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年的黄昏 第55章 暗流伊始

林尘盘膝坐在一块风化的巨岩后，双目微闭，脸色依旧苍白，但气息已趋于平稳。青霖渡入的那道生机之力神妙无比，不仅稳住了他的伤势，更在缓慢滋养着他受损的经脉和丹田。他手中握着那枚记载着定界石感应法门的玉碟，神识沉入其中，仔细参悟。

青霖则懒洋洋地靠在不远处另一块岩石上，手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个朱红色的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口，眯着眼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林尘缓缓睁开眼，长舒一口浊气。玉碟中的法门玄奥精深，涉及对空间法则和本源能量的感应，绝非一朝一夕可以掌握，但总算有了方向。

“如何？这‘寻星诀’还能入眼吧？”青霖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戏谑。

“博大精深，多谢前辈。”林尘诚心道。这法门对他寻找其余定界石碎片至关重要。

青霖摆摆手，又抿了一口酒，目光投向远方，语气变得有些悠远：“定界石乃混沌之涡核心，蕴含界定虚空、稳定法则之力。当年崩碎，其余三块碎片散落他处，轨迹莫测。根据神匠一脉最后的推演和零星线索，大致去向有三……”

林尘神色一凛，凝神静听。

“其一，如壁画所示，‘一镇魔渊’。”青霖的声音低沉下来，“此地并非虚指，而是上古一处真正的极恶魔秽聚集之地，名为‘幽冥渊’。传闻此地连接九幽，魔气滔天，甚至有上古魔头被镇压其中。那块碎片，很可能被某位大能用以加固封印，或者……被某个强大的魔物所得。此地凶险，远超你想象。”

“其二，‘一坠星海’。”他抬手指了指昏黄的天空，“非是凡间星空，而是指界外虚空，诸天万界之间的无尽星海。碎片可能坠入某片破碎的星域，或遗落在某颗死寂的星辰核心。寻找此物，需有横渡虚空之能，且星海之中，危机四伏，空间裂缝、虚空巨兽、乃至一些失落的上古遗迹，皆可致命。”

“其三，‘一藏尘世’。”青霖收回目光，看向林尘，眼神意味深长，“这是最麻烦，也最可能的一处。尘世茫茫，亿万生灵，一块刻意隐藏了气息的定界石碎片，可能化身凡铁，可能深埋地脉，也可能被当做寻常宝玉流转于凡俗。它可能就在你我脚下，也可能远在天涯……”

巨大的压力如山般压下。林尘沉默着，消化这令人窒息的信息。万载的使命，宇宙的危机，散落的重宝，强大的敌人……这一切，原本离他无比遥远，如今却真实地压在了他这具残破的身躯和微末的修为之上。

他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臂上的咒印。

青霖看着他变幻不定的神色，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喝酒。

许久，林尘眼中最初的迷茫与沉重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沧桑后沉淀下来的坚定。他抬起头，目光清澈而锐利，看向青霖：

“前辈，我们该从何处着手？”

逃避无用，唯有前行。既然命运将他推到了这个位置，他便接着。万载孤寂都熬过来了，又何惧前路艰险？

青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笑了笑：“还不算太笨。眼下最实际的，是先解决骸骨城的麻烦，顺便……看看能不能从黑煞帮那里，撬出点关于定界石碎片的蛛丝马迹。严烈那老小子，盘踞骸骨城多年，耳目众多，或许知道些不为人知的秘辛。而且……”

他顿了顿，眼中寒光一闪：“有些旧账，也该算算了。”

林尘点头。黑煞帮是眼前的威胁，也是可能的线索来源。于公于私，都必须走一遭。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虽然伤势未愈，但一股新的力量感在体内滋生。那是目标明确后产生的动力。

青霖也站起身，将酒葫芦挂回腰间。

“走吧，小子。这荒原，要起风了。”

两人不再多言，身影一动，化作两道模糊的残影，向着骸骨城的方向，疾驰而去，很快消失在灰暗的天地交界处。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

塌陷巨坑深处，那翻滚的浓烟与尘埃中，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漆黑魔气，如同拥有生命般，悄然钻出，在空中扭曲了一下，旋即消散无踪。仿佛有什么东西，一直潜伏在深处，窥探着一切。

更遥远的、不可知的维度深处。

一片绝对的虚无与寂静中。仿佛亘古未曾变化的某种“存在”，那漠然注视着无尽宇宙生灭的“视线”，似乎……极其细微地波动了一下。如同平静了亿万年的湖面，被一颗来自遥远彼岸的、微不足道的石子，激起了一丝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