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沉重的城门,在罗修面前,缓缓洞开。
门内,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门外,是白胡子硬撼三名五老星的惊天动地,是凯多与大妈两具傀儡疯狂撕咬着另外两个怪物的混乱战场。
罗修没有回头。
他一步踏入了那片黑暗。
身后的喧嚣,光亮,连同白胡子的咆哮,都在城门闭合的瞬间,被彻底隔绝。
死寂。
绝对的死寂。
罗修走在一条漫长的,由某种不知名黑色岩石铺就的长廊里。
这里没有任何守卫,没有任何侍从,甚至连一盏灯火都没有。
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在这空旷的廊道中,发出孤独的回响。
他走得不快,也不慢。
终于,一抹光亮出现在前方。
他走出了长廊。
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无比庞大的圆形大殿,穹顶高得望不见尽头,仿佛将一整片星空都囊括了进来。
大殿的中央,矗立着一座高台。
高台之上,安放着一个王座。
那个传说中的虚空王座。
王座上,坐着一个人。
一个身影。
罗修的瞳孔,猛地收缩。
那是一个女人,穿着一身无比繁复,仿佛由星光与暗夜编织而成的纯黑长袍。
她的头上,戴着一顶高耸入云的,由无数尖刺组成的狰狞王冠。
那张脸……
罗修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张脸,是伊一的脸。
可是,那双眼睛,不对。
那是一双血红色的,瞳孔中有着一圈圈漆黑年轮纹路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伊一的软萌,没有她的依赖,没有她看到美食时亮晶晶的光。
有的,只是对万物的俯瞰,对众生的漠视。
那是一种,仿佛存在了亿万年的,冰冷的孤高。
罗修停下了脚步。
他就站在大殿的入口,与那个王座上的身影,遥遥相望。
“伊一……”
罗修的声音很轻,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预的颤抖。
“我来接你了。”
王座上的身影,没有任何反应。
她甚至没有看他,目光依旧投向不知名的虚空。
仿佛罗修这个人,这句呼唤,都只是殿内飘过的一粒尘埃。
罗修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就在他准备再次开口时。
一个宏大的,分不清男女的,重叠着无数回响的声音,直接在他的脑海里,轰然炸响。
“凡人,跪下。”
“吾乃伊姆,世界之王。”
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陈述。
像是在宣告一个不容置疑的,宇宙真理。
罗修的身体,因为这股精神冲击,猛地晃了一下。
他死死地,盯着王座上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就在这时。
他看见了。
在“伊姆”那漠视一切的左眼角,一滴晶莹的,不受控制的泪珠,悄然滑落。
那滴泪,划过她光洁的脸颊,滴落在漆黑的长袍上,瞬间浸没,消失不见。
可罗修看见了。
看得清清楚楚。
轰——!
这滴眼泪,像是一颗被点燃的炸药。
那是伊一的眼泪。
“啊啊啊啊——!!!”
罗修仰天,发出了一声咆哮。
他没有再废话。
他脚下的地面轰然崩碎,整个人化作一道绿色的炮弹,朝着王座上的伊姆,悍然冲去!
他要把他的伊一,找回来!
足以轰沉岛屿的一拳,裹挟着毁灭一切的怒火,直取王座。
然而,王座上的伊姆,依旧没有动。
她只是缓缓抬起了手。
那只纤细白皙的,属于伊一的手。
对着冲来的罗修,轻轻一指。
没有声音。
没有冲击。
罗修眼前的整个世界,扭曲了。
他感觉自己像是撞进了一滩粘稠的,正在旋转的颜料里。
高大的穹顶,虚空的王座,冰冷的地板……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化作了灰色的,没有意义的线条。
当他再次稳住身形时。
他已经不在那座大殿里。
这里没有天空,没有大地。
没有光,没有声音。
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死寂的灰色。
一个穿着黑袍的身影,悬浮在他的前方。
她依旧坐在那个虚空王座之上,王座仿佛与这片空间,本就是一体。
“这是……”
罗修环顾四周,一股源自灵魂的寒意,不受控制地升起。
“虚无之界。”
伊姆那宏大的声音,再次在他脑海响起。
“在这里,一切‘存在’,都将被抹除。”
“包括你。”
罗修眼神一凝,不再犹豫。
“木遁·树界降临!”
他双手合十,磅礴的生命能量,从他体内疯狂涌出。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丝绿色的能量刚从他指尖冒出,就化作了最纯粹的灰色,消散在这片空间里。
“没用的。”
伊姆的声音,带着一丝近乎怜悯的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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