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彻底笼罩镇北城,方杰将盔甲扣得严实,长刀入鞘的“锵啷”声在巷子里格外清晰。
他把写满字的白布折成小方块,塞进贴身衣袋,背上长弓,贴着城墙阴影缓缓挪动。
月光在墙垛上投下参差黑影,他的身影时隐时现,像一只潜行的夜猫。
转过第三个拐角,前方突然传来皮靴踏地的“哒哒”声,五六个举着火把的士兵从巷道那头转出来。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干什么?”领头的伍长将火把往前一探,火光照亮方杰刻意绷紧的脸。
方杰揉着肚子,装作刚提上裤子的模样晃出来:“人有三急,刚在墙根撒了泡尿。”
“偷懒还敢找借口!”伍长瞪着他胸前的兵牌,“这是三号岗的牌子,你三号岗的跑这儿来干什么?赶紧回岗位!”
方杰点头哈腰,故意小跑两步,在士兵们的注视下往城门方向跑去。
等巡逻队脚步声渐远,他又折回来,对守门的老兵堆笑:“老哥,我去西边看看有没有情况,马上回来。”
老兵叼着烟杆摆摆手,方杰趁机闪进城墙下的阴影里。
镇北城西段的城墙较为低矮,方杰贴着长满青苔的石阶,慢慢往上爬。
城头的夜风卷着沙砾打在脸上,他眯着眼躲进箭楼阴影,从怀里掏出白布。
他把布条在箭杆上缠了三圈,打了个死结。
望着城外苻誉营地星星点点的灯火,他深吸一口气,弓弦拉至耳际。
“嗖”的一声,箭矢带着布条没入黑暗。
方杰不敢多留,顺着城墙内侧的绳梯滑下,靴底落地时扬起一小片尘土。
他绕了两条街才回到落脚点,时刻注意身后的动静。
次日破晓,魏长生带着人在河边打水。
朝阳把河面染成金红色,他突然瞥见芦苇丛里露出半截箭杆。
“慢着!”他伸手拦住正要弯腰的士兵,自己上前扒开芦苇。
当他看到绑在箭尾的布条时,瞳孔猛地收缩。
“快!回营!”魏长生翻身上马,马蹄声惊醒了营地的晨雾。
苻誉展开布条,盯着“稍安勿躁,静候佳音”八个字,悬着的心轰然落地。
姚再兴凑过来,看着字迹辨认:“是方杰的笔迹!”
“好!他果然还活着!我就知道他能行!”苻誉重重拍在案几上,“原以为过几日强攻,必定会是一场恶战。没想到方杰真有办法能从内部破局!太好了,真是智勇双全的英豪!”
众人围在沙盘旁,先前紧皱的眉头都舒展开来。
营地里原本压抑的气氛一扫而空,士兵们擦拭兵器的动作都轻快了许多,只等着城内的消息。
…………
镇北城内,更鼓沉沉。
刘宝龙裹紧玄色披风,带着两名心腹穿过城主府西侧角门,靴底踏过青石板的声响在寂静长廊里格外清晰。
转过九曲回廊,他抬手叩响亲卫队长的房门。
“吱呀——”木门半开,亲卫队长周铁山身着锁子甲,腰间长刀未卸。
他见到刘宝龙瞬间挺直脊背:“刘族长,您深夜驾临有失远迎,可是城主有命令,您应该不能再随便出入城主府了吧……”
“瞧你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刘宝龙笑着推开房门,身后随从立刻将食盒摆在案上,酱香混着陈年黄酒的气息顿时弥漫开来,“今日得了几坛梨花白,特地来与周兄弟小酌几杯。”
周铁山目光扫过食盒里的酱肘子、糟鹌鹑,喉结不自觉滚动,却仍摇头推辞:“卑职当值期间饮酒,怕是坏了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刘宝龙重重拍在他肩头,“这城主府铜墙铁壁,有兄弟你守着,能出什么岔子?来!喝两杯喝两杯!”
琥珀色的酒液在杯里晃出涟漪,三巡过后,周铁山紧绷的肩膀渐渐松弛。
刘宝龙挥退左右,突然长叹一声:“说起来,周兄弟家中可还安好?嫂夫人前些日子染恙,如今可痊愈了?”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周铁山捏着酒杯的指节骤然发白,酒液顺着杯沿滴落在绣着金线的桌布上:“劳刘族长挂心,贱内……贱内一切安好。”
“唉!”刘宝龙摇头晃脑,“你整日在城主府当值,嫂子一个人操持家务,上要侍奉高堂,下要照料幼子,着实不易啊!要多多保重身体才是!”
“不易?”周铁山突然暴起,将酒杯狠狠砸在地上,瓷片迸溅,“她不易?妈的,她潇洒得很!我才是活得人不人鬼不鬼!让别人指着脊梁骨骂我窝囊废!”
他扯开衣领,压低了声音,“苻城主一直安排我值夜班,他自己却三番五次往我家中跑!上次我提前回家。看到他…………他在我房里正跟那贱人玩的兴起!’”
“更过分的是,房里不光他们两个!竟然还有另一个男人。三个人在我的床上**无比。刘族长!你说!这世上难道还有比这更加侮辱人的事吗?苻法和那婊子呻吟浪荡的模样,我他妈记一辈子!”
刘宝龙猛地起身,装作满脸震惊的样子:“兄弟,此话当真?你为他出生入死,他竟然这么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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