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地面的路途显得格外漫长。螺旋上升的石阶仿佛没有尽头,每一步都消耗着所剩无几的体力。火把的光芒摇曳,将四人疲惫的身影投在冰冷的石壁上,拉长又缩短。阿伦臂上的伤口在攀爬中再次崩裂,鲜血渗出粗糙的麻布,他却咬紧牙关,因为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发出声音了,只用未受伤的手死死扒着石壁借力。小敏紧跟在他身后,不时托他一把,脸色因担忧和劳累而苍白。林远打头,每一步都踩得沉稳,但紧抿的嘴角暴露了他的凝重。凯拉殿后,手中紧握着那块已恢复冰冷的黑石圆盘和那张珍贵的薄膜地图,目光不时扫过石壁上的刻痕,仿佛在与这条古老的通道默默对话。
当他们终于钻出水帘后的洞口,重新呼吸到外面清冷湿润的空气、听到瀑布轰鸣声时,竟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阳光透过水雾,映出绚丽的彩虹,却驱不散他们心头的沉重与……对食物的极度渴望。他们的肚子早已饿得咕咕叫。
“先回营地,必须补充食物。”林远的声音沙哑但坚定,目光扫过众人虚弱的状态和空空如也的行囊。补给已耗尽,阿伦的伤急需处理,但最紧迫的是填饱肚子。
沿着来路返回坡顶砖屋的路程,因饥饿和疲惫而倍加艰辛。当熟悉的砖屋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中时,小敏几乎要虚脱,而阿伦只能靠林远的搀扶才能行动了。
砖屋依旧,但屋前菜圃里的菜苗蔫得更厉害了。一种混合着归家安心感和生存紧迫感的复杂情绪,弥漫在四人心头。
休整期的首要任务变成了寻找食物。食物储备工作紧张而忙碌,几乎占据了所有白天的时间。林远带着改进后的弓箭,一连数日潜入山林深处,追踪鹿群的踪迹,最终成功带回了体型可观的猎物。阿伦臂伤不便大幅拉弓,便发挥巧思,在营地周围的兽径上布下十几种绳套和陷坑,竟也颇有收获,时常有肥硕的野兔和山鸡落入陷阱。小敏成了最忙碌的人,她不仅要照料阿伦的伤口,还挎着药篓走遍了坡地阳坡与溪谷阴面,手指因为不停地挖掘块茎和采摘浆果而染上深色,但她带回的种类繁多的野菜、清甜多汁的野果和淀粉饱满的根茎,极大地丰富了食物的种类。凯拉在研究的间隙,也全力投入,她用锋利的石片将猎获的肉仔细切成薄片,挂在通风处风干,或利用烧窑的经验,搭起简易的熏架,用松枝的慢火熏制,以延长保存时间;她还尝试将几种味道苦涩的块茎反复浸泡、捶打、晾晒,去除涩味,制成耐储存的干粉。
几天后,砖屋旁的储藏区比之前更为丰盛了。屋檐下挂起了一排排深红色的肉干,墙角的藤筐里堆满了晒得蔫软的野菜和色彩斑斓的野果,几个新烧制的陶罐里也装满了处理好的根茎粉。虽然远谈不上充裕,但仓库里实实在在多出来的存货,像一颗定心丸,让连日来的疲惫和饥饿感得到了切实的缓解,也为接下来的探索注入了底气。
在此期间,凯拉并没有停止对薄膜地图的研究。她将地图铺在石桌上,结合控制中心的见闻和星图知识,反复推敲。
“看这里,”几天后的一个傍晚,她再次召集同伴,指尖点向地图上另一个之前被忽略的区域,位于他们所在营地对面山脉的另一侧,标记着一个类似“交错的齿轮”的符号,旁边也有星辰标注。“这个符号代表的区域,似乎与‘山峰’、‘河流’是并列的。根据星图标示可能需要通过我们之前发现的那个瀑布后的洞穴,往更深的方向走。”
“山的另一边?”阿伦撕咬着一条兔腿,含糊不清地说,“那可得绕很远的路。”
“不一定是绕路。”凯拉目光炯炯,“记得洞穴里那条向下的石阶吗?它可能不止一条分支。地图显示,这个‘齿轮’区域的入口,可能就在瀑布水系更深层的某处,或许与我们发现的洞穴系统相连。这意味着,我们可能不需要翻越整座山,而是通过洞穴里面的通道到达另一边。”
这个发现提供了新的可能性,也意味着更复杂的地下探索。
又休整了约七八日,食物储备有了初步基础,阿伦的伤势在草药的持续作用和自身顽强的恢复力下,创口已然愈合,只留下一道狰狞的粉红色疤痕,手臂的力量也恢复了七八成。四人决定再次出发。这一次,失败的教训和未知的挑战让他们不敢有丝毫大意,准备工作必须计划得更加全面。
“寒冷、饥饿、黑暗,还有可能存在的守卫或机关,”林远在砖屋中央的空地上,将需要解决的问题一一列出,目光扫过同伴,“我们必须把能想到的都准备好。”
分工立刻明确下来,砖屋内外的气氛变得紧张而有序。
林远负责最关键的工具与安全保障。他挑选出最坚韧的藤皮和剩余的兽筋,不再满足于简单的绳缆,而是反复编织、捶打,制作了数条更粗壮、且带有简易抓钩的攀援索,用于应对可能遇到的深谷或陡崖。他将所有人的武器都检查了一遍,石斧重新开刃,箭杆削得笔直,并特意为阿伦打磨了一柄分量更沉、更适合近身劈砍的厚背石刀。“遇到大家伙,这个比短刀管用。”他简短地交代。此外,他还利用烧制陶器积累的经验,将湿润的黏土裹在备用的火把头部,捏成中空的球状,留出透气孔,阴干后成为一种可以短暂投入水中或潮湿环境引火的“防水火种”。同时,他逐一检查了四人那套用厚实巨蜥皮鞣制、缝制而成的护甲,用油脂重新滋养了皮革,确保其在阴暗潮湿的环境中依然能提供可靠的防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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