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秦深在大殿中昏厥过去,江楚之一招手,便立刻有医师来将其带走。
大殿内寂静无声,江离仍站在大殿的正中央。
龙椅上,江楚之镇定神色,缓缓开口,“眼下,秋猎才是最为紧要的!至于秦尚书之子一案,还是秋猎之后再提吧!诸位!若是没有其他事了,那便退朝吧!定安王留下!”
景德宫内,文武百官按秩序离开,江影寒和江慎之也是跟着众人离开了景德宫内,大殿中,唯有江离和江楚之二人。
殿内……落针可闻。只有龙涎香在紫铜仙鹤香炉中静静燃烧时,发出的极其细微的“噼啪”声,以及两人那几乎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方才那场惊心动魄、诛心裂肺的朝堂风波似乎还残留着无形的硝烟与血腥气在空气中缓缓弥漫。
江楚之端坐于龙椅之上,冕旒垂下的玉珠微微晃动,遮挡了他大半张脸,看不清具体神情。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深邃如海、蕴含着无尽威严的眼眸静静地俯视着下方那道玄色的身影。
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山岳般的沉重压力!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终于——
江楚之缓缓地从那张象征着九五至尊、天下权柄的龙椅之上站起了身。他一步一步沉稳地踏下了那九级汉白玉台阶。冕旒上的玉珠相互碰撞……发出清脆而肃穆的声响。
他走到了江离的面前。大约三步之遥的距离停下。
脸上那原本维持着的帝王威仪……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极度无奈、头疼、气恼、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关切的复杂表情!他甚至抬手揉了揉自己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然后——
“江离!!!”
一声压抑到了极致、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雷霆震怒的低吼!猛地从江楚之的喉咙深处爆发出来!!!他伸出一根手指,几乎要戳到江离那冰冷的玄铁面具上!胸膛因为极致的愤怒与后怕而剧烈起伏!!!
“你……你……你小子!!!你要朕……说你什么好?!啊?!!”江楚之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咆哮:“昨夜……秦墨那事儿是你派人干的吧?!啊?!是不是你?!除了你这个混账东西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京城在天子脚下!对兵部尚书的独子下这种这种断子绝孙的毒手?!”
他喘着粗气,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江离:“还有刚才!刚才在朝堂上!你……你竟然还敢贼喊捉贼?!自告奋勇要去缉拿凶手?!你当满朝文武都是瞎子?!都是傻子吗?!你……你这不是把秦深往死里逼吗?!你瞧瞧!你瞧瞧!好好一个兵部尚书……一品大员!活生生被你气得当庭吐血!昏死过去!这……这成何体统?!啊?!”
他用力一拍自己的大腿,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痛心疾首地低吼道:“眼下是什么时候?!秋猎在即!南律女王还在京中!睿王、浔阳王虎视眈眈!朝中暗流汹涌!正是……需要稳定!需要谨慎行事的时候!你……你倒好!给朕捅出这么大的篓子!你……你让朕如何收场?!如何向天下臣民交代?!你……你简直是无法无天!!!混账透顶!!!”
江楚之如同连珠炮一般将积压的怒火尽数倾泻而出!唾沫星子几乎都要喷到江离的面具上!
然而——
面对天子这雷霆万钧的斥责与质问……
江离却依旧如同一尊冰冷的石雕!静静地站在那里!玄铁面具遮挡了他所有的表情。唯有那双透过面具缝隙露出的眼眸……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江楚之骂的根本不是他一般。
直到江楚之因为过于激动而微微停顿喘息的刹那——
江离才微微抬起了眼眸。目光平静地迎上江楚之那怒不可遏的视线。
然后……
他用一种极其平淡……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沙哑与疲惫的声音轻轻地吐出了四个字:
“皇兄……我……憋不住。”
“憋不住?!!”江楚之差点被这四个字给噎得背过气去!他猛地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最不可理喻的笑话!
“憋不住?!你……你憋不住?!!”他指着江离,手指都在颤抖,“就因为你憋不住?!你就……你就敢做出这等捅破天的大事?!你……你!!!”
“秦墨……”江离打断了江楚之的话。他的声音依旧平淡。但那平淡之下却仿佛蕴含着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股冰冷刺骨……却又灼热滔天的杀意如同实质般瞬间弥漫开来!让周围的温度都骤然下降!
他缓缓地抬起了头。面具下的目光如同两柄淬了万年寒冰的利刃!直直地刺入江楚之的眼底!一字一顿地说道:
“他……差点……玷污了……晚筝。”
“………………”
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瞬间彻底凝固了!
江楚之那原本因为暴怒而涨红的脸……在听到“晚筝”这两个字的刹那猛地僵住!所有的表情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随后如同海啸般汹涌而起的滔天怒火!与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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