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光微熹,朔风城内还笼罩着一层薄薄的寒意。军营中,号角声尚未响起,只有巡逻队整齐的脚步声和远处马厩传来的零星马嘶,打破了黎明时分的宁静。
然而,黑甲军帅帐内,却早已灯火通明。江离已然起身,换上了一身便于长途奔袭的玄色劲装,正在有条不紊地整理着简单的行囊。他动作麻利,神色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刻不容缓的急切。
帐帘被掀开,隋心端着热水和简单的早膳走了进来。他看到江离已经收拾妥当,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轻声道:“王爷,您……这就要动身?”
江离头也不抬,将最后一件物品塞入行囊,系好带子,这才直起身,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投向帐外渐渐亮起的天色,沉声道:“嗯。林铮的病情,耽搁不得。既然已安然回到楚国,我必须尽快赶回上京。多耽搁一刻,他便多一分危险。”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北狄之行的初衷,便是为了救治林铮。如今将云苓姑娘带回,救治林铮有望,归途已通,他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便全部系在了上京城那位生死未卜的宣威将军身上。
隋心闻言,默默点头,将热水和早膳放在案几上。他理解王爷的心情。林铮不仅是王爷的未来岳丈,更是朝中重臣,于公于私,王爷都必须争分夺秒。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紧接着,雷奔那特有的大嗓门便响了起来,带着浓浓的惊讶和不舍:
“王爷!您这是……要走?!怎么这么急?!这才刚回来一天啊!”
话音未落,帐帘再次被掀开,以雷奔为首,石罡、血刃、疾风四虎将鱼贯而入。他们显然也是刚刚得到消息,连甲胄都未曾穿戴整齐,脸上写满了错愕与难以割舍。薛猛也跟在后面,年轻的脸庞上同样布满了不解。
江离看着眼前这些与自己同生共死、此刻眼中满是不舍的兄弟,心中亦是涌起一股暖流和歉疚。他放缓了语气,解释道:“诸位兄弟的心意,江离心领了。只是……上京城中,有要事亟待处理,刻不容缓。”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变得凝重:“林铮……你们都知道的,他身中奇毒,性命垂危。我此次深入北狄,寻得的药材,便是救他性命的唯一希望。如今药材在手,我必须尽快赶回去。迟则生变,我……放心不下。”
听到“林铮”这个名字,帐内众人顿时恍然。
隋心眼中微光闪动,他知道王爷口中所说的药材,自然是云苓姑娘,看来王爷现在想要刻意隐瞒云苓的医术,嗯,不错,他记下了!日后定要注意!
“原来是为了林大人……”石罡叹了口气,脸上的不舍化为了理解与担忧,“林大人的病情,我们也略有耳闻,确实耽搁不得。王爷重情重义,我等佩服!”
“只是……王爷您身上还有伤……”血刃眉头紧锁,关切地说道。
“是啊王爷,此去上京,路途遥远,您何不多休养一两日,待伤势稍稳再动身?”疾风也劝道。
雷奔更是直接嚷嚷:“要不……让末将带一队精锐,护送王爷回京!保证又快又安全!”
江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坚毅的笑容:“我的伤势无碍,云姑娘医术高明,已无大碍。至于护送……不必兴师动众。我轻装简从,快马加鞭,数日便可抵达上京。北疆防务要紧,诸位还需恪尽职守,守好我大楚的门户!”
见江离心意已决,众人知道再劝也是无用。他们了解王爷的性子,一旦决定的事情,绝不会更改。一时间,帐内气氛有些沉闷,充满了离别在即的怅惘。
几位将军你一言我一语,又开始叮嘱江离路上小心,注意身体,早日归来之类的话。话语中充满了真挚的关切和兄弟情谊。
然而,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他们聚集在帅帐内谈话之时,一道素雅的身影,正静静地站在帅帐之外。
正是云苓。
她如同往常一样,清晨便起身,配好了今日需要给江离服用的汤药,正准备送过来,督促他服药并检查伤势恢复情况。却不想,刚走到帐外,便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对话声。
当她听到江离提到“林铮”这个名字,以及他为了救治此人必须立刻动身时,她的脚步便不由自主地停住了。她并非有意偷听,只是那帐帘并未完全合拢,里面的谈话声清晰地传了出来。
起初,她心中也为江离的挚友担忧,理解他焦急的心情。但随即,四虎将的话语,却在不经意间,将另一个名字……和她从未想过会与江离产生关联的事情……带到了她的耳边。
“说起来,王爷此次回京,除了救治林大人,是不是也该……筹备一下与林小姐的婚事了?”这是石罡略带调侃的声音,带着长辈对晚辈的关怀。
“哈哈,没错!林将军家的千金,林晚筝小姐,那可是上京城有名的才女,与王爷正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雷奔的大嗓门接着响起,充满了赞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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