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AI逼我搞文明升级 第154章 水污染事件

汴河的浊浪拍打着石砌的河岸，不再是往日温顺的灌溉命脉，而是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散发出刺鼻的腥气。短短数日，自上游格物监新设的“百炼坊”区域开始，浑浊的暗流如同瘟疫般蔓延，所过之处，鱼虾翻白，浮尸累累。依赖汴河饮水的百万汴京居民，最先从水缸里泛起的异味和井水莫名的涩苦中，察觉到了灭顶的威胁。

恐慌如同无声的潮水，先是在河畔的洗衣妇、挑水夫之间窃窃私语，随即迅速涌向茶肆酒坊、深宅大院。街头巷尾，人们捂着口鼻，指着颜色愈发深沉的河水，眼中充满了惊惧与茫然。

崔婉宁站在秘密据点临河的轩窗边，指尖捻动着来自范仲淹门生紧急送来的水样检测记录——高浓度的铅、汞，以及几种连现有手段都难以完全辨明的奇异金属化合物。她的目光越过浑浊的河面，投向远处格物监那高耸的烟囱所在的方向。天空试炼指令中关于“技术伦理边界”的冰冷余音尚在脑海回荡，眼前这触目惊心的污染，便如同一个精准而残酷的注脚。

“果然来了……”她低声自语，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利用天空指令暂时逼停徐若清扩大“神机卫”的计划，只是争取到一丝喘息之机，而这迫在眉睫的水源危机，才是更直接、更广泛的生存考验。她能通过金色纹路感受到墨衡那边的警示与担忧，地底那充满警告意味的七重韵律，似乎也与汴河的呜咽产生了某种遥远的共鸣。

几乎在污染现象大规模爆发的同时，科技监监正徐若清便展现出了惊人的效率。技术勘验案的干员迅速封锁了百炼坊周边区域，穿着统一制服的吏员开始沿着河岸采集水样，张贴安民告示，声称朝廷已高度重视，正在全力排查原因并研制净化方案。

然而，崔婉宁通过安插的眼线得知，徐若清主导的技术团队，初步拟定的方案是投入大量强效的“凝净散”——一种基于格物监最新化学成果的沉淀剂，旨在快速中和并沉降水中的重金属。方案论证会上，有老成持重的匠师谨慎提出，此法虽见效快，但可能导致大量含有剧毒物质的淤泥沉积河床，长期来看无异于埋下更危险的隐患，甚至可能污染深层地下水。但这微弱的声音，很快被“当务之急是阻止恐慌蔓延”、“非常时期行非常之法”的主流意见所淹没。效率，又一次压倒了长远的考量。

徐若清本人甚至在一次内部会议上直言：“疠疾需用猛药。先遏其势，再图后治。至于沉积之物，待危机过后，亦可设法挖掘处理。” 话语中透出的，是对技术手段的过度自信，以及对环境承载能力的轻视。崔婉宁听闻后，心沉了下去。这思路，与他不惜异化人性以追求“生存效率”的逻辑，何其相似。

与此同时，西北秘堡传来的消息同样不容乐观。墨衡的密信详细描述了阿青伤处那暗紫色能量纹路的进一步变异——它不仅侵蚀范围扩大，颜色转为更深的、近乎墨色的紫黑，更展现出对常规能量屏障的适应性与穿透性。两名负责看守、不幸被感染的弟子，症状也在加剧，精神躁动与躯体异变同步进行，常规的医药和墨家的镇定手法收效甚微。墨衡不得不下令建造更厚实的隔离结界，并尝试运用抄本上领悟的些许“镇脉”之理进行压制，但效果依然有限。

“内腐而外毒……”崔婉宁在叠加推演羊皮纸上写下这五个字，将汴河的重金属污染与秘堡的能量污染用线条连接起来。它们形态迥异，一者作用于物质环境，一者侵蚀生命个体，但其内核，都指向文明在技术跃进过程中，因伦理失守、忽视自然规律与生命尊严而引发的反噬。这内外交困的图景，仿佛正是那高悬于天的“观察者”所设置的双重考题。

范仲淹的网络也开始悄然运转。不同于科技监的官方渠道，一些士子文人开始在乡议间引导舆论，将民众对污水来源的质疑，巧妙引向对工业发展模式的反思，呼吁朝廷在追求“奇技”的同时，更需重视“生生之德”。更有熟悉农事水利的地方官，开始秘密搜集历代治理水患、修复地力的古籍良方，通过范氏的门生网络，悄然送至崔婉宁的案头。一股源于士大夫责任感与民间智慧的潜流，开始试图对抗那滚滚而来的技术浊流。

崔婉宁没有坐等。她深知，仅仅批判和阻止是不够的，必须拿出可行的替代方案。她立刻召集了身边最核心、最可靠的几名研究人员，其中包括两名早年曾师从山林隐士、对草木物性有独到理解的老匠人，以及一位因对格物监激进作风不满而暗中投靠的年轻化学才俊。

实验室的灯火彻夜通明。他们避开了格物监那套高强度化学干预的思路，转而从更古老、更温和的智慧中寻找灵感。崔婉宁取出了之前研究“谐振中和”净化装置时积累的数据，特别是野利仁荣提供的西夏古老土地疗愈配方中，那些能暂时稳定污染粒子活性的草药成分记录。

“既然重金属离子亦是能量的一种僵化、扭曲形态，能否找到一种‘生命’的力量，将其‘活化’，引导其回归自然循环，或转化为无害之物？”她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设想。

研究的方向指向了微生物。他们从尚未被污染的深山溪流、古老沼泽底部采集淤泥样本，从那些生命力极其顽强的水生植物根系分离菌群，结合对“坤元系统”碎片中涉及物质能量转换的晦涩记录进行逆向推演，试图筛选、培育能够耐受并分解、或是吸附转化特定重金属的微生物菌株。

这是一条充满未知的路，远比直接投掷化学药剂来得缓慢和艰难。一次次培养失败，菌群在模拟的污染环境中迅速死亡。年轻化学才俊一度感到气馁，认为此路不通。但那位精通草木的老匠人，却固执地在深夜对着那些失败的培养皿观察，偶尔加入一点点碾碎的、看似不起眼的苔藓或树皮粉末。

转机发生在一个凌晨。老匠人兴奋地叫醒了所有人。在一个他加入了某种生长在矿区边缘、名为“墨线草”的植物萃取液的培养皿中，一种之前从未注意过的、呈现淡金色的微小菌落，竟然在富含铅离子的培养基中顽强地存活下来，并且其周围的铅离子浓度出现了微弱的、但确实存在的下降趋势！

“是了！是了！”老匠人激动得胡须颤抖，“天地生万物，相生亦相克！这墨线草能生于毒土，其畔必有化解之物！”

希望的火花虽然微弱，却瞬间点燃了整个团队。他们立刻调整方向，集中精力研究这种被暂命名为“金蚀菌”的微生物特性，以及它与墨线草等特定植物可能存在的共生关系。崔婉宁将这一突破性的发现，通过金色纹路紧急传递给了墨衡。

西北秘堡中，正为阿青的恶化和污染扩散焦头烂额的墨衡，接收到这缕来自汴京的微光时，紧绷的心弦稍稍一松。他凝视着案头抄本上那流转不息的银色图腾，地底深处传来的、带着警告意味的韵律似乎也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缓和。他立刻回信，除了鼓励，更附上了抄本中一段关于“地脉行毒，亦有自净之能，引其生机，化戾为祥”的古老记载，以及他自己对如何利用谐振原理，可能增强微生物活性的初步猜想。

“以自然之道，还治自然之身……或为此劫之正解。”他在信末写道。

然而，危机的升级速度，超过了净化研究的进展。

就在崔婉宁团队夜以继日地优化“金蚀菌”培养液的同时，汴河上游传来噩耗——几处依靠汴河支流灌溉的皇家庄园，发现种植的蔬菜叶片出现诡异的黄斑和卷曲，牲畜饮用河水后开始出现呕吐和痉挛。消息虽被极力压制，但仍如野火般在高层蔓延开来。

徐若清承受的压力骤增。朝堂之上，质疑格物监“只顾创新，不顾民生”的声音开始响起。他下令技术勘验案加快“凝净散”的投放准备，甚至开始考虑更激进的方案——动用尚在实验阶段的“高频共振净水仪”，试图以强力能量场直接震碎水中的污染物分子。有参与该项目的匠师私下向崔婉宁透露，此仪器的能量若控制不当，极有可能破坏水分子结构本身，产生未知的副产物，风险极大。

与此同时，秘堡那边，墨衡的密信也带来了更坏的消息：隔离结界内，阿青身上的暗紫纹路仿佛拥有了自主意识般，开始尝试“绘制”某种扭曲的、小范围的能量阵列，试图同化结界本身的能量。两名被感染的弟子，眼神中的理性光芒正在加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狂躁而统一的、对某种未知存在的渴求。污染，不仅在扩散，似乎在“进化”。

内忧外患，同时逼近临界点。

崔婉宁推开实验室的窗户，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河水腥味的冰冷空气。她看着手中那份记载着“金蚀菌”最新进展的皮纸，又望向窗外阴沉天空中那若隐若现、仿佛永恒注视着的几何模型轮廓。

时间不多了。徐若清的激进方案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而河水的毒性正在每一刻侵蚀着这座城市的生命线。她必须做出抉择——是继续等待更完善、更安全的生物净化方案，还是……冒险一搏？

她回到案前，铺开新的羊皮纸，笔尖蘸满了墨。

“范公台鉴：今有初成之‘金蚀菌液’，或可解汴河铅汞之急，然效未稳，量不足，恐有未明之险。然格物监激进之法在即，若使其行，恐遗祸更深。婉宁恳请，于城外僻静河段，划一试验区，允我等秘密施为，以观后效。此乃生灵一线之机，望公速断。”

她将信用特殊的药水加密，唤来最信任的信使，叮嘱必须亲手交到范仲淹手中。

信使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崔婉宁转身，对围拢过来的团队成员，声音清晰而坚定：

“准备所有已培养成功的‘金蚀菌’原液。我们要在官方行动之前，先开辟一个‘生态净化’的试验场。”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那闪烁着淡金色微光的培养皿上。

“成败在此一举。为了汴京百万生民，也为了……向那天空与大地证明，人类文明，尚有引导技术走向光明、与自然共生的智慧与勇气。”

窗外，汴河水依旧浑浊地流淌着，但在那深沉的黑暗中，一缕微弱的、属于生命本身的金色希望，已然被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