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AI逼我搞文明升级 第46章 皇城屏蔽

吕夷简靠在椅背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那份冰冷的漕运改道札子。丹毒带来的虚脱感尚未完全消退，四肢百骸残留着钝痛，但一种更为炽热的思绪正在他脑中疯狂滋长。

那冰锥般的低语，那青铜牺尊上扭动的数据触须，那校验记录中“冰芯铁”匪夷所思的特性……这些碎片在他因药力而异常敏锐的感知中碰撞、拼接。它们不再是孤立的幻觉或单纯的异邦奇物，它们指向一种……秩序。一种冰冷、残酷、远超凡人想象的运作机制。

“与民争利？”他无声地嗤笑，目光扫过札子上关于范仲淹矿策受挫的记录。朝堂上的攻讦如今看来如此可笑，如同蝼蚁在巨兽脚边争夺草屑。真正的战场，根本不在这里。

他强撑着起身，走到密室一角。那里摆放着一尊半人高的西周青铜牺尊，并非昨日那尊产生异变的祭器，而是另一件形制古朴、纹饰庄重的礼器。他伸出手，冰冷粗糙的触感从指尖传来，稍稍压下了体内的燥热与虚浮。

“来人。”他的声音依旧嘶哑，却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

灰衣老仆悄无声息地出现，垂手侍立。

“传令将作监，以‘驱疫禳灾，护佑皇城’之名，启用库藏所有特制‘清心辟邪’金石药散。于皇城四角及中枢要地，设九座云雷纹鹤嘴熏炉，昼夜不停，焚药散播。”吕夷简语速平稳，仿佛在布置一场寻常的祭祀，“药方……用我上次给你的那份，剂量加倍。烟雾务求浓而不烈，覆及整个皇城区域，尤其是……贡院、司天监、以及范府周边。”

老仆眼中闪过一丝极细微的诧异，但立刻躬身：“是，相爷。只是……如此大的动静，恐引朝野非议，且药散所耗甚巨……”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吕夷简打断他，目光落在青铜牺尊沉稳的纹路上，“汴京近日异象频仍，人心浮动，乃邪祟滋生之兆。吾等身为朝廷肱骨，岂能坐视？些许非议，自有我去应对。去办。”

“是。”老仆不再多言，悄然退下。

吕夷简缓缓踱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窗外天色晦暗，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闷气压笼罩着城市。他服用的“五石更生散”药力未完全散尽，感官仍处于一种奇特的亢奋状态。他能隐约“嗅”到空气中弥漫的不安因子，那是无数细微的、混乱的信息流，如同浑浊的河水，潜藏着不可知的危险。

他的计划并非全然虚构。那股源自西北的冰冷恶意，虽被暂时阻隔，但其存在本身就如悬顶之剑。崔婉宁那丫头似乎用了某种方法挡了一下，但吕夷简凭借药力带来的模糊感知，能察觉到那屏障的脆弱和不稳定。他需要一道属于自己的“墙”，一道能隔绝窥探、混淆感知的墙。

而他恰好拥有构建这道墙的材料——那些经过特殊配伍的金石药散。它们燃烧产生的烟雾，在常人看来只是带有奇异金属光泽的香雾，但在他此刻的感知中，那烟雾蕴含着一种强制性的梳理与隔绝的特性，能有效地干扰、甚至屏蔽那些无形的异常波动。昨日丹毒发作时，这烟雾无意中笼罩了他，一定程度上缓解了那恐怖的渗透感，这便是明证。

很快，命令被严格执行下去。九座刻满繁复云雷纹的铜制鹤嘴熏炉被秘密安置在皇城区的关键节点。炉身被地龙烘得滚烫，投入加量的特制药散后，淡青色、泛着金属微光的烟雾自鹤嘴中袅袅升起，并非四散飘荡，而是在炉口盘旋凝聚，形成不断扭动的气旋，随即仿佛受到无形指引，通过预设的通风孔道，精准地飘向皇城区的特定空域。

过程几乎无声无息。取代了更夫，皇城司的便衣逻卒沉默地守卫在关键巷口，确保无人打扰这诡异的“驱疫”仪式。

烟雾逐渐弥漫开来，与天空中原本就存在的、泛着金属光泽的沉重灰霾混合在一起，变得更加均匀、浓稠，缓慢而坚定地覆盖了宫殿、官署、贡院、司天监，以及范府所在的街区。一种非自然的寂静随之降临，并非没有声音，而是声音仿佛被这浓霾吸收、扭曲，失去了原有的清晰度和方向感。视野急剧收缩，远处楼阁模糊消失，近处街巷也仿佛隔了一层毛玻璃，透着一股窒息般的寒意。

吕夷简站在窗边，深深吸了一口气。浓郁的、带着金石腥气的药味涌入肺腑，带来一阵轻微的眩晕，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奇异的“清净”感。那一直隐约萦绕、试图渗透他思维的冰冷窥视感，像是被一层厚厚的、不断搅动的棉絮阻隔，变得模糊而遥远。空气中那些混乱的、令人不安的细微信息流，似乎也被这强制性的烟雾梳理、抚平，或者说……彻底搅乱，变得无法识别。

成了。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这烟雾屏障，果然有效。

…

西厢客舍内，林沐然蜷缩在榻上，左眼的灼痛已变为一种彻底的死寂和空洞，仿佛那不再是眼睛，而是一块嵌入骨肉的、冰冷僵硬的异物。系统“璇玑”毫无声息，能源低于1.0%的警报如同最后的丧钟，余音散尽后便是永恒的黑暗。他紧握着怀中那截焦黑的雷击木，它是此刻唯一能证明那些疯狂经历并非全然虚幻的触感，一丝微弱的温热从中透出，是他与这个世界最后的情感连接。

窗外，原本就昏暗的光线被骤然加重的、泛着金属光泽的灰霾彻底吞噬。可视范围不足十丈，一切景物都失去了轮廓，融化在一片沉重的、灰青色的混沌里。这不是自然的天气，这是一种……笼罩。他甚至产生幻觉，看到那些悬浮的霾粒被一只无形巨手拨弄，构成种种短暂扭曲的几何图案，又迅速溃散。

墙外传来隐约的惊恐喧哗，很快又被这诡异的灰霾吸收压灭。

一种彻底的孤独和绝望攫住了林沐然。世界的崩溃正在加速，而他却连最后一点感知它的能力都要失去了。崔婉宁的密信字句如同冰冷的刻刀划过脑海，提醒着他那锚定协议的可怕结局。呼吸变得轻而急促，恐惧如同冰冷的黏液，弥漫在肺叶之间。

…

崔婉宁正在自己的工坊内整理昨夜封印后的残局，那面新造的青铜镜被妥善收好，镜面的细微搏动提醒着她成功的短暂与风险的巨大。她正准备再次尝试联系范府内的林沐然，或者寻找张载的踪迹，一股极其浓烈、带有强烈秩序干扰特性的能量场骤然笼罩了四周。

她猛地抬头，冲到窗边。只见淡青色、泛着金属微光的烟雾正丝丝缕缕地渗透进街巷，与原有的灰霾混合，形成一道几乎实质性的屏障。她敏锐的感知力立刻告诉她，这烟雾非同寻常——它在强制性地梳理和隔绝一切无形的信息流动！

“吕夷简……”她立刻明白了源头。这绝非简单的“驱疫”，这是有针对性的行动！他竟将丹药的副作用转化为了一种可控的武器？

她迅速尝试感知皇城区内的几个关键节点——她暗中布设的几个用于监控异常波动的简易装置。反馈回来的只有一片混沌的噪音，所有信号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烟雾屏障彻底屏蔽了。就连她与那面青铜镜之间微弱的联系，也变得滞涩模糊起来。

同样被切断的，还有对西北方向那股冰冷恶意的感知。那持续不断的、试图渗透的扫描脉冲，此刻完全消失了，被有效地阻隔在这片人工制造的混沌屏障之外。

崔婉宁怔在原地，心情复杂。吕夷简的手段粗暴而危险，但这屏障确实在客观上暂时挡住了西夏那边的直接攻击，为她，也为这座城市，争取到了一点喘息之机。然而，代价是她也成了“瞎子”和“聋子”，无法再监控皇城内的任何异动，包括林沐然的状态，包括仪象台可能的变化。

这屏障是一把双刃剑，而握剑的，是那个最不可测的权相。

…

皇城司内，值班的官员有些慌乱地发现，用于监控城内几处重点区域的“聆风”装置（一种利用共鸣原理探测异常声响的简陋设备）突然全部失灵，指针胡乱摆动，或者干脆停滞不前。试图派人出去查看，回报却是街巷被浓密怪雾笼罩，方位难辨，通信困难。

贡院内，即将开始的省试似乎并未受到直接影响，但一些敏感的考官和学子隐约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感，心思难以集中。

司天监的浑仪旁，监正皱着眉头看着仪盘上微微颤动的指针，天空被浓霾遮蔽，观测无法进行，而仪器本身的运转似乎也受到了一种未知的干扰。

范府的书房里，范仲淹放下笔，揉了揉眉心。他也注意到了窗外异常浓重、泛着金属光泽的烟雾，以及随之而来的那种诡异的“寂静”。家人回报说是宰相府以驱疫之名焚烧特制药散所致。他心中疑虑更深，吕夷简此举太过突兀反常，联想起朝堂上他对“异金属”的异常关注，以及纯仁汇报的西厢异动……他沉声下令：“加派人手，严守西厢，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林先生。还有，让我们的人尽力查清这烟雾的底细。”

…

吕夷简依旧站在窗边，感受着烟雾屏障带来的隔绝效应。那冰锥般的威胁感确实被大幅削弱了，这让他稍稍安心。但很快，他察觉到这屏障的另一面。

这烟雾在屏蔽外部窥探的同时，似乎也在内部制造了一种“信息泥沼”。他试图感知皇城内的某些细微变化——比如范府西厢那个书生的状态，却发现自己的感知也变得模糊不清，如同隔水观花。这烟雾无差别地干扰着一切，包括他自身凭借药力获得的有限感知。

他皱起眉头。这并非他最初期望的完美控制。但这把双刃剑，目前利大于弊。至少，他为自己争取到了时间和一个相对混乱的、便于浑水摸鱼的环境。

“西夏‘冰芯’矿的密奏，还没送到吗？”他有些不耐地问再次悄无声息出现的老仆。

“回相爷，已加急去调，应在路上了。只是眼下这烟雾弥漫，信使行进恐有延误。”

吕夷简冷哼一声，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片混沌的灰青。烟雾缭绕中，皇城的轮廓若隐若现，如同蛰伏在迷雾中的巨兽。

他知道，屏障已成，但风暴并未远去，只是在屏障之外积蓄。而他，必须在这短暂的屏蔽期内，找到那“冰锥”之力的真相，或者……掌握它。

灰霾深处，无人察觉的角落，一些原本依靠微弱能量或信息流运转的精密节点——包括某些维系着漕运算法和那脆弱意识传感网络的关键点——在这强制性的混沌干扰下，闪烁了几下，悄然失效了。

皇城的屏障，已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