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维率领的季汉南征大军,如同一条钢铁洪流,沿着险峻的灵关道艰难而迅疾地向南推进。王平则率领五千偏师,大张旗鼓地取道牂牁道,一路旌旗招展,鼓噪而进, 吸引着叛军的注意力。
与此同时,一支更为精干、几乎与山林融为一体的特殊小队,正沿着人迹罕至的温水(南盘江)支流河谷,悄然深入叛军控制区的腹地。这支小队人数不过十人,却都是姜维从无当飞军中精选出的佼佼者,不仅身手矫健,更通晓蛮语,熟悉山地丛林作战。他们的首领,是一名年仅二十余岁的校尉,名叫霍弋。他并非显赫出身,却因在之前清剿李严余孽的小规模战斗中表现出的机敏和勇悍而被破格提拔。此行,他们肩负着皇帝陛下的密令和巨大的风险——联络温水流域对阿古索统治不满的当地部族,尤其是其中实力最强的爨氏部落。
河谷中湿热难当,蚊虫肆虐,瘴气隐隐。霍弋等人脸上涂着防虫的泥浆,穿着与蛮人无异的葛布衣衫,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几处叛军的巡逻哨卡。
“校尉,前面就是爨氏最大的寨子,‘黑齿寨’。”一名尖兵从前方溜回来,低声禀报,“寨墙高耸,守卫森严,看起来…戒备心很重。”
霍弋趴在一处灌木丛后,仔细观察着那座依山而建、以粗大竹木和巨石垒砌的寨子。寨墙上人影绰绰,弓弩隐约可见。显然,在战乱时期,任何外来者都会引起极大的警惕。
“陛下手谕和赏格固然诱人,但若无法取得他们的信任,一切都是空谈。”霍弋沉吟道,“硬闯是下策,必须让他们主动请我们进去。”
他的目光落在河谷对岸的一片山林上,那里隐约有炊烟升起,似乎是一个小型的叛军前哨营地,负责监视黑齿寨的动向。
“有了。”霍弋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我们就用阿古索叛军的脑袋,作为给爨氏洞主的见面礼!”
是夜,月黑风高。
那处叛军前哨营地篝火闪烁,大约二三十名士兵正围坐喝酒,喧哗声在寂静的山谷中传得很远。他们丝毫没有察觉到,几道黑影如同狸猫般,已悄无声息地摸到了营地边缘。
霍弋打了个手势。
两名无当飞军战士取出吹筒,小心翼翼地将淬了剧毒(从南中特有植物提取)的细小箭矢放入筒中。噗噗几声轻响,营地外围的两个哨兵便软软地倒了下去,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紧接着,另外几名战士如同鬼魅般潜入营地,手中的短刀在黑暗中划出致命的寒光。那些还在喝酒喧哗的叛军,往往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便已喉管割裂,倒在血泊之中。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寂静无声,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偶尔传来的闷哼。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整个前哨营地再无一个活口。
霍弋让人将二十七具叛军尸体堆叠在营地中央,并用他们的鲜血,在营地中心的空地上,画下了一个巨大的、代表着季汉的玄鸟图腾。最后,他取出一枚从叛军军官身上搜出的令牌,插在图腾中央。
做完这一切,他率队迅速撤离,再次隐匿于黑暗的丛林之中,静静观察着黑齿寨的动静。
第二天清晨,黑齿寨的哨兵发现了对岸营地的异常死寂和那显眼的血色图腾,急忙上报。
不久,寨门小心地打开一条缝隙,一队爨氏武士手持刀弓,警惕地渡河前来查探。当他们看到营地内堆叠的尸体和那个巨大的血色玄鸟时,无不骇然变色。
“是汉人…官军的手法…”带队的小头领声音有些发颤,“好厉害…好狠…”
他们迅速退回寨中。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黑齿寨的寨门上升起了一面特殊的旗帜——一面画着白虎,却将虎尾染成赤红色的旗帜。这是霍弋出发前,皇帝刘禅告知他的,表示“愿谈但存疑”的暗号。
霍弋知道,时机到了。
他让大部分队员留在林中等候接应,自己只带着一名副手,脱下伪装,露出里面季汉军服的衬底,高举着一面小小的、写有“汉”字的旗帜,从容地向黑齿寨走去。
“站住!什么人!”寨墙上箭矢对准了他们。
“大汉子民,皇帝陛下特使,校尉霍弋,奉旨求见爨习洞主!”霍弋朗声答道,声音在山谷间回荡。
沉默了片刻,寨门再次打开。霍弋二人被蒙上眼睛,带入寨中。
黑齿寨大厅内,火把通明。洞主爨习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材不高,却极为精悍,脸上带着南中烈日和风霜刻下的皱纹,眼神锐利而警惕。两旁站满了手持利刃、面色不善的爨氏头人们。
“汉家皇帝的特使?”爨习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的过分的校尉,语气带着浓浓的怀疑,“对岸那些人,是你们杀的?”
“正是。”霍弋不卑不亢,“些许叛军,胆敢窥伺爨氏洞主的寨子,罪该万死。这份薄礼,聊表我家陛下对洞主的敬意。”
“敬意?”一个脾气火爆的头人忍不住喝道,“你们汉人官军,什么时候对我们有过敬意?不是征粮就是拉夫!那李恢还好些,现在又来个阿古索,更是烧杀抢掠!你们汉人自己打来打去,凭什么让我们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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