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颤巍巍地看向方杰,:“孩子,你是从哪儿来的?”
方杰垂眸将竹篓里蔫头耷脑的野菜码齐,语气自然:“老人家,我也是红玉部的,住在最外头的山坳里。今儿进城想换点盐巴针线,哪成想碰上这档子事,城门一关,怕是插翅也难飞了。”
老汉枯树皮般的手掌抹了把脸,重重叹了口气:“命里该着遭这劫数。你这年岁……”
他上下打量方杰健壮的身形,“满二十了吧?明儿刘宝龙的人挨家挨户抓人,你这青壮劳力,躲不过去的。”
方杰眉头紧锁,装出一副焦虑模样。
他转头看向温如初和温若雪:“既然躲不过,我们哥仨干脆应了征兵算了!总比被当逃兵抓了砍头强!”
老人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来回打转,盯着温若雪纤细的手腕和温如初秀气的眉眼,迟疑道:“这两位……也是爷们儿?”
方杰一拍胸脯:“都是我实打实的兄弟!一起光屁股打猎摸鱼长大的!”
温若雪低下头憋着笑。
温如初小声嘟囔“谁跟你光屁股长大的…………”
老人咂了咂嘴,没再追问。
他从床底拖出个木匣,里头躺着两把锈迹斑斑的长刀,弓弦也磨得起了毛边:“早些年打猎用的家伙什,你们不嫌弃就拿去。我找块油石给你们磨磨。”
“使不得!”方杰接过刀,就着窗棂漏进的月光,从靴筒抽出随身的匕首开始刮锈。
金属摩擦声中,刀刃渐渐泛起冷光,他利落地甩了个刀花:“明儿我们跟着您儿子一道去入伍,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老人看着方杰,轻轻点了点头,“行,以后麻烦你了,来,吃饭吧。”
饭桌上,老人的儿子把筷子一放,眼眶通红:“爹,我不是怕死,只是心里委屈。凭啥给刘宝龙那种畜生卖命?!”
老汉颤抖着给儿子碗里夹了块野菜团子,声音发颤:“没办法,你不去,全家都得死啊……”
方杰搁下碗筷,压低声音:“兄弟,听我一句。明儿进了兵营,你跟着我走。我自有办法脱身。”
年轻人猛地抬头,眼中燃起希望:“你真能有活路?”
方杰目光如炬,扫过屋内众人:“当然,刘宝龙弑父篡位,天理难容!为这种人送命太不值了!我们得想办法逃出去。”
他顿了顿,又放缓语气,“先吃饱饭,晚上养足精神。明日见机行事。”
昏黄的油灯下,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动容之色。
年轻人握紧了筷子,压抑许久的饭桌上,终于有了一丝活气。
方杰默默摩挲着刀刃,在心里将计划又细细过了一遍。
…………
第二天上午,方杰刚把磨得锋利的长刀塞进粗布腰带,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
两扇单薄的木门被踹得摇摇欲坠,两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凶神恶煞地闯进来,其中一人扯着破锣嗓子喊道:“家里的壮丁都准备好了吗?别磨蹭!快点滚出来。”
老汉佝偻着背,慌忙上前赔笑:“准备好了!都准备好了!”
话音未落,方杰带着温如初、温若雪,还有老人的儿子,齐刷刷站了起来。
四人穿戴整齐,腰间别着昨天磨好的武器,神色冷峻。
壮汉上下打量着他们,目光在温如初和温若雪略显清秀的面容上多停留了几秒,皱起眉头:“怎么回事?你们家啥时候四个孩子了?想耍什么花样?”
没等老头开口,方杰立刻跨前一步,语气坚定:“我们四个是拜过把子的兄弟!刘族长征兵,我们当然要一起去!”
“好!好!这才对嘛!”壮汉脸上立刻堆满笑容,重重拍了拍方杰的肩膀,“这才是拥护刘族长的好榜样!老人家,等会儿去刘族长府上领袋白面,作为对你的奖赏!”
老汉闻言,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悲戚,却只能无奈地点头。
“行了,你们四个跟我走!”壮汉一挥手。
方杰朝温如初和温若雪递了个眼神,伸手牵住她们,大步走出屋子。
临出门时,老头一把拉住儿子的胳膊,声音颤抖:“千万要小心!少说话,多听这位小哥的,一切都听他安排……”
年轻人咬着嘴唇,用力点了点头。
街道上乱成一团,到处都是士兵踹门的声响。
挨家挨户都在被搜查,哭闹声、咒骂声此起彼伏。
老人们拉着自家孩子的手,哭天抢地。
年轻人们则垂头丧气,被士兵们推搡着往城外走去。
到了中午,城外空地上密密麻麻站了两千多名青壮年。
这些人穿着破旧的粗布衣裳,有的拿着锈迹斑斑的猎刀,有的扛着自制的长矛,条件好点的,身上披着用兽皮勉强缝制的护甲。
刘宝龙骑在高头大马上,满意地扫视着这支队伍,哈哈大笑道:“好!咱们这将近三千人,踏平一个小小的林中部,还不是易如反掌?林中部满打满算不到两千人,青壮顶多也就五百!对我们来说小菜一碟!大家都收拾好东西,检查好干粮,听我命令,即刻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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