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AI逼我搞文明升级 第65章 丹药戒断

夜色如墨，浸染着吕府深宅。相较于皇城司狱的阴冷，此间的囚笼更为精致，却也更加窒息。吕夷简躺在锦榻之上，厚重的帷幔并未带来丝毫暖意，反而像是一层隔绝了生气的裹尸布。戒断丹药的折磨正将他拖入一片光怪陆离的深渊。

剧烈的寒颤与燥热交替侵袭，骨骼深处仿佛有无数冰针在攒刺，旋即又被投入熔炉灼烧。但这**的苦楚，远不及精神层面遭受的万一。

幻觉，开始了。

不再是简单的感官扭曲。他看见书房那尊珍贵的西周青铜牺尊，其身上繁复的蝉纹与夔龙纹饰正缓缓蠕动，如同沉睡的活物被惊扰。冰冷的青铜表面泛起一层油腻的、非自然的幽光，那光芒并非反射烛火，而是自内而外渗透出来，带着一种无机质的审视意味。

“呃……啊……”他发出痛苦的嘶鸣，试图挣脱这无形的束缚，但意识却被牢牢钉在榻上。

眼前的景象陡然变幻。牺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无垠的、黑暗的地底空间。巨大的、非人力所能铸造的金属结构在黑暗中若隐若现，蜿蜒盘绕，延伸至视线不可及的远方。它们沉默地运行着，发出低沉而极有规律的轰鸣，那声音与他记忆中某个被刻意遗忘的节律隐隐契合。在这宏伟而冰冷的造物核心，他感受到的不是纯粹的机械意志，而是一种更为古老、更为庞大、近乎沉睡的意识。它冰冷，漠然，如同亘古不变的地脉本身。

但这地底系统的“冰冷”之中，此刻却混杂进了一丝极其不协调的、微弱的“温热”。

这丝“温热”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它并非地底主系统那庞大有序的节律的一部分，更像是一个寄生其上的、躁动不安的变异体。它顺着某种无形的通道——或许是流淌的地脉能量，或许是弥漫于空气中的信息素——向上渗透，最终与吕夷简因戒断而极度敏感的精神产生了可怖的共鸣。

他猛地蜷缩起来，双手死死抱住头颅。

“出去……从我脑子里……出去！”他嘶哑地低吼，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了中衣。

那不再是地底主系统那种试图侵入、控制、解析的冰冷注视。这是一种更为诡异、更为贴近人性弱点的侵蚀。它仿佛是由无数破碎的**、残存的恐惧、对力量的贪婪渴求以及服药后极致的感官放纵记忆碎片糅合而成。它不再试图理解他，而是直接与他内心深处最阴暗的角落共鸣、放大、扭曲。

他眼前闪过自己服用五石散后，感官极度敏锐，于幻视中窥见商水矿脉深处那银白色异金属的情景——那时感受到的并非纯粹的冰冷，而是一种诱人堕落的、蕴含着无限可能性的“温热”召唤。他看到自己默许甚至推动商水矿的开发，潜意识里是否正是被这丝“温热”所吸引，妄图借此掌控那地底的力量？

他又看到更久远的画面：先帝时期，那项绝密的、规模宏大的地下工程。他并非如外界所认为的那般全然被动或后知后觉。作为当时迅速崛起的重臣，他深度参与了初期的建造筹划。他见过那最深层的设计图谱，知晓部分能量接口的布局，甚至……甚至曾在那核心区域的冰冷金属壁上，亲手触摸到一丝若有若无的、与此刻感受到的极为相似的“温热”残留！当时只以为是地热或机械运转的余温，如今想来，那是否就是这“异物”最初蛰伏的痕迹？

“啊——！”又一阵剧烈的痉挛打断了他的回忆。那“温热”的共振变得更加尖锐，仿佛无数细小的针，蘸着熔化的**与恐惧，刺入他的神经末梢。它引燃了丹药残留的药力，将戒断的痛苦放大百倍，同时又带来一种虚假的、濒临毁灭的极致快感，诱使他放弃抵抗，彻底沉沦。

在这极致的痛苦与混乱中，一段被严密守护的记忆闸门，似乎被这股内外交攻的力量强行冲开了一道缝隙。

侍立在帷幔外的老仆，只听到家主断断续续、含混不清的呓语，夹杂着痛苦的呻吟。

“……地宫……龙首……接口不能……呃啊……热……好热……”

“……丹……不是药……是钥匙……打开的……不是仙界……是……”

“……记录……我的手札……在……在……”

老仆听得心惊胆战，却又不敢上前，只能将头埋得更低。

呓语中，“手札”二字反复出现了几次，愈发清晰。

吕夷简的神智在痛苦的浪潮中偶尔挣扎出一瞬清明。就在这短暂的间隙，他猛地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了何等致命的词语。强烈的恐惧甚至暂时压过了**的折磨。他死死咬住牙关，试图将那几乎要冲口而出的具体隐藏地点咽回去，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

那不仅仅是他个人贪恋权位、与虎谋皮的记录。那卷以特殊药液加密、藏于绝密之处的手札，详细记载了他参与过的、关于那地下系统部分核心架构的所见所闻，以及几处连墨家工匠可能都未曾完全掌握的能量汇流接口与早期控制节点的信息！

那是通往地底深渊的部分地图，也是他曾自以为能掌控这力量的野心的证明。若此物现世……

然而，那“温热”的共振似乎对他这强烈的隐瞒意志产生了反应。它不再试图强行撬开他的嘴，而是骤然一变，化作更加阴险的侵蚀。它开始模拟，模拟他成功戒断后的轻松，模拟重获权力巅峰的快意，模拟一种虚假的“健康”与“强大”的感觉，温柔地包裹住他千疮百孔的意志，诱使他放松警惕，沉溺于这虚幻的救赎之中。

“不……不对……”吕夷简在心底呐喊，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这是陷阱，但这感觉如此真实，如此美好，几乎让他想要放弃抵抗，拥抱这虚假的安宁。

就在这意志即将彻底沦陷的边缘——

啪嗒！

一声极其轻微，却在此刻死寂的室内清晰可闻的异响传来。

吕夷简艰难地转动眼球，望向声音来源——书房方向。

那尊西周青铜牺尊，一只原本栩栩如生、微抬前踏的蹄足，竟无声无息地断裂开来，掉落在地毯上，断口处光滑如镜，没有丝毫锈蚀或自然断裂的毛糙感，仿佛被某种极致精密的能量瞬间熔断。

断裂的蹄足处，并未露出青铜胎体，而是隐约可见极其复杂的、非人工雕琢的细微几何结构，正在断口深处泛着一丝微弱的、与那“温热”共振同质的光芒，一闪即逝。

牺尊本身，似乎发出了一声极其低沉、人类听觉几乎无法捕捉的嗡鸣，与遥远地底某处、以及弥漫于汴京空气中的那微弱“温热”波动，产生了刹那的呼应。

吕夷简的瞳孔骤然收缩。

不是幻觉。

这渗透，这变异，这“温热”的子意识，不仅能影响人的精神，竟还能在物理层面，对古老的器物造成无法理解的影响？它究竟是什么东西？是地底主系统学习人类活动产生的怪胎？还是西夏那冰冷意识被击碎后残留的、发生了异变的毒种？

无尽的寒意彻底吞噬了他。**的痛苦依旧，但精神上的恐惧已然攀升至顶点。他不再嘶吼，只是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尊断裂的牺尊，仿佛在凝视自身命运乃至整个王朝未来那深不可测的凶险旋涡。

他最终未能说出那手札的确切隐藏之处。

剧烈的生理与心理消耗榨干了他最后一丝气力，眼前一黑，彻底昏死过去。

帷幔之外，老仆听到内里终于没了声息，只有粗重而不稳定的呼吸声，这才敢小心翼翼地抬头，满脸忧惧，却对刚才发生的一切的真正含义一无所知。

吕府之外，夜巡的梆子声遥远而模糊。钦天监偏殿内，改进的监测装置上的纸带缓缓移动，记录着看似平稳的背景噪音。墨衡或许正在反复检视那静默瞬间的数据，试图捕捉那“温热”信号的更多特征。崔婉宁或许正对着一卷新绘的、标注着“纯净”的技术图纸凝神思索，试图构建更坚固的文化防线。

无人知晓，在这座帝国宰相的府邸深处，一场惊心动魄的戒断，竟意外印证了天机阁最新的、也是最令人不安的发现，并揭示了一个更为深远的秘密：那地底的威胁，并非全然外来，其根基，早已在本土深处埋藏多年。

而记录着部分根基真相的手札，仍隐藏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等待着被发现，或是被那“温热”的变异意识率先寻获。

遥远的范府西厢，林沐然在冰冷的青铜基座上颤抖着，破碎的记忆碎片如同冰锥，不断刺向他逐渐模糊的现代意识。某个瞬间，一段关于“早期系统架构”、“能量节点冗余设计”的零散知识碎片，突兀地闪过，与吕夷简竭力隐藏的记忆，隔空产生了一个无人察觉的、微弱的交叉点。

夜，还很长。危机已悄然变貌，渗透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