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平三堡的烽烟尚未在朝堂的记忆中散去,另一股更浓烈、更刺鼻的硝烟味,已然在益州盆地的上空凝聚。这硝烟并非来自战场,却关乎着一场决定国运的战争——财富的战争。
户部尚书董允那句泣血的“国库空虚矣”,如同一声丧钟,敲响在季汉王朝的心脏。北伐大军每日人吃马嚼,天工营吞噬着海量的铜铁硝磺,阵亡将士的抚恤,边境筑城的耗费…这一切,都像是一个无底的深渊,迅速榨干了刘备、诸葛亮两代人心血积累的府库。
刘禅(李世民)比任何人都清楚,没有钱粮支撑的雄心壮志,不过是空中楼阁。历史上的蜀汉,最终也正是被这沉重的战争负担拖垮。他绝不允许悲剧重演。
解决问题的答案,早已在他心中。盐与铁,自古以来便是国家命脉所在。掌控盐铁,便是扼住了财富的咽喉。
然而,这条财富之路,早已被益州本地的豪强大族经营得铁桶一般。他们通过复杂的联姻、荫庇、以及和地方官吏的勾结,几乎垄断了盐井的开采、铁器的冶炼和销售,从中攫取着惊人的利润,却想方设法地逃避税赋。朝廷所能收到的,不过是九牛一毛。
是时候,收回这把钥匙了。
这一日,大朝会。气氛格外凝重。谁都嗅到了风暴来临前的压抑。
刘禅高踞龙椅,面无表情地听完几项日常政务汇报后,对董允微微颔首。
董允深吸一口气,出列躬身,用尽可能平稳的语调,宣读了那份早已拟好的、石破天惊的诏书: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盐铁者,国之重器,民之根本。为平物价、足军需、实府库、兴国业,朕决议,即日起,于益州境内,实行盐铁专营之策!”
“设‘盐铁都尉’一职,总揽全国盐铁开采、冶炼、转运、售卖之权,直隶于尚书台,由朕直领!”
“各郡县盐井、铁矿,均由朝廷派人接管,原有工匠、灶户,经甄别留用,由朝廷发放薪俸。”
“所产之盐、所冶之铁,均由官府统一定价、发卖。私煮、私采、私贩盐铁者,以谋逆论处,家产抄没,主犯斩首,从者流徙!”
诏书不长,但每一条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殿内所有益州籍官员及其所代表的豪族的心坎上!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数息,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哗然!
“陛下!不可!万万不可啊!”杜琼几乎是踉跄着扑出班列,老泪纵横,“盐铁之利,自古乃与民共之!陛下此行,是与民争利啊!岂不闻‘杀鸡取卵’、‘竭泽而渔’之理?如此酷烈,必致民怨沸腾,商旅断绝,国本动摇啊!”
“是啊陛下!益州盐井多赖豪族投资维系,若强行收回,恐生大变!”
“陛下,法度骤变,官吏难以执行,必生贪腐,最终苦的还是百姓!”
“请陛下收回成命!”
反对之声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全都是益州派的官员,个个情绪激动,面色惨白。他们深知,这道诏书无异于直接抄他们的家底!
蒋琬、费祎等荆州派和皇帝嫡系,则保持了沉默。他们虽知这是充实国库的必要之举,但也深知其中阻力巨大,不敢轻易表态。
刘禅冷冷地看着台下激动的群臣,如同在看一场早已预知的闹剧。直到声浪稍歇,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嘈杂:
“与民争利?杜司徒,你口中的‘民’,是那些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升斗小民,还是那些坐拥盐井百口、僮仆千人、富可敌国的豪强巨贾?”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下丹陛,目光如刀,扫过每一个益州派官员的脸。
“朕看到的,是前线将士浴血奋战,却因甲胄兵器不足而白白送死!是国库空虚,阵亡将士的抚恤都要一拖再拖!是朝廷想要兴修水利、鼓励垦荒,却拿不出钱粮!”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之怒:“而你们口中的‘民’,却在用本该属于国家的财富,囤积居奇,操纵物价,锦衣玉食,夜夜笙歌!甚至偷漏税赋,蓄养私兵!这到底是与‘民’争利,还是与‘蠹虫’争利?!”
“陛下!此言太过!我等世家,亦为蜀汉兢兢业业,纳粮输草,何曾怠慢?!”一名中年官员忍不住抗声道。
“纳粮输草?”刘禅冷笑一声,“你们纳的粮,够不够你们家窖藏的百分之一?你们输的草,抵不抵得上你们盐井一日的收益?要不要朕现在就让董尚书,派人去各位府上,好好‘清点’一番?”
那官员顿时面色如土,噤若寒蝉。
“朕意已决!”刘禅斩钉截铁,不再给他们任何纠缠的机会,“盐铁专营,势在必行!此事,非朝议可决!”
他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的费祎:“费祎。”
“臣在。”
“朕命你,暂代‘盐铁都尉’一职!持朕金牌,调一队龙渊军护卫,即日赴各郡县,接管盐井、铁矿!凡有抗命不遵、阴奉阳违、煽动闹事者——”刘禅眼中寒光一闪,“无论官民,无论出身,先斩后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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