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一则带着桃色气息、却又夹杂着几分诡异色彩的流言,如同初秋的瘟疫,悄无声息地在上京城的大街小巷蔓延开来,迅速成为了市井小民、茶楼酒肆中最炙手可热的谈资。
“听说了吗?定安王殿下,昨日可是大手笔啊!”
“怎么了?又有什么新鲜事?”
“嗨!你是不知道!王爷啊,为了他从北狄带回来的那位姓云的医仙姑娘,可是费尽了心思!”
“哦?快说说!”
“王爷派人,几乎把整个上京城里外翻了个遍,搜罗了无数奇花异草,全都搬进了那位云姑娘住的院子里!啧啧,那阵仗,据说光是拉花草的马车就排成了长龙!”
“奇花异草?这有什么稀奇的?王爷感念救命之恩,送些花草聊表心意,也属正常吧?”
“正常?嘿!你要是知道那些都是什么‘花草’,就不会这么说了!”
“什么意思?”
“那些可不是什么牡丹月季!全是些……听着名字就吓死人的毒物!什么断肠草、鸠羽花、腐骨藤……全是见血封喉的剧毒玩意儿!正常人避之唯恐不及,王爷却当成宝贝似的送了过去!你说,这要不是关系特殊,能这么干吗?”
“我的天!毒物?!这……这王爷和那位云姑娘……这癖好……可真够特别的!”
“可不是嘛!要我说啊,这哪是送花草?这分明是……投其所好!暗通款曲!你想想,一个敢送毒草,一个敢收毒草,这关系……能简单得了吗?”
“啧啧,难怪城里都在传,说王爷和这位云姑娘在北狄朝夕相处,怕是早就……唉,只是苦了林家那位小姐了,好好的未来王妃,这还没过门呢,就……”
“谁说不是呢!现在满城的人,都在看林家的笑话呢!都说林小姐这未婚妻,当得可真够憋屈的!”
流言蜚语,如同无数把淬了毒的软刀子,在阳光下闪着寒光,精准地刺向将军府,刺向那个深居简出、本就因家变而心力交瘁的少女——林晚筝。
午后,将军府,照水院内。
林晚筝正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卷书,却半晌没有翻动一页。阳光透过窗棂,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更显得她身形单薄,我见犹怜。父亲的病情虽然稳定,但依旧虚弱,需要长期静养。而她自己心中那份因江离归来却带来的、更加复杂难言的情绪,也如同阴云般笼罩着她,让她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筝儿!筝儿!”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带着哭腔的呼唤由远及近,打破了小院的宁静。只见一个穿着鹅黄衣裙、容貌娇俏、此刻却满脸焦急愤懑的少女,不顾丫鬟的阻拦,提着裙摆急匆匆地冲了进来!正是林晚筝的闺中密友,江阳侯府的嫡女——苏芷晴。
“芷晴?你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林晚筝放下书卷,看着好友这副模样,心中不由得一紧,连忙起身迎了上去。
苏芷晴一把抓住林晚筝的手,因为跑得太急,胸口剧烈起伏,眼圈都红了,声音带着哽咽和难以抑制的愤怒:“筝儿!你……你还在这里看什么书啊!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外面现在都传成什么样子了?!他们……他们简直欺人太甚!”
林晚筝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她强自镇定,轻轻拍着苏芷晴的手背,柔声道:“芷晴,别急,慢慢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苏芷晴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将满腹的委屈和怒火都吐出来,竹筒倒豆子般将市井间流传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谣言,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从江离为云苓大肆搜罗毒草,到人们猜测两人关系暧昧,再到对林晚筝的嘲讽与同情……每一句,都像是一根冰冷的针,狠狠扎进林晚筝的心口!
听着好友的叙述,林晚筝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去,变得一片惨白。她紧紧咬着下唇,纤长的手指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眼中瞬间涌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汽,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屈辱与……心痛。
他……他竟然……为那个女子……做到了如此地步?送毒草?这种惊世骇俗、近乎……讨好般的行为……真的……只是出于感激吗?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让她如坠冰窟。
“筝儿!你说话啊!你别吓我!”苏芷晴看着好友这副失魂落魄、摇摇欲坠的模样,心疼得直掉眼泪,用力摇晃着她的手臂,“我就说那个江离不是个好东西!这才回来几天?就闹出这种幺蛾子!他把你置于何地?把我们林家的颜面置于何地?!他这分明是……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
林晚筝被好友摇晃着,猛地回过神来。她看着苏芷晴泪眼婆娑的脸,看着对方眼中为自己抱不平的熊熊怒火,心中那片冰冷的绝望之地,却忽然……生出了一丝微弱的、却异常执拗的……力量。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强行将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逼了回去,嘴角努力扯出一个极其勉强、却异常坚定的笑容,声音虽然带着颤抖,却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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