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槎“破虚”号静静航行在返回星穹界的航道上。舷窗外,是逐渐远离的、令人心悸的幽冥死海那永恒的黑暗。槎内,气氛却比来时更加凝重。
谢沉默坐于静室之内,双目微阖,周身气息内敛,正全力疗愈着在死海深处因强行融合生死法则而遭受的反噬之伤。他脸色依旧苍白,但比刚出死海时已好了许多。最令人惊异的是,在他胸口膻中穴位置,那朵由冰璃剑意与星辉生机强行融合、含苞待放的心莲虚影,虽已隐没,却留下了一道极其细微、却真实存在的共生道韵痕迹,如同一个尚未完全稳定的奇异核心。
此次幽冥死海之行,凶险远超碎星坟场。不仅因死海环境本身的恐怖,更因秦渺沉睡灵体本能的排斥反应,险些让他功亏一篑,甚至身死道消。但也正是这生死一线的巨大压力,逼得他踏出了前所未有的一步——试图将截然相反的寂灭与创生之力融合。尽管只是雏形,且极不稳定,却为他打开了一扇通往未知境界的大门。他内视着那丝微妙的平衡,心中明悟,此法若成,或许不仅能更快重续古道,对唤醒渺渺亦有关键作用。
与此同时,他掌心中,那枚自碎星坟场节点获取的星光符文旁,新得的“寂魂”短匕正静静悬浮。短匕通体幽蓝,散发着与死海同源的极致死寂道韵,却又与“斩缘”主剑有着本源的联系。两件信物之间,以及谢沉体内那初步点燃的古道共鸣,正隐隐指向下一个方向——一个更加飘渺、甚至涉及时空法则的坐标。
木翁与木清风立于主控室内,望着星图上前方那片被标注为“乱流海”的空域,眉头紧锁。
“仙尊伤势未愈,下一处节点竟在‘乱流海’……古籍记载,那里是上古大战打碎时空的遗留之地,法则混乱,时光流速异常,甚至传闻有迷失其中的修士,一瞬百年,出来后发现外界早已沧海桑田……”木翁语气沉重。
木清风指尖流转着生机盎然的青木灵气,轻叹一声:“时空之道,最为玄奥莫测。我等待生机道法,在那等地方恐怕效用甚微。一切,看来仍需仰仗谢仙尊自身了。”
星穹界,冰璃秘境。
十年又过,秘境中的星髓泉眼似乎发生了一些难以察觉的微妙变化。泉眼中心,秦渺的灵体依旧沉睡,虚幻透明,仿佛随时会消散。然而,若将神识感知凝聚到极致,便会发现,那看似沉寂的灵体深处,那点与泉眼本源几乎融为一体的灵光,比十年前壮大了微不可察的一丝。它仍在缓慢却坚定地吸收着周天星辉与泉眼生机,进行着更深层次的重塑。更奇异的是,灵体周围,偶尔会荡漾起一丝极其微弱、与谢沉胸口那心莲虚影同源的波动,仿佛沉眠中的她,也在无意识地呼应着遥远时空彼岸那道生死之间的感悟。
这一日,守护在秘境外的玄禺似有所感,匆忙入内查看。只见悬浮于泉眼上方的星枢玉珏,此刻正散发着比十年前更加明亮的星辉,玉珏表面的符文流转,再次于虚空中凝聚光点。但这一次,形成的星图不再是指向明确坐标的轨迹,而是一幅更加复杂、不断变幻的、如同迷宫般的立体图案,图案核心,隐约可见一座被扭曲时空环绕的古老城池虚影。
“时空迷城……”玄禺倒吸一口凉气,认出了这幅图案所代表的凶地,“仙尊下一个要去的,竟是那里?护法的灵识感应竟能清晰至此?!”
他不敢怠慢,立刻将这一发现通过秘法传讯给正在返航途中的星槎。
星槎静室内,谢沉收到了玄禺的传讯。他睁开眼,眸光穿透静室,仿佛看到了那幅由星枢玉珏显化的、变幻莫测的迷宫星图。
“时空迷城……”他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这与“斩缘”和“寂魂”的共鸣指引方向一致。看来,第三处节点,就在那片时空乱流的核心。
他缓缓抬起手,完整的“斩缘”古剑出现在手中,剑身灰暗,却自有斩断一切的锋芒。“噬”的阴影无处不在,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充裕。必须在“噬”的下一次大规模反扑之前,重续更多的古道,获得更强的力量,以及……唤醒她。
调息未完,但伤势已初步稳定。他起身,一步踏出静室。
“改变航向,目标,‘乱流海’时空迷城。”
木翁与木清风闻言一惊,但看到谢沉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然,便知劝说无用。
“仙尊,此时空迷城凶险异常,不若我等先回星穹界,从长计议?”木翁仍试图劝阻。
“不必。”谢沉语气平淡,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力量,“时空变幻,迟则生变。尔等在外围接应即可。”
他知道,时空迷城与之前两处节点迥异,那里并非依靠人多或力量强横就能突破,更多的取决于对时空法则的理解与自身的“缘法”。人多,反而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时空悖论,更加危险。
星槎再次调转方向,义无反顾地驶向了那片连光与时间都能扭曲的诡异空域——乱流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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