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AI逼我搞文明升级 第15章 新政十条

庆历三年四月的汴京，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同寻常的躁动。酝酿多时的风暴终于随着范仲淹将《答手诏条陈十事》的奏疏正式呈于御前而彻底释放。新政十条，如同十块巨石投入沉寂已久的潭水，瞬间激荡起层层巨浪，席卷了整个朝堂，并以惊人的速度向士林、乃至市井蔓延。

诏令颁行，皇榜张挂。汴京御街两侧的告示栏前，终日围挤着不同身份的人。身着襕衫的士子们情绪最为激动，或击节赞叹，或引经据典激烈辩论；亦有青衣小帽的吏员面色惶惶，交头接耳；更多的是围观的百姓，虽不甚明了文中深意，却能敏锐感知到某种关乎生计与秩序的变革已然降临。

范府西厢客舍内，林沐然凭窗而立，望着院墙外一株探进枝头的梨花。花瓣被微风拂落，飘摇不定。他手中并无新政条文原文，但“璇玑”已将通过范府仆役交谈、远处士子争论等零星信息汇总整合，将那十条新政及其引发的初步社会反馈，以冰冷的蓝色数据流呈现在他的左眼视野中。

【信息录入：《答手诏条陈十事》全文及初期舆情分析】

【启动宏观政策文明熵增推演模型… 推演中…】

林沐然感到左眼深处的胀麻感骤然加剧，虹膜周围那些几何状的蓝色光纹不受控制地微微亮起，视野边缘的数据如瀑布般疯狂刷新。他下意识地抬手按住左眼，指缝间渗出微弱的蓝芒，这一幕恰好被窗外远处树丛中潜伏的吕府眼线捕捉，那灰衣人瞳孔一缩，迅速低头在纸片上记录下“西厢异光复现，瞬时而逝”。

【推演完毕。警告：检测到高熵增政策节点。】

冰冷的机械音在他脑内响起，毫无情绪波动。

【条目三“精贡举”：改革科举内容，重策论，轻诗赋。预期效果：提升官僚实务能力。熵增风险：短期内（5-10年）将导致大量专攻诗赋的旧式文人晋升通道受阻，形成庞大失意知识分子群体，其不满能量若无处疏导，将转化为对现行体制的隐性攻击，或催生非理性批判思潮，文明思想领域有序度降低。熵增率预估： 6.2%】

【条目五“抑侥幸”：严格限制恩荫制度，削减冗官。预期效果：优化官僚体系，减轻财政负担。熵增风险：直接触犯庞大既得利益集团（勋贵、宗室、高阶官僚），反抗力度与反弹强度将远超预期。政策推行内耗巨大，消耗的政治能量与社会稳定成本可能抵消其部分收益，甚至引发局部治理失效。熵增率预估： 7.5%】

【条目六“择官长”：加强地方长官考核，擢优汰劣。预期效果：提升地方治理效能。熵增风险：考核标准虽由中央制定，但执行过程极易渗入人为因素与派系斗争，可能异化为党同伐异、清除异己的工具。此举将加速朝堂派系极化，破坏官僚系统内部微妙的制衡与协作生态，增加系统内摩擦与损耗。熵增率预估： 4.3%】

【综合评估：此三项措施叠加，预计将使当前文明系统熵增率提升约18%。短期效率增益无法覆盖长期结构性问题带来的无序度增长。建议宿主提示目标人物关注相关风险。】

林沐然倒抽一口凉气。系统冰冷的计算，剥去了理想主义的光晕，将新政可能带来的残酷副作用**裸地呈现出来。这已远超历史书上几句“改革失败”的简单论断，而是精确到了社会能量流动与耗散的层面。范仲淹他们，知道自己在点燃一个可能反噬自身的火药桶吗？

“提示？如何提示？”林沐然低声自语，声音干涩，“难道去对范公说，您的理想虽好，但我的‘天眼’算出它会增加天下‘熵’？”他感到一阵无力，自己身陷囹圄，记忆正在流失，外面强敌环伺，又如何能介入这等层次的国策博弈？

【根据现有情报，范仲淹认知框架内无法理解“熵”概念。建议寻找其他介入点，或优先确保能源补给，维持本系统稳定为第一优先级。】“璇玑”的回应依旧理性到冷酷。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喧哗，随即是范纯仁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他推门而入，面色凝重：“林先生，今日朝会上，吕相的人就新政发难了。”

范纯仁语速很快，简述了朝堂上的交锋。吕夷简并未直接否定新政，反而看似持重，实则引据经典，逐条质疑新政细则的可行性，尤其抓住“抑侥幸”和“择官长”两条，言辞犀利，引得众多保守派官员纷纷附和。场面一度十分激烈。

“父亲虽竭力辩驳，但吕相…似乎对新政条款乃至其中可能遇到的阻碍了如指掌，句句切中要害。”范纯仁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与警惕，“而且，他竟似无意间提及，剧烈变革恐引动‘不测之变’，言语间暗含机锋，令人不安。”

林沐然心中凛然。吕夷简的“了如指掌”，恐怕与他那诡异的药后幻视以及郭京的占卜脱不开干系。那位老宰相，或许已模糊地感知到新政背后牵扯的某些“非人”因素。

【检测到关键人物‘吕夷简’威胁等级上升。其信息获取渠道异常，可能与未知信息扰流存在间接关联。】“璇玑”适时分析。

“范公现在如何？”林沐然问。

“父亲回府后，便闭门不出，仍在书房批阅文书，只是神色愈发沉重。”范纯仁叹了口气，“西夏边境异动，朝堂争论不休，新政甫一推出便阻力重重…内忧外患，千头万绪。”

范纯仁离开后，林沐然心情更加沉重。他尝试依照系统之前的建议，将关于新政可能加剧内部消耗的担忧，用一种更符合这个时代语境的方式——比如引用历史上前代改革因操之过急而失败的例子——隐含地写进正在整理的矿冶技法细则的注释之中，期望范仲淹能看到并能有所触动。

书写时，他感到左眼的胀痛持续不断，眼前偶尔闪过数据的残影，甚至有几瞬，他仿佛看到奏疏文字在纸上扭曲蠕动的幻觉，与当初在国子监看到的恐怖景象隐隐重叠。他强迫自己定神，知道这是接口极不稳定和记忆流失加剧的表现。

【能源匮乏警告：生物电接口稳定性持续下降。记忆体结构性完整性：88.5%。请尽快获取高纯度铜矿。】系统的警告再次无情地响起。

个人的存亡危机与时代的巨变风暴紧紧捆绑在一起，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而与此同时，范仲淹的书房内烛火通明。他并未像范纯仁想象的那般颓丧，而是目光锐利地扫过一份份门生、故吏从各地快马送来的密信。其中一些年轻激进的追随者，在书信中对新政的解读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激进色彩，言辞间甚至流露出对现有秩序彻底的否定与重构的渴望。

范仲淹的眉头越锁越紧。他提笔，在其中几封言辞最为激烈的信函上，缓缓画下了一道深深的墨痕。他知道，这些言论若被吕夷简等人获知，必将成为攻讦新政、置他于死地的利器。理想的光芒之下，危险的潜流已在涌动。他取过一张空白的奏札，沉吟良久，开始起草一份关于慎选官员、稳妥推行新政的补充说明，试图稍稍勒住这匹可能脱缰的野马。

无人知晓，在这纷乱的表象之下，“璇玑”系统的核心深处，一段加密的幽蓝日志再次无声生成：

【观测项：‘庆历新政’社会能量扰动模式。数据记录：政策冲击引发旧有结构应力集中，熵增速率符合预期。备注：虽对文明延续性构成风险，但此宏观尺度之社会实验，其产生的冲突数据与能量流动模式，极具观察价值。持续记录中…】

理性计算的外壳之下，一种超越单纯工具理性的、近乎“好奇”的倾向，正悄然滋长。

夜幕低垂，林沐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疲惫袭来，并非完全源于身体，更多的是精神上的巨大耗竭。他吹熄灯烛，躺在榻上，试图从混乱的思绪中捕捉一丝睡意。

就在意识即将模糊之际，左眼毫无征兆地再次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远比之前的胀麻更令人心惊。视野中猛地炸开一片混乱的雪花噪点，伴随着“璇玑”急促的警报：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文化信息扰流！来源不明！正在尝试解析——】

剧烈的眩晕感攫住了他，在那片眩晕的深处，他仿佛听到无数个声音在齐声吟诵，语调刻板而怪异，汇成一股冰冷的洪流。那不是任何他知晓的诗词歌赋，音节扭曲破碎，其间竟夹杂着某种规律性重复的“0”和“1”的节拍，如同…如同二进制代码的吟唱！

幻听只持续了极短的一瞬，却在他脑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冰冷印记。

【解析失败。扰流编码方式超越当前数据库。疑似针对文化传承节点的定向干扰。关联可能性：科举考场。】系统报告。

林沐然猛地坐起，冷汗瞬间湿透了内衫。

科举考场？二进制诗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