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前的广场,俨然已成了一片死亡的泥沼。汉军的包围圈如同铁桶,弓弩手轮番上前,将密集的箭雨泼洒向宫墙,压制得墙后的魏军几乎无法露头。喊话队士兵们用早已沙哑的喉咙,一遍遍重复着“只诛贾充,降者不杀”、“汉帝仁德,保全性命”的劝降口号,这些声音穿透宫墙,如同无形的凿子,不断侵蚀着宫内守军本就摇摇欲坠的意志。
宫墙之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残存的数千中军士兵,脸上混杂着疲惫、恐惧和麻木。他们大多是司马氏一手栽培起来的嫡系,深知自己手上沾了多少忠于曹魏或反对司马之人的血,即便投降,恐怕也难逃清算。正是这种绝望,支撑着他们进行着最后的抵抗。
贾充站在嘉德殿前的高台上,甲胄上沾满了不知是自己还是别人的血污。他听着宫外震天的劝降声和己方士兵粗重的喘息,看着一些人躲闪的眼神,心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越绷越紧,几近断裂。
“大将军待尔等恩重如山!守住!只要守住,荣华富贵,唾手可得!谁敢言降,这就是下场!”他猛地挥剑,将一名因恐惧而丢弃弓弩的士兵砍翻在地,狰狞的面孔扭曲着,试图用更残酷的杀戮来维系这脆弱的防线。
然而,恐惧如同瘟疫,一旦滋生,便难以遏制。开始有小股的士兵,趁着夜色或混乱,试图从一些偏僻的宫墙角落缒城而下,向汉军投降。尽管大多数被贾充的督战队发现并处决,但这股逃亡的暗流,却无法彻底阻止。
“不能再等了……”贾充喘着粗气,眼中布满了血丝,一个疯狂而歹毒的念头在他心中迅速滋生、膨胀,“姜维要的是洛阳,是陛下!若……若陛下‘不幸’死于乱军之中,或是‘被蜀军’所害……这洛阳,还有我贾充,对他们还有何价值?说不定,他们为了稳定人心,反而要用我!”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便如同毒蛇般缠绕住了他的心脏。弑君!只要杀了曹奂,将罪名推给攻城的汉军,他贾充或许就能从司马家的陪葬品,变成汉军需要安抚和利用的对象!至于身后名,他早已不在乎了。
他召来几名最死心塌地的亲信部将,压低声音,面目狰狞地吩咐:“你们带一队人,去寝宫,‘请’陛下移驾前殿!若陛下不肯……或是途中遇到‘乱兵’惊扰,发生什么‘意外’……明白吗?”
那几名部将闻言,脸色瞬间惨白,弑君之罪,形同谋逆,天地不容!但看着贾充那双疯狂而充满威胁的眼睛,他们不敢违抗,只能硬着头皮领命而去。
与此同时,皇宫外,姜维接到了来自包围司马府部队的报告。
“大将军,司马府内异常安静,我们派人试探性进攻,只遇到零星抵抗,很快便肃清了外围。府内仆役大多躲藏,未见司马昭家眷核心人员,也……未见司马昭本人。”
姜维眉头一皱:“搜!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就在姜维注意力被司马府异常吸引的片刻,皇宫内,异变陡生!
贾充派去“请”皇帝的那队死士,刚刚靠近曹奂所在的寝宫,就被一队守卫寝宫的宫廷侍卫拦住。这些侍卫并非贾充嫡系,其中不乏仍有忠君之心者。
“未有陛下宣召,尔等持械闯宫,意欲何为?”侍卫首领厉声喝问。
“奉贾中护军之命,请陛下移驾前殿,以安人心!”死士头目强横道。
“陛下受惊,需要静养!尔等速退!”
双方顿时剑拔弩张,对峙起来。吵闹声惊动了寝宫内的曹奂和他身边仅存的几个老宦官。
少年皇帝吓得面无人色,浑身发抖:“他……他们是要来杀朕了吗?贾充……贾充这个逆贼!”
就在这时,宫门外,一直密切关注宫内动静的傅佥,敏锐地听到了内部的争吵和兵刃出鞘的声音。他立刻意识到机会来了!
“宫内好像内讧了!快!趁现在,撞开宫门!”傅佥当机立断,指挥着早已准备好的撞木队,对着紧闭的皇宫正门发起了猛烈的撞击!
“咚!咚!咚!”巨大的撞击声如同丧钟,敲在宫内每一个人的心上。
贾充听到撞门声和寝宫方向的骚乱,心知不妙,他的弑君计划恐怕要败露。绝望和疯狂彻底吞噬了他。
“来不及了!跟我来!”他嘶吼一声,亲自带着一队最精锐的亲兵,不顾一切地冲向寝宫方向。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必须在宫门被攻破前,杀掉曹奂,制造混乱!
然而,他刚冲到通往寝宫的廊道,就迎面撞上了那队正在与他的死士对峙的宫廷侍卫,以及闻讯赶来、试图阻止他的其他一些非嫡系军官。
“贾充!你要弑君吗?!”一名军官怒目圆睁,持刀拦在路上。
“挡我者死!”贾充已然彻底疯狂,挥剑便砍。
顿时,皇宫内部,一场混战爆发了!忠于曹魏的侍卫、部分不愿背负弑君罪名的军官,与贾充的死忠分子厮杀在一起。喊杀声、惨叫声,与宫门外越来越剧烈的撞门声交织在一起,让这座古老的皇宫变成了自相残杀的炼狱。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