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AI逼我搞文明升级 第152章 伦理危机

地底传来的七重韵律如同巨锤，一次次敲击在秘堡的根基，也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那沉重而规律的节奏，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意味，与天空之上那定格在复杂杀机构型的冰冷星图遥相呼应，将无形的压力化为实质，挤压着空气，也挤压着生存的空间。

墨衡攥紧了手中持续发烫的古老抄本，银色图腾在他掌心急促闪烁，试图与地底的韵律对抗，但那来自大地深处的搏动过于磅礴，个体的努力如同萤火之于皓月。他强压下因荆越团队惨剧而翻涌的怒火与无力感，也暂时搁置了对天空那充满不祥意味星图的恐惧，目光扫过因震动而簌簌落尘的穹顶。

“石岳！带人加固东侧承重结构，优先疏散西廊所有人员，尤其是伤员！孟胜长老，请你的人手协助，启用所有备用的‘镇脉’机关！”他的声音在轰鸣与人心惶惶中异常稳定，像一块投入激流的磐石。命令被迅速执行，残存的墨家弟子在分裂与恐惧中，依旧保留着对核心指令的本能服从。几处关键节点，埋设已久的古老机关被激活，低沉的机括转动声加入地底的韵律，试图稳定这片摇摇欲坠的空间。

三枚悬浮于稳定力场中的陨铁共振器，通体闪烁着不稳定却高度凝聚的蓝白色电光，能量奔流激荡产生的细微嗡鸣，与地底搏动、机关运转声交织成一曲混乱的交响。这是墨衡此前为应对能量乱流而设置的屏障，此刻却显得如此脆弱。

他低头看向抄本，银色图腾的光芒流转似乎与地底韵律的强弱变化隐隐契合。一个念头闪过：这图腾不仅是钥匙或接口，或许也是一个…示警器？文明的“伦理”状态，正通过这地底的韵律和天空的构型，被实时评估着？

几乎就在这个念头浮现的同时，崔婉宁通过最高优先级渠道传来的第二封密信，由一只羽毛凌乱、眼神惊惶的信鸽送达。墨衡迅速展开，上面的字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急促，甚至带着一丝墨迹未干的潦草。

信中提到，格物监在徐若清的强力推动下，不仅成功解析了部分异域符号，更在死亡威胁的驱动下，实现了“曲率锻造术”的初步应用，造出了强度远超时代的合金。同时，一种基于能量谐振的“脉络传讯”系统也在小范围内测试成功，信息传递速度提升了数倍。这些技术的爆炸式发展，无疑印证了“观察者”对“创新能力”的认可，天空的扫描一度因此放缓。

然而，代价随之而来。格物监内部秘密进行的“神机卫”人体改造实验，已从能量适配转向更深层的生理结构干预。崔婉宁以隐晦而沉重的笔触描述，部分“神机卫”成员开始表现出显着的情感淡漠，思维模式出现趋同迹象，仿佛有个体意志被某种集体意识覆盖的风险。他们效率极高，绝对服从，但眼中缺少了属于“人”的灵动与温度。更令人不安的是，有迹象表明，这种改造并非完全自愿，或至少，参与者并未完全理解其长远后果。

“技术的飞跃，若以人性的磨灭为代价，此路通往何方？观察者所审视的‘平衡’，底线究竟在何处？”崔婉宁在信末发出了沉重的疑问。

这封信的内容，与墨衡此刻感知到的一切完美印证。地底的七重韵律，在“神机卫”消息传来后，似乎更加沉重了几分。天空那定格的杀机构型星图，辉光也仿佛更加冰冷刺骨。

“伦理失衡…这就是下一场测试的核心吗？”墨衡喃喃自语。他想起荆越那失去了一条手臂却更加偏执的身影，想起“天工阁”实验场所传来的非人嘶吼与能量爆鸣。内部的分裂与激进，与外部的技术滥用，共同将文明的道德天平推向危险的边缘。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与“守拙堂”保持隐秘联系的弟子，冒着地底震动带来的落石风险，匆匆赶来，带来了关于荆越团队和阿青的最新消息。

“墨师…天工阁那边…阿青师兄他…”弟子的声音带着恐惧和难以置信，“他手臂的断口处，那些自发浮现的能量纹路…颜色变深了，而且…而且在蠕动！像是活的一样！阁里的匠师试图用能量探针接触，结果…结果探针的一部分被同化了，变成了类似纹路的结构！荆越师叔他…他不但不阻止，反而下令加大观测力度，说要记录这‘进化’的过程！”

墨衡的心猛地一沉。阿青伤口那诡异的不稳定能量纹路，竟然具备了传染性或同化性？这远比单纯的异变更加可怕。它意味着这种因技术反噬或规则扭曲而产生的“污染”，可能具备扩散的风险。

几乎同时，另一名弟子从秘堡深处改建的临时医学观察区跑来，脸色苍白：“墨师！那个…那个我们从边境带回的、身上有微弱能量残留的弟子…他手臂上之前不小心划伤的地方，也…也开始出现类似阿青师兄那样的纹路了！很淡，但确实在生长！”

恐慌像瘟疫般在有限的知情者中蔓延。技术滥用导致的伦理危机，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化为切实的生存威胁。

墨衡立刻下令，将所有出现异常能量纹路的个体严格隔离，接触者亦需观察，并动用所有已知的防护与净化手段尝试遏制，同时严密封锁消息，避免引发更大的恐慌。他知道，这不仅仅是医学或能量学的问题，这更是一个信号，一个文明内部“病变”正在扩散的信号。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手中的抄本，集中精神，尝试将此刻面临的伦理困境——技术的飞跃、人性的异化、污染的扩散——以及内心对此的警惕与坚守，通过意念注入那银色的图腾。

这一次，图腾的反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银光骤然亮起，不再是微弱的嗡鸣，而是一阵清晰可辨的、带着悲悯与肃穆意味的震颤，顺着他的手臂传遍全身。与此同时，脚下地底那沉重的七重韵律，竟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几乎难以察觉的…一丝凝滞？

虽然只有一瞬，但墨衡捕捉到了。他的猜想被证实了！这图腾，这地底机关，确实对文明的“伦理状态”有反应！个体的坚守，或许无法扭转大局，但至少能引起这古老守护机制的“注意”！

他立刻将这个发现，连同崔婉宁密信的内容、阿青及另一名弟子的异变情况，以及自己关于“伦理考核”与图腾交互的验证，草草记录在皮纸上，唤来最可靠的信鸽，命令其不惜一切代价，尽快送往汴京崔婉宁处，并设法让范公知晓。

信鸽扑棱着翅膀，消失在因能量紊乱而显得光怪陆离的天空背景下。墨衡深吸一口气，感受着地底韵律恢复沉重，天空星图依旧冰冷。他知道，暂时的验证并不能解决危机。观察者的试炼尚未正式降临，文明内部的裂痕与病变却在持续加深。

在汴京，崔婉宁接到墨衡这封充满紧迫信息的回信时，正站在她那秘密据点的小窗前，望着窗外依旧繁华，却隐隐笼罩在无形压力下的城市街景。皇城司的巡逻更加频繁，坊间关于各种异象的流言在高压下转入地下，却酝酿着更深的不安。

她展开墨衡的信，快速阅读着，脸色愈发凝重。墨衡关于“伦理考核”的推断与她的观察不谋而合，而阿青等人身上能量纹路的异变与扩散，则让理论的危机变成了迫在眉睫的威胁。

她走到那叠厚厚的推演羊皮纸前，拿起炭笔，在之前关于“现实规则重构”和“技术爆炸”的分析旁，用力写下两个字：“病变”。

随后，她的目光落在桌角那本空白处浮现出金色纹路的笔记本上。不知何时，那原本独立存在的金色纹路，边缘似乎延伸出几缕极其细微的丝线，与旁边墨衡之前来信中描摹的银色图腾简图，产生了某种微弱的、非物理意义上的连接。当她凝视这种连接时，心中竟升起一股奇异的暖流，仿佛是两个孤独的守望者在无尽的黑暗中，终于感知到了彼此的存在。

这发现让她精神一振。墨衡在秘堡依靠银色图腾与地底守护机关沟通，而她手中的金色纹路，是否也对应着某种…存在于汴京，或者更广阔范围内的机制？它们之间的共鸣，又意味着什么？

她压下探究的冲动，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当前最紧要的，是应对格物监内部日益激进的实验风向。她必须想办法，将墨衡发现的“伦理失衡加剧外部威胁”的严重性，传递给范公，并设法在格物监内部，对“神机卫”计划和其他可能触及底线的研究，施加影响，哪怕是微弱的制衡。

然而，没等她采取行动，格物监内部的一场紧急会议，将一切推向了更危险的境地。

会议由监正徐若清召集，气氛异常凝重。徐若清没有赘言，直接展示了最新勘验结果：对那天生异纹婴孩的持续监测显示，其基因序列的“优化”速度在加快，并且开始主动排斥某些被视为“冗余”或“低效”的基因片段。同时，能量探测装置捕捉到，婴孩周身散发出的能量场，正与天空那定格星图的某些能量节点，产生越来越强的谐振。

“诸位，观察者的评估从未停止。”徐若清的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技术的进步为我们赢得了时间，但还远远不够。根据我们的推算，下一轮测试，很可能与‘生存效率’与‘群体协同’有关。个体的差异性与情感的波动，在极端环境下，可能成为致命的弱点。”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包括面色凝重的崔婉宁：“‘神机卫’计划前期成果显示，适度的情感调控与思维同步，能极大提升任务执行效率与生存概率。我认为，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可能更为严酷的试炼，有必要加速并扩大‘神机卫’的改造范围，优化改造流程，尽可能消除…不必要的个体差异性。”

会议室内一片死寂。崔婉宁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徐若清的话，几乎是在为大规模、强制性的“人性改造”铺平道路！将活生生的人，改造成更高效、更统一的“工具”，以应对未知的考核？这本身就是对文明伦理最根本的背叛！

她几乎要立刻起身反对，但看到周围不少同僚，尤其是那些负责技术勘验的干员眼中流露出的，并非反对，而是一种被危机压垮后寻求极端出路的认同感时，她将话咽了回去。在生存压力下，理性的声音往往显得苍白无力。

最终，徐若清的提案在微妙的沉默中获得了“原则性通过”，具体方案交由技术勘验案细化。会议结束后，崔婉宁独自留在空荡的会议室，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文明的列车，在恐惧的驱动下，正沿着一条看似捷径，实则可能通往深渊的轨道加速狂奔。

而在西北边境，墨家秘堡之内，地底的七重韵律毫无减弱迹象。被隔离的阿青在短暂的清醒中，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他断臂处的扭曲纹路如同活物般蔓延，爬上了他的肩颈。另一名被感染的弟子情况也在恶化。

墨衡站在隔离区外，通过水晶镜片观察着里面的情况，脸色铁青。他手中抄本的银色图腾持续发烫，仿佛在灼烧他的掌心。他抬头，透过观测孔，望向外面那片被不祥星图笼罩的夜空。

技术的阴影已然投下，人性的堡垒正在被从内部侵蚀。地底的警告一声急过一声，天空的审视一刻未曾离开。

考核，并未结束，而是以另一种更残酷、更深入骨髓的方式，悄然拉开了序幕。关于“伦理”的试炼场，不在别处，正在每个人类自己的内心，在每一个或坚守或放弃的选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