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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宾没有回答，她拿着那只白色的电话虫，走进了厨房。
厨房里，香甜的奶香与水果的清香混合在一起。
伊一正乖巧地坐在餐桌旁，看着罗修变戏法一样，用藤蔓准备着各种食材，一双大眼睛里满是幸福的光。
罗宾走了进来，周身的气场与这温馨的氛围格格不入。
她将仍在通话中的电话虫，递到了罗修面前。
“是龙。”
“他想亲自和你谈谈。”
龙？
革命军的那个首领？
罗修挑了挑眉，有点意外
伊一好奇地看着那只正在模仿一个严肃男人面孔的电话虫，觉得好好玩。
罗修伸手，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
“没事，一个推销员。”
他接过了电话虫，整个人懒洋洋地靠在料理台上，对着电话虫打了个哈欠。
“喂？”
“革命军的首领？找我这个咸鱼岛主，有什么事吗？先说好，不办卡，不买保险，也不投资任何伟大项目。””
电话虫的另一端，沉默了许久。
似乎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开场。
“罗修先生。”
最终，龙还是开口了，他的语速不快，却带着一种撼动人心的力量。
“我代表所有渴望自由的人民，感谢你对世界政府权威的打击。屠魔令的失败，是你送给这个腐朽世界的一份大礼。”
“哦。”罗修的回应简单直接。
这反应让龙准备好的一大套说辞，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调整了一下，调整了一下情绪。
“但是，我无法理解。”
“你拥有足以改变世界格局的力量，却为何只满足于偏安一隅？你的行为，虽然震撼，却并未给这个苦难的世界，带来任何实质性的改变。”
来了。
宏大叙事。
罗修最烦这个。
龙没有等他回答，继续用他那充满信念的声音阐述着。
“天龙人的暴政已经持续了八百年！无数人在压迫与奴役中死去！我们的目标，是推翻他们的统治，解放全世界所有受苦的人民，为他们带去真正的‘自由’！”
“你的力量，是时代的馈赠！它不应该被浪费在一座小小的岛屿上！它应该用于更伟大的事业！加入我们，罗修！让我们一起，创造一个真正人人平等，人人自由的新世界！”
电话虫模仿出的那张脸上，写满了激情与信念。
很感人。
可惜，罗修早就过了被画大饼感动的年纪了。
他听完，轻笑一声。
“说完了？”
龙：“……”
“那我问你个问题。”
罗修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一边用小勺子刮着碗边剩下的布丁液，一边懒洋洋地反问。
“你所谓的‘自由’，是什么？”
“是每个人都能安稳地睡个好觉，吃饱穿暖？”
“还是每个人都必须拿起武器，响应你的号召，去为你口中的‘伟大事业’抛头颅洒热血？”
龙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时语塞。
“这不冲突。”
“哦？不冲突？”
罗修笑了。
“我再问你，你推翻了天龙人，然后呢？”
“谁来保证，下一个坐上那个位置的，不是什么‘地龙人’，‘水龙人’？”
“谁来保证，你手下那些手握屠龙之力的勇士，不会变成新的恶龙？”
“历史书这种东西，我虽然看得不多，但还是翻过几页的。”
罗修将那勺沾着布丁液的小勺，递到了伊一嘴边。
伊一乖巧地张开小嘴，啊呜一口含住，幸福地眯起了眼睛，脚丫子开心地晃了晃。
罗修看着少女满足的模样，眼神愈发柔和，继续对着电话虫开口。
“你说的那些，都太大了。”
“解放世界？人人平等？不好意思，我没那么伟大，也对这种宏大叙事不感兴趣。”
他伸出手，轻轻擦去伊一嘴角沾到的一点奶渍。
“我的‘世界’，很小。”
“小到……只能装下我的家人，和我的岛。”
“我的‘自由’，也很简单。”
“就是她们能像现在这样，自由地微笑，自由地吃自己喜欢的东西，而不是活在对未来的恐惧，或者对过去的仇恨里。”
“为了守护这份小小的‘自由’，我已经很忙了。”
“至于你说的那个什么‘新世界’……你自己慢慢建吧，我不参与，也没兴趣投资。”
电话虫，陷入了长久的死寂。
龙这一生，见过国王，见过海贼，见过狂人，见过野心家。
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人。
拥有着神明般的力量，思想却“自私”到了如此纯粹的地步。
他所有的理想，所有的主义，在对方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这个人，根本无法被任何宏大的旗帜所说服，也无法被任何虚无的理想所束缚。
“我明白了。”
许久，龙终于再次开口，只是那份激情已经褪去。
“那么，你对世界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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