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界杂货铺，我的货架通诸天 第五十四章 礼物

江淮离京后的第一日，黄昏。

御书房内，皇帝江承天正批阅着奏章，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色与空落。贴身大太监常福小心翼翼地捧着锦盒走了进来。

“陛下，这是……皇长孙殿下离宫前，吩咐老奴务必在今日呈给您的。”常福的声音压得极低。

江承天执笔的手一顿，抬起头，锐利的目光落在那个锦盒上，眉头微蹙：“那小子又搞什么名堂？”话虽如此，他还是放下了朱笔。

常福将锦盒轻轻放在御案一角，便躬身退至一旁。

江承天盯着那盒子看了片刻，最终还是伸手打开。几样他从未见过的物事：几包印着奇怪图案的油纸包（辣条和牛肉干），两个黑色的、触手冰凉的金属罐子（可乐），还有一小盒包装精致的……他仔细辨认了一下上面的字——“酒心巧克力”。

“哼，尽是些奇技淫巧之物！”皇帝冷哼一声，语气里满是嫌弃。他拿起一包辣条，捏了捏，又狐疑地凑近闻了闻，那混合着香料和油脂的奇特气味让他眉头皱得更紧。

他下意识地想让人把这些“来历不明”的东西拿走，但手指在那冰凉的可乐罐上停顿了一下。想起那小子在御花园“兴风作浪”，临走前还闹得满城风雨，更是用这些小玩意儿收买了大半个皇室的人心……一股莫名的、带着点酸溜溜的怒气涌上心头。

“都退下！”皇帝忽然沉声命令。

常福及殿内所有侍立的太监宫女立刻屏息静气，鱼贯而出，轻轻掩上了殿门。

御书房内只剩下皇帝一人。他盯着那几样东西，又哼了一声，这才动手撕开一包辣条的包装。那红油鲜亮、形状古怪的条状物让他迟疑了一瞬，最终还是试探性地咬了一小口。

霎时间，一种霸道、刺激又带着奇异鲜香的味道在口腔里炸开！辛辣过后是回甘，油润却不腻口，口感更是他从未体验过的韧中带脆。

江承天眼睛微微瞪大，下意识地又咬了一大口，咀嚼了几下，感受着那过瘾的滋味，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臭小子！从哪里弄来这等……这等邪门玩意儿！”

他一边嚼着辣条，一边又好奇地拉开了那个金属罐子的拉环。“嗤——”的一声轻响，一股气体冒出，吓了他一小跳。他谨慎地尝了一口里面黑漆漆、冒着气泡的液体，那冰爽甜涩交织的独特口感再次冲击了他的认知。

“成何体统！”他嘟囔着，却又忍不住灌了一大口，打了个带着气儿的嗝儿，感觉胸中那股因孙子离开而憋着的郁气，仿佛都随着这个嗝儿散了一些。他又拿起一颗酒心巧克力塞进嘴里，外层甜腻，内里醇厚的酒液流淌出来……

于是，空旷威严的御书房内，只剩下大晟王朝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一边就着可乐嚼辣条，一边时不时低骂两句“混账小子”、“净弄些旁门左道”，只是那骂声里，怎么听，都少了几分怒气，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的滋味。

与此同时，东宫。

太子江景珩同样收到了一个来自江淮的、款式相似的锦盒。送盒子的是江淮身边一个即将跟随去北境、暂时留下处理后续事宜的小太监。

江景珩面无表情地接过盒子，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殿门关上，他独自站在窗前，暮色将他挺拔却孤寂的身影拉得很长。他沉默地打开锦盒，里面的东西与皇帝那份大同小异，只是多了一小瓶标注着“安神助眠香薰”的琉璃瓶。

看着这些熟悉的、曾在后宫和宗室间引起风波的“稀罕物”，江景珩的唇线绷得死紧。他拿起那瓶香薰，拔开塞子，一股清雅宁神的淡淡香气飘散出来，与他殿中常年萦绕的冷寂气息格格不入。

他放下香薰，拿起一包薯片，撕开，拿起一片放入口中。咔嚓的脆响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那咸香酥脆的口感，是他从未吃过的味道。

他又拿起一罐可乐，学着记忆中江淮偶尔在他面前炫耀过的样子，笨拙地拉开拉环，喝了一口。冰凉的、带着气泡的甜水划过喉咙，竟让他因连日紧绷而隐隐作痛的额角舒缓了些许。

他吃着这些被士大夫视为“不登大雅之堂”的零嘴，喝着这“古怪”的甜水，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儿子那张与亡妻越来越像，却总是带着疏离和倔强的脸。

“逆子！”他低声骂了一句，声音沙哑。也不知是在骂江淮留下这些扰乱他心绪的东西，还是在骂自己。

他就这样，站在渐深的暮色里，一言不发地，将儿子留下的“心意”一点点吃完、喝完。最后，他拿起那瓶安神香薰，犹豫片刻，还是滴了几滴在香炉中。

清雅的香气缓缓弥漫开来，笼罩着这位身份尊贵、内心却无比孤寂的太子殿下。他闭上眼，靠在窗边，紧蹙的眉宇，似乎终于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松缓。

臭小子……在北境，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