,像是走向一个早已注定的结局。

浴室的门还是虚掩着,水声从里面传出来,带着冰冷的气息。赵宇凡伸出手,轻轻推开了门。

黑暗里,镜子泛着淡淡的光,镜中,苏晚的人影正站在那里,和之前一样,穿着白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她的手里,拿着一支黑色的马克笔,正对着赵宇凡,像是在催促他。

“你要我用这个画?”赵宇凡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颤抖。

苏晚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把马克笔从镜子里递了出来。一支真实的马克笔,慢慢从镜面里浮现,掉落在赵宇凡的脚边。

赵宇凡弯腰捡起马克笔,笔身冰凉,像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他走到镜子前,看着镜中的苏晚,又看了看镜子中间的位置——那里,正是他要画“x”的地方。

“画完之后,我真的能看到你的尸体吗?”赵宇凡最后一次问道。

苏晚点了点头,眼睛里虽然没有瞳孔,却像是充满了期待。

赵宇凡深吸一口气,举起马克笔,开始在镜子上画“x”。他的手很抖,第一笔横线画得歪歪扭扭,墨水在镜面上晕开,像是黑色的血。第二笔竖线,他几乎是闭着眼睛画下去的,两条线交叉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丑陋的“x”。

就在“x”画完的瞬间,镜子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像是发生了地震。镜中的苏晚,身影开始变得清晰,越来越清晰,甚至能看到她连衣裙上的褶皱,看到她头发上的水珠。而镜子的表面,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纹,黑色的墨水顺着裂纹往下流,像是在流泪。

“看……看镜子后面……”苏晚的声音在赵宇凡的脑子里响起,带着一丝解脱的笑意。

赵宇凡猛地反应过来,他伸手抓住镜子的边框,用力往旁边推。镜子很沉,他用了全身的力气,才把镜子推开了一条缝。

一股刺鼻的腐臭味,从镜子后面涌了出来,差点让他吐出来。他捂住鼻子,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眯着眼往镜子与墙壁的缝隙里看,那是一片狭小的空间,堆满了发黄的报纸和破旧的塑料布,而在那些杂物中间,隐约能看到一截白色的布料,像是连衣裙的衣角,正随着他推镜子的动作轻轻晃动。

赵宇凡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将镜子往旁边推得更开些,更多的腐臭味扑面而来,混杂着潮湿的霉味,熏得他眼泪直流。这一次,他看得清清楚楚,镜子后面的墙面上,竟然被人凿出了一个半米见方的洞,苏晚的尸体就蜷缩在那个洞里,身上还穿着那件他在镜子里见过无数次的白色连衣裙,只是裙子早已被污血和灰尘染得发黑,布料紧紧贴在腐烂的皮肤上,露出的手腕和脚踝处,能看到深褐色的勒痕。

他的目光往下移,落在苏晚的手上,她的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手心朝上,而在她早已僵硬发黑的手心里,赫然印着一个早已干涸的“x”,大小和形状,竟然和他刚才在镜面上画的一模一样。

“呕——”赵宇凡再也忍不住,转身冲到马桶边剧烈地干呕起来,胃里翻江倒海,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他扶着马桶边缘,浑身止不住地发抖,脑子里全是刚才看到的画面——苏晚扭曲的身体、发黑的皮肤、手心里的“x”,还有那股挥之不去的腐臭味,像是无数根针,扎得他神经剧痛。

就在这时,他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窸窣窣”声,像是有人在翻动布料。赵宇凡猛地回头,只见镜子里的苏晚正站在他身后,身影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她的连衣裙已经不再是白色,而是沾满了和尸体上一样的污黑,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露出的眼睛里,竟然有了一丝微弱的光亮,不再是之前那种浑浊的白。

“找到了……终于找到了……”苏晚的声音在浴室里回荡,不再是之前那种轻飘飘的幻觉,而是真真切切能听到的声音,带着一丝解脱的哽咽,“谢谢你,赵宇凡,谢谢你帮我……”

赵宇凡看着镜中的苏晚,恐惧还在,却多了一丝说不出的复杂情绪。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他以为把我藏在这里,就永远不会有人发现,”苏晚的目光落在镜子后面的洞口,声音变得冰冷,“他以为这面镜子够重,够隐蔽,警察永远不会想到要搬开它……可他忘了,我还在这里,我一直在等一个能看到我的人,等一个能帮我把真相说出来的人。”

你说的‘他’,是李哲吗?”赵宇凡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声音沙哑得厉害。

苏晚点了点头,眼角似乎有透明的液体滑落,却在碰到脸颊的瞬间就消失了,那是她的眼泪,却因为是鬼魂,连眼泪都无法留下痕迹。“是他。一年前,他因为我要和他分手,就来这里找我吵架。我不肯复合,他就疯了,用绳子勒住我的脖子……我挣扎的时候,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还抓坏了他的外套……他把我勒死后,怕被人发现,就凿开了这面墙,把我藏了进去,再把镜子装回去,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那你之前在镜子里画‘x’,就是想让我注意到镜子后面?”赵宇凡问道。

“是。”苏晚的声音软了下来,“这面镜子是我租进来的时候就有的,我平时很喜欢对着它整理衣服。我死后,灵魂好像被这面镜子困住了,只能在凌晨两点的时候出来,只能在镜面上留下一点点痕迹。我画‘x’,就是想让你觉得奇怪,让你去注意这面镜子……可我怕吓到你,只能一点点来,直到第七天,我才有足够的力气,在镜面上写出那句话。”

赵宇凡想起这七天来的恐惧和挣扎,心里五味杂陈。他看着镜中的苏晚,又看了看镜子后面的尸体,深吸一口气:“你放心,我现在就报警,让警察把李哲抓起来,让他为你偿命。”

他拿出手机,手指因为颤抖,按了好几次才拨通报警电话。电话接通后,他用尽可能平静的声音,把地址、情况说了一遍,甚至提到了苏晚的鬼魂和镜面上的“x”,他知道警察可能会觉得他疯了,但他必须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哪怕只是为了让苏晚安心。

挂了电话,赵宇凡坐在浴室门口的地板上,看着镜中的苏晚。苏晚也看着他,脸上慢慢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那是赵宇凡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笑容,虽然苍白,却带着一种彻底的解脱。

“谢谢你,”苏晚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像是被风吹散的烟雾,“我终于可以走了……赵宇凡,以后你要好好生活,别再害怕了。”

“你要去哪?”赵宇凡下意识地问道。

苏晚没有回答,只是对着他挥了挥手,身影越来越淡,最后彻底消失在镜子里。镜子恢复了正常,只剩下赵宇凡画的那个“x”,黑色的墨水还在慢慢往下流,像是在为苏晚送行。

赵宇凡坐在地上,愣了很久。浴室里的腐臭味还在,可他心里的恐惧,却慢慢消散了。他知道,苏晚终于可以安息了。

大概半个小时后,警车的鸣笛声从巷口传来,越来越近。赵宇凡站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几个穿着警服的警察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脸上带着严肃的表情。

“你就是报警的赵宇凡?”男人问道,声音低沉。

赵宇凡点了点头:“是我,警察同志,尸体在浴室的镜子后面。”

警察们跟着赵宇凡走进浴室,当看到镜子后面那个洞口和里面的尸体时,所有人都愣住了。为首的警察立刻拿出对讲机,通知法医和技术人员过来,然后对身边的同事说:“封锁现场,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浴室里挤满了人。法医蹲在洞口边,小心翼翼地检查着尸体;技术人员拿着相机,不停地拍照,还在镜子和墙壁上提取指纹和痕迹;还有警察在屋子里四处查看,记录着各种信息。赵宇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遍遍地回答着警察的问题从他搬进来到看到苏晚的鬼魂,再到画“x”发现尸体,每一个细节,他都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一开始,警察们脸上还带着怀疑的表情,可当技术人员在镜子边框上提取到一枚不属于赵宇凡的指纹,又在洞口的杂物里找到一根不属于苏晚的头发时,他们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为首的警察走到赵宇凡身边,递给他一杯水:“小伙子,谢谢你。你提供的信息很重要,我们会立刻调查李哲,争取尽快抓住他。”

“警察同志,我还知道一个线索,”赵宇凡接过水杯,喝了一口,“苏晚说,她挣扎的时候,在李哲的手臂上咬了一口,还抓坏了他的外套。还有,之前小卖部的老板说,苏晚失踪前,被一个穿黑色外套的男人跟踪,那个男人很可能就是李哲。”

警察立刻把这个线索记了下来,然后说:“我们会重点调查这些情况,一有消息就通知你。你现在不能住在这了,现场需要保护,你先找个地方住几天,后续有需要,我们再联系你。”

赵宇凡点了点头。他早就不想住在这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他和苏晚的回忆——恐惧的、挣扎的,还有最后那丝解脱的。他从卧室里拿出自己的行李箱,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就跟着警察走出了302室。

走出青槐巷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巷口的老槐树下,站着小卖部的老太太和超市的老板,他们都在往17号的方向看,脸上带着惊讶的表情。看到赵宇凡出来,老太太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没事就好。那姑娘,终于可以安息了。”

赵宇凡看着老太太,点了点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拎着行李箱,转身走出了青槐巷,没有回头。他知道,他再也不会回到这里了,可苏晚的故事,还有那个镜中“x”的约定,会永远留在他的记忆里。

接下来的几天,赵宇凡住在一个小旅店里,每天都在关注着新闻。第三天的时候,他看到了一条让他松了口气的新闻,警方根据赵宇凡提供的线索,在城郊的废弃工厂里抓获了李哲。经过审讯,李哲对杀害苏晚的罪行供认不讳,还交代了他藏匿尸体的经过。警方在李哲的手臂上,果然发现了一道早已愈合的伤疤,和苏晚说的一模一样;在他的家里,还找到了一件被抓坏的黑色外套,经过技术鉴定,外套上的纤维和苏晚指甲缝里的纤维一致。

看到新闻的那一刻,赵宇凡坐在旅店的床上,忍不住哭了。他不是为自己哭,是为苏晚哭,那个被困在镜子里一年的女孩,终于等到了正义,终于可以安心地离开了。

几天后,警察联系赵宇凡,告诉他案件已经移交检察院,李哲会受到法律的制裁,还问他要不要拿回之前交的房租和押金。赵宇凡拒绝了,他说:“那些钱,就当是我给苏晚的一点心意吧。希望她在另一个世界,能过得好一点。”

又过了一个月,赵宇凡找到了一份新的工作,在一家设计公司做助理。他租了一个新的房子,不大,却很明亮,浴室里也有一面镜子,很小,边框是银色的,很干净,再也没有那种刺骨的冰凉。

每天晚上睡觉前,赵宇凡都会对着镜子看一眼,看到的只有自己的影子,没有模糊的人影,没有诡异的“x”,更没有那股刺鼻的腐臭味。可他总会想起青槐巷17号的那面镜子,想起镜中的苏晚,想起那个凌晨两点的约定。

他知道,有些事情,虽然可怕,却也是一种救赎——对苏晚是,对他自己也是。他曾经因为恐惧而退缩,因为无助而绝望,可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勇敢,选择了帮助那个被困在镜子里的女孩。而这份勇敢,也让他自己,走出了恐惧的阴影,开始了新的生活。

有时候,赵宇凡会在梦里梦到苏晚。梦里的苏晚,穿着干净的白色连衣裙,头发整齐地披在肩上,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对他说:“谢谢你,赵宇凡,我现在很开心。”每次醒来,赵宇凡都会觉得心里暖暖的,他知道,苏晚真的安息了。

生活还在继续,日子一天天过去,青槐巷17号的那栋老楼,或许会被拆迁,或许会被新的租客租住,可赵宇凡永远不会忘记,在那个老房子里,他和镜中访客,有过一个关于“x”的约定,有过一段关于救赎的故事。而那段故事,也会像一面镜子,永远提醒着他——即使在最黑暗的时刻,也要保持勇敢,因为正义和光明,或许就在下一个“x”的后面,等待着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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