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仙界搞KPI 第97章 连锁劫火与陈卷的救赎

蟠桃凭证市场的崩盘，绝非一次孤立的经济事件。它更像是一块被投入看似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演变成吞噬一切的连锁劫火，灼烧着仙界的每一个角落。

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些在狂热中孕育而生的“功德钱庄”和各类地下金融组织。它们如同依附在巨兽身上的水蛭，依靠高息吸储和杠杆放贷赚得盆满钵满。如今，巨兽轰然倒下，它们赖以生存的抵押品——蟠桃凭证——价值瞬间归零或变得一文不值。恐慌的储户们如同潮水般涌向这些钱庄，要求提取自己的功德积蓄。挤兑！这个凡间金融界最可怕的噩梦，在天庭上演了。

几家规模较小、风控激进的“野鸡钱庄”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宣告“仙元耗尽”，大门紧闭，留下门外捶胸顿足的仙官和一堆无法兑现的借据。即便是那些背景深厚、与某些大仙门关系密切的大型钱庄，也面临着巨大的流动性压力，不得不紧急收缩信贷，甚至冻结部分提现，这进一步加剧了市场的恐慌和资金的枯竭。存贷双方的关系瞬间从“互利共赢”变成了剑拔弩张的对立，冲突一触即发。

其次，金融风暴开始猛烈冲击仙界的实体运转。大量仙官因投资失败血本无归，或背负上沉重的债务，心神遭受重创，哪里还有心思处理公务？

雷部，一位心绪不宁的雷将，在引雷时因神识恍惚，导致雷光偏离预定坐标，竟将一座供奉着山神的小山头夷为平地，虽未造成生灵伤亡，却引发了当地地脉动荡和山神的强烈抗议。

风雨司，一位亏损巨大的龙王，满心怨愤，在负责布雨时敷衍了事，该下雨的地方点滴未落，不该下雨的地方却暴雨倾盆，导致下界某处良田干旱龟裂，另一处城镇却洪水泛滥，民怨沸腾。

工部炼制法宝的仙匠，因担忧债务而火候失控，炸毁了一座珍贵的炼器炉；就连司禄府内，文书错误率也陡然飙升，重要的天条誊录都出现了不应有的疏漏……

仙界这台原本在“福报”压力下高速运转的精密机器，各个齿轮都开始出现松动、卡顿甚至反噬的现象。效率数据断崖式下滑，而各类事故和失误的报告却如同雪片般飞向各部司主官和效能优化司。

怨气、戾气、颓丧之气，如同带有腐蚀性的瘴疠，在天庭原本祥和的仙霭中弥漫、扩散。一种对现有秩序和管理方式的普遍不信任感，正在悄然滋生。

陈卷在效能司总控大殿内，看着光幕上代表仙界整体稳定度的核心指标如同高台跳水般直线下跌，刺耳的警报声此起彼伏，他的脸色前所未有地凝重。他知道，自己不能再仅仅作为一个数据的观察者和系统的维护者了。这场由他间接引发的风暴，必须由他亲手来尝试平息，至少，要阻止其彻底摧毁仙界的秩序。

他顶着几乎要将人压垮的内外压力，焚膏继晷，调动了系统所有的算力进行推演，熬了整整三个昼夜，终于起草了一份详尽的《关于稳定蟠桃凭证市场及应对当前金融风险的紧急预案》。

这份预案，包含了几条在他看来迫在眉睫的救市措施：

1. 设立“临时平准仙池”： 紧急奏请玉帝，由天庭中央财政拨付一笔巨额功德储备，在市场价格跌至某个被认为是“非理性恐慌”的区间时，有限度地、分批地入场接收恐慌性抛盘。目的并非托市到高位，而是稳住市场信心，避免价格彻底归零引发的全面信用崩塌，为市场赢得喘息和重建秩序的时间。

2. 启动“债务延期与重组计划”： 由天庭出面，协调债权人（主要是各大钱庄和放贷仙官）与债务人（爆仓仙官），对因凭证投资产生的不良债务进行统一展期，并视情况对部分确实无力偿还的底层仙官债务进行部分豁免或“债转股”（转化为未来低息长期债务），避免大规模、连锁性的仙官破产潮，维护基层稳定。

3. 实施“紧急就业与功德援助”： 迅速开辟一批天庭主导的公共项目（如修复受损建筑、加固天河堤坝、清理域外战场遗迹等），为在风暴中损失惨重、生活无着的底层仙官提供临时性工作岗位，支付基础功德报酬，确保其最基本的修行资源不受影响，防止出现因贫生乱、甚至仙官堕落的极端情况。

然而，当这份凝聚了他心血的预案被摆上凌霄殿的议桌时，却遭遇了前所未有的、**裸的反对和阻力。

以财帛星君为首的既得利益派，声色俱厉地反对：“陈总顾问！此议荒谬！岂能用全体仙官辛辛苦苦积累的血汗功德，去填那些贪婪投机者自己挖下的无底洞？此例一开，日后但凡投机失败，皆可要求天庭兜底，规矩何在？天道何在？！”

那些在崩盘前嗅觉敏锐、早已成功逃顶，甚至暗中通过做空手段大赚特赚的大仙门代表，则冷眼旁观，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讥讽。他们巴不得市场彻底出清，以便将来能以更低的价格抄底优质资产，又怎会同意救市？

部分在风暴中损失不大的部司主官，也出于本位主义，不愿动用自己部门的资源去填补这个窟窿。

争论激烈，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玉帝高踞宝座，沉默地听着下方的争吵，并未明确表态。

最终，在各方角力和玉帝的默许下，只有第三条“紧急就业与功德援助”中最为基础的部分，被有限度地、象征性地通过，且拨付的资源相较于巨大的需求，简直是杯水车薪。

陈卷那试图力挽狂澜的救市努力，在残酷的现实政治和利益博弈面前，几乎宣告完全失败。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金融风暴化作的劫火，继续肆意灼烧、蔓延，将他精心构建的“高效仙界”蓝图，烧得千疮百孔。一种深沉的无力感和自我怀疑，如同冰冷的藤蔓，紧紧缠绕住了他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