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狐沟大捷的烽火尚未完全熄灭,来自东南方向的阴云却以更快的速度,沉沉压向季汉的心脏——成都。
快马信使几乎是滚鞍落马,将那份盖着白帝城督陈到紧急印信的军报,呈送入了丞相府。军报上的内容,让素来沉稳的蒋琬也瞬间变了脸色。
东吴并非仅仅止步于军事恫吓。在陆抗大军陈兵施压的同时,东吴的使团,在一位名叫郑胄的年轻气盛的官员率领下,已强势抵达白帝城下,并要求溯江而上,直入成都,“面见汉主,陈说利害”!
这已远超正常的外交礼节,近乎于最后通牒式的逼宫。更令人愤慨的是,郑胄手持吴主孙权的国书,措辞极其傲慢无礼,不仅重申索要荆州全境的荒唐要求,更直言蜀汉北伐“擅启边衅,破坏盟好”,要求季汉立刻停止陇右军事行动,并与东吴“共分陇右之利”,否则,“江东六郡雄兵,恐不得不再做考量,以卫盟约之尊严”——**裸的战争威胁。
“狂妄!无耻之尤!”董允看完抄送的国书内容,气得浑身发抖,将文书狠狠摔在案上,“我将士在北地浴血奋战,收复汉土,他孙权不出兵相助便罢,竟敢趁火打劫,还要与我‘共分’?天下岂有此理!”
蒋琬面色铁青,手指用力按着太阳穴。费祎死后留下的外交真空,此刻显现出致命的后果。若费祎在,必能以更圆滑老练的方式先行周旋缓冲,而非让如此粗暴直接的威胁一下子摆到台前。
“郑胄此人,乃吴主权臣吕壹之党羽,性苛酷,好谗诤,此次派他来,孙权之意,已非讹诈,几近羞辱与威逼了。”蒋琬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其要求,断无可应之理!然…其势汹汹,大军压境,若处理不当,恐…恐真的引发战端。”
殿内一时沉寂。东吴水军强大,若真顺流而上进攻白帝城、江州,即便能守住,也必将牵扯蜀汉大量精力物力,导致陇右前线功亏一篑!这就是阳谋,仗着国力与地利的欺负人。
“答应,则国格丧尽,且资敌以强;不答应,则东南战火起,北伐大业危殆…”诸葛瞻年轻的脸庞上也布满了凝重,“此真两难之境。”
就在这时,殿外黄门侍郎尖声通传:“陛下驾到——”
刘禅(李世民)身着常服,缓步走入殿中,脸上看不出喜怒。他显然已经知晓了消息。
“参见陛下!”众人连忙躬身行礼。
“都免礼吧。”刘禅的声音平静,他走到主位坐下,目光扫过那份被董允摔在案上的国书抄本,“东吴的‘最后通牒’,朕已看过。”
“陛下,”蒋琬急切道,“东吴蛮横,其要求绝不可应!然其大军压境,需即刻决议应对之策,是战是和,关乎国运!”
刘禅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诸葛瞻:“思远,你方才说,此乃两难之境。以你之见,难在何处?又当如何破解?”
诸葛瞻深吸一口气,知道这是陛下在考较自己,整理思绪答道:“回陛下,难处有三。一难在东吴水军之利,我东南防线漫长,易攻难守,一旦开战,恐陷入被动;二难在陇右战事未歇,姜都督正与邓艾、郭淮周旋,国内兵力钱粮难以支撑两线长期作战;三难在…在外交,郑胄来势汹汹,言辞犀利,我朝中…”他顿了顿,谨慎地说道,“…暂无如费文伟公那般善于折冲樽俎、化解如此危局之重臣。”
他顿了顿,继续道:“然,其要求绝不能答应!故破解之道,或在于‘拖’与‘吓’二字。拖,即以谈判为名,与郑胄周旋,拖延时间,待陇右局势更加明朗;吓,即向江东展示我固守之决心与实力,令其知难而退。只是…这‘吓’的尺度,需极精准,过则促战,弱则被欺。”
刘禅听完,微微颔首:“思远能看到此处,已属难得。然,仍拘泥于常规矣。”他站起身,走到殿中悬挂的巨幅地图前,手指划过长江,“孙权晚年昏聩,多疑而贪利,吕壹、孙弘等小人环绕,其所行,非为国谋,实为私利与权术。对付此等人,示弱则彼蹬鼻上脸,示强则彼疑神疑鬼,常规的外交辞令,对其无异对牛弹琴。”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属于李世民的冷冽与洞悉:“他既以势压人,朕便…以势破势!”
众人精神一振,屏息凝神。
“蒋琬听令!”
“臣在!”
“以丞相府名义,即刻起草文书,回复孙权。文书要点有三:一,严词驳斥其索土、分利之无理要求,斥其背盟之举,令天下齿冷!二,告知其朕已获陇右大捷,斩获无算,国势正雄,绝非可欺之辈!三,准其使团入蜀,但非来‘问罪’,而是‘朝贺’!告诉他,朕在成都等着他来‘朝贺’朕的陇右大捷!”
“朝贺?”蒋琬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光彩,“陛下圣明!此反客为主之策!将其逼宫之势,扭转为藩属朝觐之礼!妙极!”
“然,仅此文牍往来,恐不足以震慑小人。”刘禅语气一转,“董允听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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