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杀”的余威,如同凛冬的寒流,席卷过喧嚣的长街。七彩剑光散去,留下的是以战车为中心,方圆十丈内的一片修罗场。残肢断臂混杂着碎裂的兵器铺满了青石板路,粘稠的鲜血肆意流淌,将地面染成暗红。浓烈到化不开的血腥气冲天而起,刺激着每一个幸存者的鼻腔。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更加疯狂的骚动与……恐惧!
还活着的北狄人,无论是围观的平民,还是那些尚未出手的江湖高手,全都面色惨白,连连后退,看向战车上那道玄色身影的目光中,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惊骇与……如同看待妖魔般的恐惧!
一剑!仅仅一剑!数十名大宗师,灰飞烟灭!
这是何等恐怖的实力?!这真的是人力所能及的吗?!
战车,依旧在缓慢而坚定地向前行驶。车轮碾过血泊,发出“咕噜咕噜”的令人牙酸的声音。江离持剑而立,秋月剑斜指地面,剑尖一滴殷红的血珠缓缓凝聚、滴落。他脸色苍白如纸,胸口微微起伏,显然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剑“百花杀”,对他本已受损的经脉和内息,造成了极大的负担。那药酒带来的灼热感早已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与空虚。
然而,他的眼神,却依旧平静。那是一种见惯了尸山血海、看淡了生死的平静。他目光扫过前方因为恐惧而自动分开的人群,扫过街道两侧那些门窗紧闭、却隐隐有目光窥视的楼阁,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带着嘲讽的弧度。
畏惧了吗?退缩了吗?
很好。
他需要这短暂的喘息之机。每多恢复一丝内力,活下去的希望便大一分。
然而,北狄人的凶悍,远超他的想象。对“狼神追杀令”赏格的贪婪,对定安王深入骨髓的仇恨,以及对国耻家恨的执念,很快就压过了短暂的恐惧。
就在战车即将驶出第四条街,转入一条更为狭窄、两侧建筑更加密集的巷道时——
“呔!楚狗!休想过去!”
一声如同霹雳般的暴吼,从右侧一栋茶楼的二楼窗口炸响!一道身影如同苍鹰搏兔,凌空扑下!此人手持一杆丈二长的镔铁点钢枪,枪出如龙,直刺江离咽喉!枪尖颤抖,幻化出七点寒星,笼罩江离上身要害,竟是北狄军中颇有名气的“七星锁喉枪”!
几乎是同时,左侧巷口阴影中,一道瘦小的身影如同鬼魅般贴地窜出,手中两柄淬毒的匕首,带着一股阴风,悄无声息地抹向江离的脚踝!招式歹毒,专攻下三路!
又一波攻击!而且,配合默契,一上一下,封死了江离的闪避空间!
江离眼中寒光一闪,并未施展大耗元气的剑招。他脚下步伐一错,身形如风中残荷,看似惊险万分地避开了下方抹来的毒匕。同时,手中秋月剑划出一道玄妙的弧线,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那杆镔铁长枪的枪头与枪杆连接之处!
“叮!”
一声轻响!那势大力沉的一枪,竟被这轻轻一点,带得偏向一旁,枪尖擦着江离的耳畔掠过,带起几缕断发!
使枪者只觉得一股柔韧诡异的力道传来,长枪几乎脱手,心中大骇,急忙变招。而江离的剑却如影随形,剑身一颤,如同毒蛇吐信,瞬间刺向他的手腕!
“撒手!”
那使枪高手倒也了得,危急关头猛地松手弃枪,身形暴退!但即便如此,手腕仍被剑气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鲜血淋漓!
而下方那使匕首的瘦小汉子,一击不中,刚想遁走,江离的左脚却如同未卜先知般,悄无声息地踩下,正好踩住了他尚未收回的匕首链子!同时,秋月剑顺势下劈!
“噗嗤!”
瘦小汉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持匕的右手齐腕而断!他捂着断腕,惨叫着滚入人群,消失不见。
电光石火之间,两名偷袭者,一伤一逃!
江离脚步不停,战车继续前行。他甚至没有多看那两人一眼,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两只嗡嗡叫的苍蝇。
然而,这样的“苍蝇”,却越来越多!
战车驶入第五条街。这条街更加狭窄,两侧是高耸的阁楼,光线都暗淡了许多。仿佛感受到了地形的优势,攻击变得更加密集和疯狂!
“杀!!!”
“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他快不行了!一起上!耗死他!”
怒吼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屋顶上,窗户后,巷弄里……不断有身影跃出!刀、剑、斧、钩、鞭、箭……各种兵器,从各种刁钻的角度袭来!有人正面强攻,有人侧面骚扰,有人远处放冷箭!完全是一副不顾伤亡、以命换伤的亡命打法!
江离的身影,在战车这方寸之地,化作了鬼魅!他或进或退,或闪或避,秋月剑化作一团清冷的光幕,护住周身!
“叮叮当当……噗嗤……啊!”
金铁交鸣声、利刃入肉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不断有人从战车周围倒下,鲜血不断泼洒在车板和街道上。江离的玄色衣袍,早已被敌人的鲜血浸透,变成了暗紫色。他的呼吸变得更加粗重,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握剑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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