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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一直到凌晨三点，林予才将所有的细节修改好。
她揉着酸痛的肩膀，这会是真切地体会到顾辞白天说的 “总裁助的工作强度大” 绝非虚言。
这比她以前任职星辰娱乐的CEO加班时都要累得多，从前最晚也不过到凌晨一两点。
就在这时，顾辞也收拾好了文件，起身走到门边，从衣架上取下西装外套穿上。
他一边对着镜子整理领带，一边侧过头看向林予，声音比刚才缓和了些。
“你家住哪？”
林予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她顿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吐出两个字：“郊区。”
“哪个郊区？”
顾辞的目光依旧落在她身上，追问了一句。
林予又沉默了。
顾辞的声音再次响起，难得的带了几分耐心：“顺路的话送你。”
林予觉得，他八成是因为第一天就给了自己这么多工作量，还把人留到深夜，心里有些愧疚，所以才想送她。
她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隐瞒，如实说道：“东城郊。”
“那顺。” 顾辞的话顿了顿，而后道，“走吧。”
说着，他便率先迈步往外走，林予拿起自己的包，快步跟在他身后。
电梯下降的过程中，两人都没有说话，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电梯运行的轻微声响，空气里弥漫着一丝淡淡的尴尬。
到了地下室停车场，顾辞径直走向一辆黑色的悬浮车，打开主驾的车门坐了进去。
林予站在车旁，正想拉开后座的车门，却听见顾辞按下车窗，声音从车里传出来：“坐前面来。”
林予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可没有反驳，只是绕到副驾驶旁，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平稳地行驶在深夜的星轨上。
路上的车辆很少，只有偶尔驶过的夜行悬浮车。
开到半路，遇到红灯，车子缓缓停下。
顾辞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指尖捏着烟盒，顿了顿，又侧过头看向副驾驶的林予，声音平淡地问道。
“闻得了烟味吗？”
林予转过头看着他，她想，面对自己的老板，她按理大概要说一句 “您抽”。
可还没等她开口，就见顾辞已经将烟盒重新塞回了兜里。
“算了。”
他喃喃自语了一句。
林予看着他的侧脸，犹豫了几秒，还是轻声说道：“没事的，我也抽。”
“哈？”
顾辞皱起眉头，转头看向她，眼神里满是意外。
就在这时，绿灯亮了，他又迅速收回目光，不动声色地启动车子。
林予讪笑着补充道：“嗯…… 很少抽，只在压力大的时候，偶尔抽一根。”
顾辞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侧过头，继续专注地开着车。
其实这辆悬浮车是有无人驾驶系统的，只是系统会自动控制速度，偏慢一些。
顾辞大概是赶时间回去，才亲自驾驶，车子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不少，窗外的街景飞快地向后倒退，连成一片模糊的光影。
没过多久，车子就开到了小区门口。
“就送到这儿吧，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不远的。”
顾辞没有坚持要送她到楼下，只是将车停在小区门口的停车场，而后道:“还挺巧，我们在一个小区。”
说着，他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男人倚在车门旁，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燃。
橘红色的火光在夜色中闪了一下，而后烟雾缓缓升起，缭绕在他的周围，模糊了他眼底的情绪。
他看着林予，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
“回去吧，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再来上班。”
林予应了声 “好”，却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忽然晃了神，没有动。
顾辞身后立着一棵巨大的香樟树。
香樟树的枝桠遒劲地向夜空伸展，墨绿的叶片层层叠叠，在朦胧的月色下晕出深浅不一的暗影。
明明灭灭的光影落在顾辞身上，映得他的身形格外温和。
风来得轻柔，带着夜露的湿润，掠过树叶，簌簌作响，卷着脚边的青草微微晃动，草叶上的露珠滚落，砸在石板路上，溅起细碎的微光。
四周静极了，远处偶尔传来几声虫鸣，衬得这深夜的一隅愈发安逸。
林予站在路灯的光晕里，与倚在车门旁的顾辞遥遥对视。
风又起了，拂过他的发梢，几缕泛着银白的发丝在风里轻轻摇曳，在朦胧的雾色中格外显眼。
那白雾弥漫在两人之间，将远处的建筑、近处的树影都晕染得模糊不清。
唯独他眼底的光，隔着薄雾依旧清晰，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沉敛。
对视间，风势稍缓，他额前的白发渐渐平复，却又被另一阵微风掀起，拂过他的眉骨。
林予的目光不自觉落在他的嘴角，雾气氤氲中，似乎看见那紧抿的唇线微微上扬，勾出一个极淡的弧度。
算不上明朗的笑，更像是心头某根弦被轻轻拨动，漾开的一丝软意。
那弧度浅得恰到好处，被雾霭遮了大半，分不清是真的弯了唇角，还是夜雾勾勒出的虚妄轮廓。
林予的心跳莫名慢了半拍，耳边只有风声与自己的呼吸声交织，远处的虫鸣仿佛也淡了下去。
雾中的对视不过转瞬，却像是被拉长了时光。
风里的凉意渐深了。
林予想，应当是她看错了，夜色渐浓，她该回去休息了。
她对着顾辞轻轻点了点头，而后转身抬脚朝小区门口走去。
顾辞看着她的背影，直到那道身影消失在小区门口，手里的烟也燃到了尽头。
他将烟蒂摁灭在旁边的垃圾桶里，才转身坐回车里。
车子缓缓驶进小区，消失在夜色中。
往后几天，林予的生活渐渐回归正轨。
顾辞在工作上看起来还算正常，他对员工的工作要求极为严苛，但他个人的工作效率和管理手段也确实高。
除了偶尔脾气暴躁些，让她加班的次数多了些，倒也没有任何异常。
只是林予发现，自己经常被他留到凌晨，然后每次加班到深夜后，第二天总会被他放一天假。
现在她几乎是上一休一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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