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蘅福地的夜晚,并未因那短暂的窥探而打破表面的宁静。月光依旧清冷,溪流潺潺,灵植散发着安神的微香。但凌昭心中的弦却绷得更紧,如同拉满的弓。他并未将察觉到的异动告知仍在静修的苏挽晴,以免扰她恢复,只是将守护的阵法又加固了几分,自身则如同蛰伏的猎豹,神识与感知放大到极致,密切关注着谷内外的任何风吹草动。
苏挽晴的调息持续了整夜,直至翌日午后。当她再次睁开眼时,眸中的疲惫与虚弱虽未散去,但神光已然凝聚了不少,气息也平稳了许多。她看到凌昭守在门外院中的身影,心中一暖,轻轻推门而出。
“感觉如何?”凌昭立刻起身,目光关切地扫过她全身。
“好多了,本源裂痕已初步稳固,虽无法动用太多灵力,但寻常行走无碍。”苏挽晴微微一笑,试图让他安心。她走到院中,感受着山谷内平和的气息,紧绷的心神也稍稍放松,“昨夜……可还平静?”
凌昭沉吟片刻,决定不再隐瞒。他将昨夜玄铁盒异动与谷口预警禁制被触动之事,以及自己的判断告知了她。
苏挽晴闻言,神色立刻凝重起来:“他们果然追来了!这千蘅福地,恐怕也不安全了。”
“此地自有规矩,他们暂时不敢明着动手,但暗中的窥探和围困恐怕免不了。”凌昭冷静分析,“我们需尽快弄清他们的意图和部署,不能坐以待毙。”
他想起那枚从沼泽尸体上取得的黑色碎片,将其取出,递给苏挽晴:“阿拂,你对幽冥宗功法了解比我多,可能从此物上看出更多端倪?”
苏挽晴接过那冰凉的非金非玉碎片,指尖触碰到那扭曲诡异的符号时,眉头微蹙。她闭上眼,精纯的太阴之力缓缓探入,仔细感知着其中残留的阴煞本源与道韵痕迹。
片刻后,她睁开眼,眼中带着一丝惊疑不定:“这碎片中的阴煞之力,确实源自‘蚀魂傀影’秘法,但其核心处,还缠绕着一丝极其隐晦、却位阶极高的……‘印记’。”
“印记?”凌昭追问。
“嗯,”苏挽晴点头,语气肯定,“像是一种身份标识,或者……奴印。并非施加在修习者身上,而是烙印在这秘法传承的本源之中!这意味着,所有修习此秘法之人,其力量的根源,都可能被这印记的持有者所感知,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或控制!”
这个发现让凌昭心头剧震!幽冥宗内部,果然存在着一个地位极高、隐藏极深的核心人物,掌控着“蚀魂傀影”这等诡异秘法的源头!此人,很可能与凌家覆灭、追杀他们至今的幕后黑手有着直接关联!
“可能追踪到这印记的源头?”凌昭眼中寒光闪烁。
苏挽晴摇了摇头,面露难色:“难。这印记层次极高,且经过特殊处理,几乎无法反向追踪。除非……持有者主动激发,或者,我们能找到更多、更完整的承载此印记的媒介。”
线索似乎又断了。但凌昭并未气馁,他隐隐感觉,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他再次将神识沉入体内,尝试沟通那缕与玄铁盒共鸣的暗红火星,以及脑海中那些关于“星殒命纹”的破碎信息。他有一种直觉,这盒子,这力量,与那幕后黑手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深刻的联系。
就在他凝神尝试之际,异变突生!
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他识海深处!那些原本混乱破碎的、关于古老战场和封印仪式的画面,在这一刻,仿佛受到那黑色碎片上隐晦印记的刺激,竟开始自主地组合、推演!
他“看”得更加清晰了:在那场惨烈的星空大战中,除了施展星辰神通的凌家先祖与笼罩在幽冥鬼气中的敌人之外,在战场的边缘,始终有一道模糊不清的阴影!那阴影并未直接参与厮杀,却仿佛在暗中引导、窥视着一切!它身上的气息,与那黑色碎片上的隐晦印记,隐隐同源!
而在凌家强者燃烧生命进行最终封印的时刻,那道阴影似乎做出了一个极其隐晦的动作——它屈指一弹,一点微不可察的、带着那独特印记波动的幽光,如同最细微的尘埃,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那正在形成的玄铁盒封印之中!
这个发现,如同惊雷般在凌昭识海中炸响!
叛徒!内奸!不,或许不仅仅是叛徒!那隐藏在幽冥宗幕后、掌控“蚀魂傀影”的黑手,极有可能,是当年那场古老大战的亲历者,甚至可能是封印仪式的见证者!他(或她)在封印中留下了后手,那点幽光,或许就是如今幽冥宗能不断追踪到玄铁盒位置的关键!也是其试图解开封印、获取“星殒命纹”力量的倚仗!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凌昭猛地睁开双眼,眸中血丝隐现,充满了滔天的怒火与冰冷的杀意。十年追杀的根源,家族覆灭的真相,终于在这一刻,撕开了最为核心的一层面纱!
“凌昭?”苏挽晴被他身上骤然爆发的凛冽煞气惊到,担忧地握住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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