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AI逼我搞文明升级 第34章 脑接口劫

暮色如铁，沉沉压向汴京。范府西厢内，林沐然蜷缩在冰冷的席榻上，指尖死死抠着怀中那段焦黑的雷击木。左眼深处是一片死寂的虚无，曾经灼人的剧痛褪去，只留下一种被掏空后的麻木钝感。系统“璇玑”彻底沉寂，那冰冷的警告声、概率计算、甚至最低限度的环境监测都已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唯有记忆仍在无声地燃烧、剥落，像被风吹散的灰烬。他试图复诵化学周期表，嘴唇翕动，却卡在“钌”和“铑”之间，那段知识的脉络彻底断裂，只剩下空洞的音节。

窗外，范府的守卫增加了两倍，脚步声沉重而规律，隔绝了内外，也隔绝了他与崔婉宁那微弱而危险的联系可能。她留下的密信像一团火烙在胸口——州学藏书阁的九宫禁制、中宫那诡异的镜波监控、以及“铜”的知识正被系统性抹除的可怕事实。这不是简单的政争倾轧，这是一只无形之手，在扼杀“知”本身，施行绝户之计。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孤绝中，房门被无声推开。不是范纯仁日常探视的时辰。一名陌生的灰衣老仆垂首而入，手中托着一个不起眼的食盒。他动作僵硬，放下食盒后并未立刻离去，而是抬起浑浊的双眼，快速扫过林沐然惨白的脸和紧握雷击木的手。

“郎君气色不佳，汴京近日霾重，多进些汤水为好。”老仆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

林沐然心中警铃大作，目光落在那食盒上。这不是范府的器皿。老仆微微掀开盒盖一角，没有食物的热气，只有一小撮闪烁着诡异银灰色金属光泽的粉末静静躺在白瓷碟中，散发出微弱的静电刺痛感。

吕夷简的信号。以及……“礼物”。

老仆合上盒盖，躬身退去，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影子。房门再次合拢。

林沐然盯着那食盒，心脏狂跳。吕夷简不仅知道他的困境，甚至可能猜到了系统对特定能量的需求。这撮淬炼过的霾尘，是诱饵，也是试探，更是**裸的示威——他能制造系统渴望的东西，也能控制其给予。

绝望像冰冷的藤蔓缠紧了心脏。他看了一眼紧闭的门窗，听着外面巡逻的脚步声。范仲淹的软禁保护，此刻已成了精致的囚笼。而吕夷简，正将鱼线抛入这囚笼之中。

他颤抖着伸出手，揭开盒盖。那撮银灰色粉末近看更觉奇异，仿佛不是尘粒，而是无数细微到极致的金属棱晶，内部有极淡的流光转动。他想起那日强行抽取地底能量时，左眼短暂窥见的、弥漫全城的灰霾中流淌的二进制代码银蛇。

这东西……是那些代码的实体凝结？

怀中雷击木忽然传来一阵微弱却急促的温热，裂纹深处似乎有幽光一闪而逝，对这撮粉末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攫住了他。

既然“璇玑”能抽取，我为何不能？

他捏起一小撮粉末，指尖立刻传来轻微的麻痹刺痛感。不再犹豫，他将粉末缓缓倒在雷击木那布满二进制编码的焦黑裂纹之上。

滋——啦——

一声极轻微却尖锐的爆鸣响起！雷击木骤然变得滚烫，裂纹中迸发出极不稳定的、刺目的幽蓝色光芒，仿佛内部有无数细小的闪电在疯狂窜动！银灰色粉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吸”入那些裂纹，木段剧烈震颤起来。

几乎同时，林沐然感到一股狂暴混乱、充满杂质的力量顺着握住雷击木的右手猛地冲入体内！那不是“璇玑”引导下的精纯能源，而是一片冰冷、混乱、带着强烈金属腥气的能量风暴，粗暴地冲刷着他的经脉，直冲向死寂的左眼！

“呃啊——！”他喉咙里迸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吼，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向后弹去，重重撞在墙壁上。左眼眼眶仿佛要炸开，早已熄灭的虹膜深处，竟硬生生被这股蛮力冲出一丝微弱至极、却猩红如血的流光！视野瞬间被染红，剧痛排山倒海般涌来，远超以往任何一次。

【…警告…非授权…能源接口…混乱能量…逆流…】

断断续续、扭曲变形的碎片信息，如同濒死者的呓语，直接在他剧痛的大脑皮层上闪现了一下，随即被更庞大的能量乱流淹没。

他感觉自己像要被这外来的、充满排斥力的能量撑爆、撕碎！浑身肌肉不受控制地痉挛，冷汗瞬间浸透重衣，喉头一甜，一股铁锈味的液体涌上口腔。

但他死死咬着牙，用尽最后一丝意志力紧握着雷击木，仿佛那是怒海中唯一的浮木。贪婪地汲取着那通过这危险媒介强行掠夺而来的、微不足道的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是永恒，那能量的洪流骤然消退。

雷击木上的幽蓝光芒彻底熄灭，温度骤降，甚至比之前更加冰冷枯槁。那撮银灰色粉末已消失无踪。

左眼那丝血红的流光挣扎着闪烁了两下，也彻底湮灭。死寂重新笼罩，甚至比之前更加彻底，仿佛刚才的狂暴只是一场幻觉。

但身体残留的剧痛、痉挛和喉间的血腥味无比真实地告诉他，那不是幻觉。

他瘫软在地，大口喘息，眼前阵阵发黑。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刻，那死寂的左眼深处，极其短暂地、微弱地，浮现出一行即将消散的扭曲数字：

【能源补给： 0.00017%…可持续时间：11.7秒…】

随即，数字溃散。

真正的、彻底的、无边无际的死寂包裹了他。

十一秒。用几乎粉身碎骨的代价，换来的十一秒。

他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望着屋顶模糊的黑暗，忽然很想放声大笑，却连扯动嘴角的力气都没有。

……

吕府密室。

香炉青烟袅袅，吕夷简闭目盘坐，指尖缓缓捻动着一串冰冷光滑的黑色念珠。突然，他捻动的动作微微一滞。

对面，始终观察着他的术士郭京立刻低声问道：“相爷？”

吕夷简没有睁眼，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刚才那一瞬……‘网’似乎……凝滞了一下。像是有什么东西，极其短暂地……卡住了某个关节。”

郭京屏息凝神，手指快速掐算，脸色微变：“确有极其微弱的逆流扰动……方位……范府西厢。但……不像系统自主行为，倒像是……蛮力拉扯？甚至引动了…一丝…血煞反冲？”

吕夷简缓缓睁开眼，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混合着讶异、算计和冰冷讥诮的光。

“蛮力拉扯……呵。”他摩挲着念珠，“困兽之斗，竟也能溅起些许浪花。看来，那‘锚点’对他的吸引力，还比不上彻底湮灭的恐惧。”

他顿了顿，声音愈发幽冷：“也好。越是挣扎，越是绝望，才越能看清……何处是真正的生路。继续盯着，记录所有扰动数据。这对我们完善‘捕网’……大有裨益。”

“是。”郭京躬身，眼中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惧。那蛮力拉扯中透出的纯粹绝望，让他心底发寒。

……

皇城西南，圜丘祭坛。

夜色下的汉白玉圜丘庄严肃穆，然而此刻，坛上进行的并非国家祭典，而是一场由旧党核心人物主持、十数位立场摇摆或已被拉拢的中层官员参与的“祈天法会”。

烛火通明，香烟缭绕，诵经声低沉而整齐，带着一种异样的韵律感。

主持法会的礼部侍郎孙甫，面容在跳动的烛光下显得有些模糊不清。他手中捧着一尊新铸的、样式古朴却隐含异感的青铜爵，爵身隐约可见细密如电路板般的浅刻纹路。

“敬天法祖，佑我大宋……”孙甫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他引领着众人，将爵中清酒缓缓洒于祭坛中央的燎炉之中。

青白色的火焰轰然蹿高，光影摇曳。

就在这一刹那，参与法会的所有官员，身体皆是不易察觉地微微一震。他们的眼神有极其短暂的涣散，瞳孔深处似乎倒映出无数细碎的、流动的银灰色光点，与那爵身纹路、与汴京上空的霾尘隐隐呼应。

站在稍后位置的御史中丞王拱辰，忽然感到一阵尖锐的头痛，太阳穴突突直跳，仿佛有细针钻入颅骨。他下意识地想抬手揉按，却发现手臂有些僵硬，脑海中某个关于新政利弊权衡的念头刚刚升起，就变得模糊不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对“稳定”、“旧制”近乎本能的认同与亲近。他微微晃了晃头，将这不适归咎于夜风与疲惫。

他和其他人一样，并未察觉，在他们方才饮酒、躬身、聆听诵经的某个环节，一枚枚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泛着银白金属光泽的“细刺”，已借着仪式的掩护，悄然刺入他们后颈的发际线深处，并无声无息地融化，留下一个微不足道的红点。

这些“细刺”，源自吕夷简秘密掌控的那座矿山深处，由那些吞噬铜矿、泛着银白斑纹的“异金”混合了特殊药液淬炼而成。

它们不是完整的接口，却像是一颗颗沉睡的种子，一旦被圜丘上经过特殊编排的诵经声波和燎炉中掺杂了秘药的火焰能量共同激活，便开始悄然运作，捕捉着特定的脑波频段， subtly地放大着对“秩序”、“传统”、“服从”的接收与认同， subtly地抑制着质疑、创新与反抗的神经冲动。

诵经声愈发宏大整齐，所有人的动作、甚至呼吸的频率，都变得越来越同步。烛光映照着一张张看似虔诚专注的面孔，他们的眼神渐渐趋于一种平静的统一，偶尔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非人的滞涩。

王拱辰的头痛渐渐消退，一种奇异的、暖洋洋的平静感笼罩了他。先前对新政的最后一点疑虑烟消云散，他只觉得孙侍郎所言甚是，维护祖宗法度乃是臣子本分。他甚至微微颔首，对自己能如此清晰地明辨是非感到一丝欣慰。

法会圆满结束。官员们依次沉默地走下圜丘，彼此之间少有交谈，步伐却出奇地一致。

没有人注意到，在圜丘阴影深处，一个吕府的心腹家丁正低头快速记录着：“戌时三刻，法会毕。诸公神情宁和，步履稳健，无异状。”他顿了顿，笔尖稍停，又补充了一句，“唯王中丞初时似有轻微不适，旋即平复，颔首称善。”

家丁合上纸簿，身影无声地融入黑暗。

夜风掠过圜丘，吹动燎炉中的灰烬，几点未熄的火星明明灭灭，如同黑暗中窥视的眼瞳。

种子，已悄然种下。只待合适的指令与能量，便破土而出，织就那张无形巨网的血肉经纬。

而西厢之内，林沐然对这一切毫无所知。他正沉浸在用十一秒换来的、更深沉的死寂与绝望里，手指无意识地在地上划动着无人能懂的、断裂的化学符号。

雷击木冰冷地贴在他的胸口，那焦黑的裂纹深处，一丝汲取了银灰霾尘后残留的、极微弱的异样波动，正极其缓慢地……与遥远西夏王宫中，某柄陨铁弯刀上闪烁的星芒，产生着无人察觉的、跨越千里的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