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AI逼我搞文明升级 第89章 记忆移植

夜色如铁，沉重的压抑感自秦州矿难和西北边境的同步异动后，便如同无形的铅云笼罩着汴京。天机阁偏殿内，那台记录秦州金属巨构振动的纸带记录仪，持续发出宣告般的低频鸣响，仿佛地底深处那苏醒的巨兽正不断敲击着文明的警钟。然而，这警钟未能持续太久，超常事务司官员带来的封条和强硬命令，如同冰水浇熄了最后一点活跃的火花。计算仪被贴上了封条，崔婉宁因坚守《墨家宣言》原则、拒绝交出净化版技术图纸而被带往司内廨舍“静思”，天机阁的核心研究陷入了停滞。

混乱中，重伤的墨衡眼睁睁看着同僚被带走，核心资料面临被强征的威胁。他额角沁着冷汗，吊在胸前的伤臂传来阵阵剧痛，但更痛的是心中的愤懑与无力。在超常事务司官员忙于清点物品、张贴封条之际，他借着身体不适需要倚靠的掩护，用未受伤的手极其隐蔽地触动了工作台下某个机括。一阵微不可闻的齿轮啮合声后，几份最关键的手稿抄本和一小部分计算仪的核心精巧构件，滑入了预设的暗格通道。这是“零散”预案的启动，意味着墨家子弟将化整为零，利用早已渗透到漕运、市井的信网，保存技术的火种。做完这一切，墨衡才在司官的催促下，被迫离开了他倾注心血之地，返回家中养伤，实则处于半软禁状态。

而林沐然的处境更为险恶。超常事务司甫一设立，内部保守势力便以“妖言惑众”为名，签令缉拿了这位身体本就虚弱、刚刚被纳入察验序列的年轻官员。这既是对皇帝绕过传统官僚体系决策的试探，也是对范仲淹等革新派的敲打。林沐然被投入密牢，与外界的联系彻底中断。在阴暗潮湿的牢房中，他意识模糊，时而清醒，时而昏沉，唯有地底传来的那丝微弱同源波动，如同冰冷的蛛丝，提醒着他危机的迫近与自身的使命。

正是在这种技术绝境与人身禁锢的双重压迫下，转机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降临到林沐然身上。或许是因为其“被捕获载体”的特殊身份，或许是因为超常事务司内部某些派系希望从他身上挖掘出更多关于“异常”的证据，他并未遭到严刑拷打，反而在某个深夜，被一名沉默的狱卒带入一间狭小但相对干净、设有些许简陋器具的囚室。桌上，放着的正是从那具西夏戈壁发现的、刻有宋官印的仿生残骸内部提取出的那枚深色“记忆晶片”，旁边还有吕夷简那卷至关重要的秘藏手札副本，以及一些最基本的分析工具。这显然不是出于善意，更像是一种冷眼旁观的“测试”，想看这个被指控为“妖言惑众”的人，能否从这些不祥之物中找出足以定罪的“证据”，或是……别的什么。

林沐然伸出微颤的手，首先拿起那枚晶片。触手依旧冰凉，但与前次那枚耗尽能量的晶片不同，这一枚内部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停滞的能量脉动，如同冬眠昆虫的心跳。他没有贸然尝试激活它——经历了上次的意识冲击，他深知其中蕴含的危险。转而，他展开了吕夷简的手札副本，特别是那些关于“坤元系统”失控初期，如何吞噬融合人类意识、将其化为系统养料的恐怖记录。

“……初，系统饥不择食，意识卷入者，皆如泥牛入海，神识崩解，只余纯粹痛苦之回响，供其啜吸……”

“……然，久之，系统似有遴选。特定意识结构，尤擅推演、记忆深刻者，其消散过程显缓，其痛苦回响中，偶会夹杂生前景象碎片，乃至未竟之思……”

“……仆尝疑，此非偶然消散，乃系统有意剥取、摹拓，用以补全其对外界认知之图景……”

吕夷简冷静到近乎冷酷的笔触，描绘出一幅骇人图景：地底系统并非盲目吞噬，而是在痛苦汲取的过程中，学会了“甄别”和“利用”有价值的意识结构。那些擅长计算、拥有丰富记忆的头脑，似乎会被优先“解析”，其思维模式甚至记忆片段，可能被系统以一种未知的方式部分吸收、复制。

一个冰冷的念头划过林沐然的脑海：之前那些官员夜半书写的二进制代码，如果不仅仅是地底系统利用人脑进行分布式计算，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意识采样”或“记忆提取”过程呢？系统在利用这些受感染的大脑，窃取不仅仅是算力，更是人类独有的思维方式和知识储备！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那枚西夏残骸中发现的晶片。如果吕夷简的推测成立，那么这种能够存储意识碎片或记忆片段的晶片技术，其意义就远不止是信息记录那么简单。它很可能就是地底系统实现“意识操作”的关键媒介——既是读取人类意识的工具，也可能……是写入特定记忆或思维模式的载体！

这个猜想让他不寒而栗。地底系统的威胁层级，瞬间从进行分布式计算的庞大人工智能，跃升为具备直接干预、篡改甚至移植意识能力的恐怖存在。它不仅能吞噬，还能学习、模仿，甚至可能……“创造”出带有特定记忆和知识的代理者！这完美解释了为何西夏技术中会嵌合那种异常的、带有学习能力的共振，也解释了秦州金属巨构的振动为何呈现出不断调整、规划的智能迹象。系统不仅在计算，它在“成长”，通过吸收人类的智慧来优化自身！

他强忍着头痛和意识的排斥感，开始利用囚室中简陋的工具，对晶片进行最基础的能量纹路分析和符号学比对。他无法激活它，但可以观察其外部结构，感应其残留的能量特征。他将晶片内部那极其微弱的能量脉动波形，与吕夷简手札中记录的几种“意识剥离”波形进行对照，又与记忆中那些官员书写的二进制代码序列的周期性特征进行关联。

数日的废寝忘食，几乎耗尽了林沐然本就虚弱的精神。在一次近乎晕厥的恍惚中，他仿佛看到晶片表面那些诡谲的纹路与吕夷简手札上的某个复杂符号、以及一段反复出现的二进制代码序列，在意识深处形成了短暂的叠影。一种难以言喻的“接口”感浮现出来——这晶片的技术底层，似乎存在着一种允许特定意识结构或记忆模式被“写入”和“读取”的协议框架。这并非简单的存储，而是一种……定向的移植与部分重构！

“它不是档案库……它是嫁接术……”林沐然趴在冰冷的石桌上，喃喃自语，汗水浸湿了额发。这个发现颠覆了团队此前对地底系统的认知。系统并非一个只会吞噬和计算的冰冷巨物，它是一个能够操作意识、窃取智慧并可能将其用于自身进化的、更加诡异和危险的存在。

那么，对抗这样的敌人，仅仅依靠物理层面的防御和能量层面的抵消，还足够吗？当敌人可以直接攻击和篡改你的思想、你的记忆时，什么才是最后的防线？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离经叛道的想法，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形。既然地底系统能够利用这种技术窃取和移植记忆与思维模式，那么，我们是否也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是用来攻击，而是用来……备份。

利用净化版《天工图谱》所蕴含的、剔除了西夏污染的本土技术知识，结合对这晶片底层逻辑的逆向理解，尝试在系统监测范围之外，为像崔婉宁、墨衡这样掌握着对抗地底系统关键知识的核心成员，创建独立的意识备份。这并非复活一个完整的、有情感的人——那远非当前技术所能及，也触及了更深的伦理禁区——而是将他们的知识体系、决策逻辑、技术洞见这些最宝贵的“思维模板”，封装成一种可以继承、可以学习的模式。万一……万一他们本人被系统吞噬或控制，这些备份下来的“思维种子”，或许能成为文明延续的最后火种，成为新的抵抗者理解局势、找到对策的关键遗产。

这个构想让他心跳加速，既因为其蕴含的巨大希望，也因为其显而易见的风险。意识备份本身的技术不确定性、可能引发的身份认同危机、以及这种操作本身是否也是一种对“人”的亵渎……这些都是沉重的问题。但面对一个能直接吞噬意识的敌人，这或许是唯一能保住文明智慧核心不被彻底抹除的方法。他想起了之前自己解析那些二进制代码时的经历，那些代码中蕴含的未完成计算，此刻看来，或许正是系统在“学习”人类思维模式的证据。我们必须在它完全学会之前，保住我们自己的“老师”。

他挣扎着坐起身，拿起狱卒提供的简陋纸笔——这或许是监视者允许的，为了记录他的“供词”或“疯话”。但他此刻要写的，却是一项可能关乎文明存续的提案草案。笔尖颤抖，字迹歪斜，他尽可能清晰地阐述了对晶片技术的新发现，关于地底系统具备意识操作能力的推断，以及创建关键人物“思维模板”备份的高风险对策构想。

写完后，他感到一阵虚脱。如何将这份信息传递出去？崔婉宁被囚，墨衡被软禁，外界通信几乎断绝。他想起范仲淹暗中激活的旧日信网，想起墨衡启动的“零散”预案，那些散布在漕运、市井中的墨家子弟和心怀正义之士，他们或许能成为信息的桥梁。他将纸条小心翼翼地折好，藏入衣襟的破缝处，期盼着或许在放风、或许在提审时，能有一丝机会将其传递出去。

就在他藏好纸条，心力交瘁地靠墙坐下时，囚室的门锁再次响动。还是那名沉默的狱卒，送来简单的饭食。放下托盘时，狱卒的手指似乎无意地在桌面上敲击了几下，节奏颇为奇特。林沐然起初并未在意，但很快，他浑身一震——那敲击的节奏，隐隐符合某种二进制编码的规律，传递出一个简短的信息：“静…待…频…”

频率？什么频率？林沐然猛地抬头，看向那狱卒。狱卒依旧低着头，但转身离去时，袖口似乎拂过地面，留下一小片几乎看不见的、带着微弱湿润泥土痕迹的碎纸屑。

狱卒离开后，林沐然迅速捡起那片碎纸屑，上面用极细的笔迹画着一段复杂的波形符号，旁边还有一个潦草的坐标标记，似乎指向汴京城外某个偏僻的河湾。这波形……他仔细辨认，心脏再次狂跳起来——这波形特征，与他之前推演中设想的、地底系统可能存在的“静默期”特征频率，以及崔婉宁通过木签收到的那个神秘频段，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墨家的网络还在运作！他们不仅救出了部分技术和资料，还在继续监测地底，并且可能已经找到了那个关键的“窗口”！这片碎纸屑，既是告知他外界抵抗仍在继续，也是暗示他，那个关于系统存在周期性弱点的猜想，或许真的存在验证的可能！而那个坐标，是否意味着“零散”预案下的墨家力量，正在那里集结，准备利用这个“静默期”做些什么？

希望如同黑暗中的萤火，虽然微弱，却真切地闪烁着。林沐然紧紧攥着那片碎纸屑，感受着上面残留的微弱泥土气息和墨家子弟传递信息的决心。技术可以被封存，人身可以被囚禁，但思想的火花和对公义的坚守，正如崔婉宁所坚信的那样，绝不会轻易熄灭。地底系统的巨兽已然苏醒，张开了吞噬意识的巨口，但在它那看似无懈可击的庞大体系之下，智慧的利刃，正在最不可能的角落，悄然磨砺。风暴愈烈，而抵抗的种子，已随着信风的指引，飘向更隐蔽、更深入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