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界杂货铺，我的货架通诸天 第五十九章 疯狂的女人

皇帝的手指重重按在拓样上，骨节因用力而泛白。他胸口剧烈起伏，最终猛地一拳砸在案上，震得笔洗中的清水都荡漾起来。

“废物！一群废物！”低沉的怒吼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带着帝王罕见的失态与一种深切的无力，“十几年了！从淮儿第一次遇险到现在，十几年了！朕倾举国之力，明卫暗探，边关内6，查了个人仰马翻！结果呢？连这‘狼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巢穴在何方都不知道！”

他猛地抬头，盯着垂首跪在下方、冷汗涔涔的暗卫大统领，眼神锐利如刀：“告诉朕，他们难道是地府里爬出来的恶鬼，来去无影无踪？还是说，朕的暗卫，朕的皇城司，都成了摆设？！”

暗卫大统领头埋得更低，声音干涩：“陛下息怒！此组织……架构极其诡异，成员皆以单线联系，核心层更是神秘莫测。每次行动皆如雷霆，事后便如冰雪消融，不留痕迹。我们……我们抓获的皆是外围死士，甚至……有些看似核心的线索，最终查明也是对方故意抛出的诱饵，折损了我们不少人手……”

皇帝听着，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比愤怒更甚。这不是寻常的敌人，这是一个深谙隐匿、玩弄人心于股掌的怪物。他疲惫地闭上眼，挥了挥手：“加派两队精锐，秘密接应皇长孙。再查……动用一切能动用的关系，江湖、边贸、乃至……宫内的老人，都给朕细细地筛一遍！朕不信，他们真能毫无破绽！”

“臣，遵旨！”暗卫大统领如蒙大赦，躬身退下，步伐沉重。

东宫，太子书房。

这里的光线更为晦暗，只点了一盏孤灯。太子江景珩没有坐在书案后，而是独立于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要透过这无边的黑暗，看到远在北境路上那个孩子的身影。

他手中捏着的密报已被攥得不成样子，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

“狼头……又是狼头……”

一个冰冷而扭曲的女声仿佛在他耳边再次响起，那是很多年前，一次宫宴散后，在御花园偏僻角落，那个戴着半张银色面具、只露出一双狂热眼眸的女人对他说的：

“江景珩，你终有一天会明白，只有我……才配与你并肩。你拒绝我，你会后悔的。你所在意的一切……我都会一一夺走，或者……毁掉。”

他当时只觉其言行荒谬可怖，厉声斥退，并未放在心上。他满心满眼，只有温婉坚韧的晚凝。

直到晚凝拼死生下淮儿后撒手人寰，直到针对淮儿的刺杀开始接踵而至，每一次都伴随着这个诡异的狼头标记，他才悚然惊觉，那个女人的话，并非虚言恫吓。那被他拒绝的、扭曲的爱意，化作了最恶毒的诅咒和行动。

她动不了他这当朝太子，便将她所有的恨意，倾泻在了他与晚凝唯一的骨血身上。

这么多年，动用了所有能想象到的手段去追查。明面上的通缉、暗地里的围剿、重金悬赏、甚至尝试过派人假意投诚……可这个组织就像幽灵，或者说，它的首领“狼首”，是一个极其擅长操纵阴影和人心的大师。他们总能提前一步嗅到危险，总能在他以为抓住尾巴时断尾求生，甚至反向设下陷阱。

他派出的最得力的影卫，有三批就此人间蒸发，连半点讯息都未能传回。

这种敌人就在暗处，时刻觊觎着他最重要的人的性命，而他却连对方的衣角都摸不到的无力感，几乎要将他逼疯。每一次收到淮儿遇刺的消息，都像是在他心头剜下一块肉，提醒着他的失败，他的无能，他因过往而带给儿子的无尽灾厄。

“是因为我……全都是因为我……”他靠着冰冷的窗棂，声音低哑得如同梦呓，充满了刻骨的自责与绝望。将淮儿送走，是他能想到的、唯一或许能暂时避开那女人疯狂目光的办法。北境军中，岳父镇北王经营多年，铁板一块，或许……或许能为他争取到一丝喘息之机，让他长大，让他有自保之力。

他闭上眼，晚凝临终前紧紧握着他的手，气若游丝却满是期盼地嘱托“照顾好我们的孩子”的画面清晰如昨。心如刀绞。

良久，他睁开眼，眼中已是一片血丝，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冰冷的决绝。他走到书案前，取出一枚非金非木、刻着复杂纹路的黑色令牌——这是直属于他、不受任何衙门管辖的“暗影”最高调令。

他蘸着朱砂，在令牌背面快速写下几个字，然后交给如同影子般悄无声息出现在身后的心腹影卫首领。

“传令‘暗影’，所有在外人员，不惜一切代价，向北境方向渗透。启用所有埋藏最深的暗桩。目标只有一个，”太子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找到‘狼首’，或者……任何可能与‘狼首’相关的人。宁可错杀，绝不放过。”

“是。”影卫首领接过令牌，感受到那上面传来的冰冷杀意，心头一凛，瞬间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