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玄幻 武侠 都市 历史 科幻 灵异 游戏 书库 排行 完本 用户中心 作者专区
小米阅读 > 其他 > 大案纪实録 > 第70章 双面人生

大案纪实録 第70章 双面人生

作者:汝南墨尘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11-30 04:37:30

中国悍匪马汉庆:9 年逃亡路与双面人生

1996 年的武汉一月,寒风吹过古田片区的老厂房,墙面上还留着上一年度 “安全生产” 的红色标语,冻得发硬的柏油路上,自行车铃铛声此起彼伏 —— 对于武汉有机化工厂(网络上亦有 “武汉有机股份公司” 的说法,实为同一企业不同时期称谓)的职工来说,1 月 10 号是比过年还让人惦记的日子,这是发工资的正日子。

天刚蒙蒙亮,出纳员老张就揣着单位的提款凭证出了门,手里紧紧攥着个牛皮信封,里面装着取款所需的全部手续。跟他一起的,还有司机冯来学、两名年轻的财务员,以及负责保卫的京警戴明哲和 27 岁的杨成。几人坐进一辆墨绿色的运钞车,车厢里放着两根一米来长的电警棍 —— 这是当时仅有的 “重型装备”。

“老张,你这提款凭证可得藏好,别让风刮跑了。” 冯来学一边检查车况,一边笑着打趣。老张抹了把额头的汗,哪怕天寒地冻,他手心还是攥出了潮气:“放心,这可是全公司几百号人的血汗钱,丢了我这条老命都赔不起。”

运钞车慢悠悠开到桥口区工商银行古田办事处门口时,刚过 7 点半。办事处的卷闸门刚拉开一半,工作人员正忙着打扫卫生。老张跟着柜台职员进了屋,看着一沓沓崭新的人民币被清点、捆扎,最后装进一个藏蓝色的密码箱 —— 那箱子是铁皮做的,沉甸甸的,装满钱后足有三四十斤重。“一共 65 万,您点一下。” 职员把密码箱推到老张面前,老张数了数捆数,确认无误后,双手托着箱子往外走。

1996 年的 65 万是什么概念?当时武汉职工的月平均工资不过 400 元左右,65 万相当于一个普通职工 135 年的工资总和。街坊邻居要是知道谁家藏着这么多钱,能整夜睡不着觉。

8 点 20 分,老张把密码箱放进运钞车的副驾,冯来学拧开钥匙,引擎刚发出 “轰隆隆” 的启动声,突然从路边的梧桐树后冲出来两个黑影 —— 两人都戴着肉色丝袜面罩,只露出一双双发狠的眼睛,那装扮像极了当时警匪片里的反派,透着一股荒诞的凶狠。

没等冯来学反应过来,“砰!砰!” 两声枪响像炸雷似的砸在清晨的街上。戴明哲和杨成坐在后座,刚想伸手去摸电警棍,子弹就已经穿透了他们的头部。鲜血顺着座椅缝隙往下流,很快在脚垫上积成了小水洼。

“动手!” 其中一个蒙面人低喝一声,两人拽开车门,一个伸手拎起副驾上的密码箱,另一个则举着枪断后。就在这时,一辆灰色面包车从旁边路过,司机梅师傅刚把方向盘往右边打了半圈,想绕开前面的混乱,就见那个持枪的蒙面人突然转头 —— 他甚至看清了对方丝袜上的一道勾丝,下一秒,胸口就像被重锤砸中,方向盘脱手,车子撞在路边的梧桐树上,引擎盖冒起白烟,梅师傅趴在方向盘上,再也没了动静。

拎着密码箱的蒙面人窜到马路对面,那里停着一辆红色富康出租车,他拉开车门钻了进去。持枪的蒙面人紧随其后,上车前还回头看了眼倒在地上的三人,确认没人能动后,才关上车门。“走!” 出租车猛地一踩油门,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一溜烟消失在巷口。

这就是后来震惊全国的 “武汉 110 血案”—— 当场死亡 3 人(戴明哲、杨成、梅师傅),65 万工资款被劫,这在 90 年代的武汉,是前所未有的恶性案件。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围观群众,有人颤抖着掏出大哥大(当时稀罕物,大多是单位配备)拨打 110,有人则躲在远处,不敢靠近那辆还在冒白烟的运钞车。10 分钟内,桥口分局刑侦大队、防爆大队的警车就拉着警笛冲了过来,刑警队长王建军跳下车,一边喊 “保护现场!不要靠近!”,一边掏出对讲机:“各单位注意,嫌犯乘坐红色富康出租车逃离,车牌号鄂 A6401,立刻封锁内环线所有出口!”

武汉警方的反应速度快得惊人:5 分钟后,城区内环线的车站、码头、交通要道全部设卡,民警们拿着嫌犯特征的纸条,逐个排查过往车辆;8 分钟后,郊外环线的检查点也全部到位,民警李刚攥着纸条,冻得通红的手在寒风里发抖,每过一辆红色富康,他都要凑上去仔细看车牌,连车胎上的泥点都不放过。

可嫌犯像是凭空消失了似的,沿途的监控(当时多为单位自建,数量极少)没拍到清晰画面,目击群众也只记得 “蒙面、持枪、红色出租车” 这几个模糊信息。直到上午 10 点 10 分,一个派出所打来电话:“古田小区里发现一辆没人的红色富康,车牌号是鄂 A6401!”

王建军立刻带着侦查队赶过去。那辆红色富康停在小区的绿化带旁,车窗紧闭,车身沾着些泥点。侦查员老周戴着白手套,小心翼翼地打开副驾车门,一股汽油味混着蚊香的焦糊味扑面而来 —— 半盘蚊香斜插在烟灰缸里,火星已经灭了,蚊香灰撒在座椅上,像一层薄薄的黑雪。“小心点,别碰坏了指纹。” 老周提醒身边的年轻民警,然后弯腰看向后备箱,拉开的瞬间,一股血腥味冲了出来:出租车司机的尸体蜷缩在里面,脑袋上的弹孔还在渗血,脸上凝固着惊恐的表情。

法医蹲在尸体旁,摸了摸死者的颈动脉,又翻开眼睑:“尸僵已经蔓延到全身,角膜有点状混浊,死亡时间应该在昨晚 10 点到 12 点之间。”

“看来这出租车是嫌犯事先准备好的,司机早就被他们杀了。” 王建军皱着眉,刚想下令扩大搜查范围,又有民警来报:“离这不远的巷子里,发现一辆白色富康出租车,车牌鄂 A3603,里面也有汽油味和蚊香,后备箱还有一具男尸!”

两辆车,两具司机尸体,半盘熄灭的蚊香,浓重的汽油味 —— 这一切都透着诡异。老周盯着那盘蚊香,突然恍然大悟:“是缺氧!车里是封闭空间,蚊香燃烧需要氧气,氧气耗尽了,蚊香自然就灭了。嫌犯是想让蚊香点燃汽油,毁尸灭迹,可他们不懂化学,忘了封闭环境的问题!”

可为什么要准备两辆车?王建军召集队员开会,有人推测:“可能是想先用白色车作案,再换乘红色车逃跑,混淆警方视线;也可能是白色车出了故障,只能用红色车。” 但具体原因,当时没人能说清。

接下来的 10 多个小时,侦查员们趴在两辆车周围,一寸一寸地勘察。座椅缝隙里的纤维、门把手的指纹、后备箱的血迹…… 所有能提取的痕迹都被小心地收集起来。最终,他们在红色富康车的副驾脚垫下,找到了一个装满汽油的雪碧瓶 —— 瓶身上清晰地留下了几枚指纹。

这些指纹成了破案的关键。1996 年还没有电子指纹库,武汉市公安局的指纹资料全是纸质卡片,一共 29 万多份,全靠人工比对。刑事犯罪资料中心的办公室里,10 名技术人员围着长桌,桌上摊满了指纹卡片。小张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手里的放大镜已经握了四个小时,卡片上的纹路在灯光下显得模糊。他想起师傅说的 “指纹里藏着人命”,又凑近了些,突然,他指着一张卡片喊:“王师傅!你看这个!”

卡片上的指纹和雪碧瓶上提取的指纹,在放大镜下完全重合 —— 那是马汉庆的指纹。

马汉庆,武汉本地人,住在小东门附近,有过盗窃前科,在警方的档案里,他的照片是张黑白照,眼神阴鸷,嘴角往下撇,透着一股不好惹的劲儿。“立刻围捕马汉庆!” 专案组召开紧急会议,制定了抓捕方案:调集大批警力,封锁小东门周边的路口,便衣民警提前潜入马汉庆的居住地,等凌晨时分动手。

1 月 11 号凌晨 2 点,民警们都已到位。便衣小李轻轻推开马汉庆家的防盗门,屋里没开灯,只有客厅的窗户透进一点路灯的光。“不许动!警察!” 民警们的手电光同时照向卧室,床上的男人猛地坐起来 —— 不是马汉庆,是他哥哥马汉明。

“汉庆呢?” 王建军按住马汉明的肩膀,马汉明的声音发颤:“他…… 他有两天没回家了,我真不知道他去哪了。” 王建军看着空荡荡的卧室,墙上还挂着马汉庆年轻时的照片,心里有点沉 —— 煮熟的鸭子,难道飞了?

侦查队没有气馁,他们开始走访马汉庆的家人和社会关系。一个邻居说:“马汉庆跟武昌江南八彩娱乐城的周望南走得很近,俩人从小一起长大,跟亲兄弟似的。”

“兵贵神速!” 王建军立刻派便衣民警前往江南八彩娱乐城。那是家开在武昌区的中档娱乐城,霓虹灯闪得人眼晕,震耳的迪斯科音乐里,周望帝(邻居口误,实为周望帝)正端着酒杯给客人敬酒。他穿着花衬衫,领口敞开,脖子上挂着条金项链,跟资料里的照片一模一样。

便衣老陈假装点烟,目光锁定周望帝,给身边的民警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悄绕到周望帝身后,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干嘛呢!” 周望帝挣扎着,以为是仇家找上门,直到看见远处的警车,脸色突然变了 —— 他猛地从腰后拔出一把五四式手枪,挣脱民警的手就往外跑。

“放下枪!” 老陈掏出枪,声音都绷得紧。周望帝回头就是两枪,子弹擦着老陈的耳边飞过,老陈和民警赶紧躲到吧台后面。周望帝慌不择路,冲进了旁边的杂货店,把卷帘门拉了下来。“再不放下枪,我们就开枪了!” 老陈喊了三遍,里面没动静。突然,卷帘门被推开一条缝,周望帝举着枪冲出来,老陈无奈,扣下扳机 —— 周望帝胸口中弹,倒在地上,手里的枪滑出去老远。

法医检查后确认,周望帝手里的五四式手枪,正是武汉 110 血案的作案工具。可周望帝死了,马汉庆的下落、第三名嫌犯的身份,全都成了谜。

专案组决定以周望帝为核心,深挖他的社会关系。侦查员们走访了周望帝的朋友、同事,甚至他常去的理发店、餐馆,终于有了新线索:周望帝跟一个叫张俊的人来往密切,张俊曾是出租车司机,驾驶技术一流,而且他妻子就在武汉有机化工厂工作。

更关键的是,张俊的一个亲戚说:“案发前几天,张俊还问我,有机化工厂什么时候发工资,提钱的时候有没有人护送。”

所有线索都指向张俊 —— 第三名嫌犯,很可能就是他。王建军立刻下令:“全市通缉马汉庆和张俊!” 一时间,武汉的大街小巷都贴满了两人的通缉令,公交车上、工厂门口、菜市场的墙上,到处都是他们的照片。

1 月 13 号,侦查员又获得一条重要线索:马汉庆曾经在麻城有个女朋友,两人以前靠写信联系。专案组立刻派人前往麻城,找到了那个女人。在她家里,侦查员发现了一封马汉庆的亲笔信,日期是 1 月 10 号之后 —— 信里说,想跟她见一面,有重要的事要说。

“这是诱捕马汉庆的好机会!” 专案组决定,让马汉庆的女朋友配合,约定见面地点,然后设伏抓捕。可那女人一开始坚决不同意:“他是我男朋友,你们不能抓他!” 民警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跟她讲马汉庆的罪行,讲包庇的后果,她才哭着答应下来。

约定见面的那天,女人坐在家里,手里攥着电话,手心全是汗。民警们躲在隔壁房间,大气都不敢出。终于,电话铃响了,女人哆哆嗦嗦地接起:“喂……”

“你在哪?” 马汉庆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带着点警惕。

“我…… 我在家,你什么时候来?” 女人的声音发颤,民警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马汉庆突然说:“算了,下次再说。” 然后 “咔嗒” 一声挂了电话。

“坏了!他察觉了!” 王建军冲出房间,可等民警们赶到约定地点,马汉庆早就没了踪影。

诱捕失败,侦查队把重点转向张俊。100 多名侦查员分成 10 多个小组,走访张俊的亲戚、朋友,甚至他以前开出租车时的乘客。终于,一个小组查到:张俊在北京王府井附近有个姑姑。

侦查队立刻赶往北京,在北京警方的协助下,他们找到了张俊姑姑的家。1 月 28 号上午,当张俊从屋里走出来,准备去买烟时,民警们一拥而上,把他按在了地上。“你们干嘛!” 张俊挣扎着,可一看民警的证件,立刻蔫了。

当天下午,张俊被押解回武汉。审讯室里,张俊低着头,留着小胡子,身高只有一米六左右,看起来不起眼,可就是这个不起眼的人,参与了那场惊天劫案。

经过几个小时的审讯,张俊终于开口,说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震惊的真相:这起劫案,他们酝酿了整整一年半。

1994 年年底,张俊听妻子说,武汉有机化工厂效益好,每个月 10 号发工资,都是现金,有时候能有几十万。有一次,他去厂里找妻子,正好碰到财务科发工资,一捆捆人民币堆在桌上,看得他眼睛都直了。“咱要是干一票,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他找到马汉庆和周望帝,三人一拍即合。

从 1994 年年底到 1996 年 1 月,每个月 10 号左右,三人都会去工商银行古田办事处门口踩点。马汉庆负责观察运钞车的车况、提款时间、押运人员的数量;张俊负责记录周围的路线,哪里好逃跑,哪里有监控;周望帝则负责准备工具,比如电警棍、绳子,后来还弄到了一把五四式手枪。

“古田办事处那地方偏,早上人少,适合作案,也适合逃跑。” 马汉庆当时跟张俊说,“咱们得盯紧点,不能出岔子。”

1996 年 1 月 9 号晚上,三人在马汉庆的出租屋里开会,拍板决定:“明天动手。”

当天晚上 9 点,张俊和周望帝在武昌付家坡丁字桥拦了一辆红色富康出租车,让司机往工人村开。到了工人村,马汉庆早已在路边等着,手里握着那把五四式手枪。“动手。” 马汉庆给周望帝递了个眼色,坐在副驾的周望帝突然转身,对着司机的脑袋就是一枪。司机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了方向盘上。

张俊赶紧用毛巾裹住司机的头,又套上塑料袋,怕血弄脏车。然后,他把车开到武昌何家垄的一片菜地,把尸体搬到后备箱里。一个小时后,他们用同样的方法,又抢了一辆白色富康出租车,杀了司机,也放进了后备箱。

“我以前开过富康车,知道座位能往后倒,尸体能塞进去。” 张俊说,“我还特意躺进后备箱试了试,能装下一个人。” 至于为什么选红白两辆车,张俊解释:“白色出租车在武汉少,太扎眼,警方肯定会盯着白车查;红色车多,不容易被发现。我们本来想先用白车作案,再换乘红车逃跑,可第二天白车打不着火,只能用红车。”

1 月 10 号早上,张俊开着红色富康车,停在工商银行古田办事处附近,没熄火,侧门也没关,方便马汉庆和周望帝作案后上车。等老张他们拎着密码箱出来,马汉庆和周望帝戴着丝袜面罩冲上去,开枪、抢钱、上车,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我开着车往东西湖方向跑,故意绕路,迷惑警方。” 张俊说,“后来把车停在简易宿舍的一棵大树下,我们把钱倒进旅行袋,然后点燃蚊香,想让蚊香点燃汽油,毁了车。可没想到,车里缺氧,蚊香灭了。”

抢来的 65 万,周望帝分了 20 万,张俊分了 15 万,剩下的 30 万都被马汉庆拿走了。“他说他要跑路,需要钱。” 张俊低着头,声音很小。

案情终于水落石出,可马汉庆依旧下落不明。武汉警方悬赏 5 万元,全国通缉马汉庆,可此后两年,马汉庆像人间蒸发了似的,没有一点消息。

直到 1998 年,新疆乌鲁木齐发生了一起持枪抢劫案,才让这个沉寂的名字再次出现在警方的视野里。

1996 年案发后,马汉庆带着 30 万赃款,一路南下,先是到了广东,后来又躲到了海南三亚。在广东时,他从报纸上看到周望帝被击毙、张俊被抓获的消息,吓得一夜没睡。“到处都是我的通缉令,我得换个样子。” 他听说广州有整形医院,就去做了整容 —— 垫高了鼻梁,缩小了下颌骨,还做了面部漂白术。半年后,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连他亲妈来了都未必能认出来。

他还改了个名字,叫 “吴后宜”,然后揣着剩下的钱,去了三亚。“三亚离内地远,警察不容易找到。” 他在港门上村租了间一楼的房子,窗外就是一片菜地,椰子树的清香飘进屋里,让他暂时忘了逃亡的恐惧。

马汉庆的日子过得很规律:白天窝在家里睡觉,晚上就去巷口的麻将馆打麻将,有时候也去附近的歌舞厅消遣。他出手阔绰,输了钱也不生气,麻将馆的人都叫他 “表哥”,觉得他是个大方的湖北老板。

1998 年的一个晚上,马汉庆在歌舞厅认识了陪酒小姐李玉。李玉当时 20 出头,长得清秀,因为家里穷,才来歌舞厅打工。马汉庆点了两瓶啤酒,李玉端着酒走过来,以为会像其他客人一样被动手动脚,可马汉庆只是说了声 “谢谢”,手指都没碰她一下。

“您不是本地人吧?” 李玉忍不住问。马汉庆抬头,眼神有点飘:“老家遭了灾,爸妈都没了,来这躲躲。” 他编了个孤儿的故事,说得声情并茂,李玉听得眼睛都红了,觉得这个男人可怜又正直。

临走时,马汉庆非要送李玉回家。“你一个女孩子,晚上不安全。” 他送李玉到出租屋楼下,看着她上楼,才转身离开。李玉站在窗边,看着马汉庆的背影,心里有点暖 —— 长这么大,还没人这么关心过她。

没过几天,马汉庆又来歌舞厅找李玉。李玉高兴极了,立刻扔下其他客人,跑到马汉庆的包厢。那些客人不乐意了,冲进包厢,拉起李玉就往外走:“这妞是我们先点的,你算哪根葱?”

李玉吓得直哭,马汉庆突然站起来,低着头说:“放开她。”

“你想干嘛?” 一个络腮胡男人推了马汉庆一把,“乡巴佬,也敢管老子的事?”

马汉庆抬起头,眼神里的狠劲一下子露了出来。没等络腮胡反应过来,马汉庆抄起桌上的啤酒瓶,“砰” 的一声砸在他头上。络腮胡捂着头,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流,吓得其他客人撒腿就跑。

李玉扑进马汉庆怀里,哭得浑身发抖。马汉庆拍着她的背,轻声说:“别怕,有我呢。”

从那以后,两人就在一起了。马汉庆花了几万块,在港门上村买了套三室两厅的房子 ——1998 年的三亚,房价还很低,几万块就能买套不错的房子。李玉辞了歌舞厅的工作,专心在家照顾马汉庆。

马汉庆对李玉很好,甚至可以说是 “铁汉柔情”。李玉有胃病,一犯病就疼得在床上打滚,马汉庆就变着花样给她做软和的食物,比如鸡蛋羹、小米粥,一勺一勺喂她吃。“人是铁饭是钢,不吃东西怎么行?” 他一边喂,一边轻声说。

有一次,三亚刮台风,李玉的胃病又犯了,疼得说不出话。马汉庆披着雨衣就往外跑,药店离得远,他跑了二十多分钟,回来时浑身湿透,手里的药盒还裹在怀里,没沾一点雨。“忘带钥匙了。” 马汉庆拍着门,里面没动静,他急了,一脚踹开门,看见李玉缩在墙角,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你吓死我了。”

李玉抱着马汉庆,哭得像个孩子。那时候,她觉得自己找对了人,这辈子就跟他过了。

没过多久,李玉怀孕了,生下一个女儿。可女儿出生后,李玉发现她喉咙里有个小洞,舌头发育不全,说话含糊不清 —— 是先天残疾。马汉庆抱着女儿,心疼得不行,每天下班回来,都要先抱抱女儿,给她讲故事,陪她玩玩具。“这是我的宝贝,我一定要好好疼她。” 他跟李玉说。

街坊邻居都觉得马汉庆是个好男人。圣经公寓的保安老吴说:“我上班第二天,他就主动跟我打招呼,还递给我一支烟,人很和气。” 有一次,马汉庆带着女儿回家,女儿对保安说 “喂,开门”,马汉庆立刻纠正:“不能这么跟保安叔叔说话,要懂礼貌。”

还有一位骑三轮摩托车的摩的司机,记得马汉庆:“我拉过他一次,本来该收 3 块钱,他给了 5 块,说不用找了。那时候我还想,能多几个这样的客人就好了,哪知道他是杀人犯。”

可马汉庆的钱,很快就被他挥霍光了。他喜欢打麻将,有时候一晚上就能输好几千,再加上家里的开销,没过几年,抢来的 30 万就所剩无几了。

2004 年的一天,李玉看着女儿越来越严重的残疾,跟马汉庆说:“孩子得治病,咱们得挣钱。你出去找份工作吧。”

马汉庆想了想,说:“我以前在广州有个朋友,欠我 10 万块钱,我去把钱要回来,一部分给孩子治病,一部分买辆出租车,咱们开出租过日子。”

李玉信了,她帮马汉庆收拾好行李,送他到车站。她不知道,马汉庆不是去要债,而是去新疆 —— 他要重操旧业,继续抢劫。

其实,这不是马汉庆第一次去新疆。1998 年和 2002 年,他就以 “要债” 为借口,去新疆作案过两次。

马汉庆为什么选新疆?他后来在审讯时说:“三亚在最南边,新疆在最北边,离得远,警方不容易查到。而且我崇拜白宝山(上世纪 90 年代悍匪),他在新疆作过案,我觉得那地方好作案。”

1998 年 11 月 1 号,马汉庆裹着大衣,在乌鲁木齐天江宾馆附近转悠。这里是地下外汇市场,到处都是提着大包现金的商人。他盯着一个叫哈帕尔的男人,哈帕尔骑着一辆进口摩托车,车座底下鼓囊囊的,一看就装着钱。

“就是他了。” 马汉庆摸了摸怀里的枪,等哈帕尔骑到小巷口,他突然冲出来,“砰” 的一声,哈帕尔从车上摔下来,手脚都中了枪,但没打中要害。马汉庆骑上摩托车就跑,心里还美滋滋的 —— 可打开口袋一看,里面全是旧衣服,他差点把摩托车扔在路边。

这起案件惊动了乌鲁木齐警方,他们提取了现场的子弹壳,上报给公安部。公安部把子弹壳的信息传给武汉警方,武汉警方的弹痕专家陈道立比对后发现,这颗子弹壳的材质、弹道痕迹,跟武汉 110 血案的子弹壳一模一样。“是马汉庆!” 武汉警方立刻派专案组前往新疆,可马汉庆早就逃回了三亚。

2002 年 6 月 10 号晚上,马汉庆又来到乌鲁木齐。他戴着太阳帽,穿着红色 t 恤,在延安路的垃圾桶旁边等着。热和曼和阿卜杜克里木骑着摩托车过来,刚停车,马汉庆就开了两枪 —— 第一枪打中心脏,热和曼当场就没气了;第二枪打在阿卜杜克里木的手臂上。

马汉庆慌了,跑的时候摔了一跤,爬起来就去搬摩托车座 —— 他知道司机们喜欢把钱藏在座位底下。可座子锁得太紧,他只能骑着摩托车跑,第二天把车扔在新华南路,拆开座子一看,里面有 7 万块现金。他揣着钱,连夜回了三亚。

这一次,新疆警方把子弹壳送到北京,在中国涉枪案件弹痕数据库里比对,确认这起案件和武汉 110 血案,是同一人同一枪所为。全国通缉马汉庆的大网再次拉开,可马汉庆依旧躲在三亚,过着 “好丈夫、好爸爸” 的生活。

2004 年 10 月 29 号,马汉庆第三次来到乌鲁木齐。他还是选在天江宾馆附近,盯上了一个叫谢立甫的维族老人 —— 老人手里提着个布袋子,里面装着 10 万现金,是刚换的外汇。

谢立甫刚走到 51 号大门口,就觉得背后有人跑过来。他刚想回头,就听见 “砰” 的一声闷响,后腰一热,疼得他站不稳。“我中枪了!” 他喊了一声,然后倒在地上。马汉庆拿走布袋子,骑着事先准备好的摩托车,消失在巷子里。

谢立甫被送到医院,抢救了过来,可马汉庆又跑了。他逃到奎屯,买了一张去西安的高价硬座票,混在返乡的民工里 —— 火车上挤得像沙丁鱼罐头,乘警查票都困难,没人注意到这个不起眼的男人。

11 月 5 号,马汉庆回到三亚,一进门就掏出一张存折,跟李玉说:“债要回来了,过几天咱们就买出租车。” 李玉高兴极了,她以为好日子就要来了,可她不知道,这是马汉庆最后一次 “要债”。

2004 年 11 月 10 号上午 9 点,三亚市公安局刑警支队接到一个报警电话:“我在港门上村看到一个人,跟通缉令上的马汉庆很像!”

三亚警方立刻调取马汉庆的资料,发现他的体貌特征、口音(湖北话),都跟报警人描述的一致。警方迅速调动 40 多名警力,在港门上村的 6 个路口设伏,同时派人秘密跟踪那个 “可疑男人”。

跟踪的民警发现,男人住在圣经公寓 103 室,家里有个女人和一个 3 岁左右的女孩 —— 正是马汉庆、李玉和他们的女儿。民警们没有打草惊蛇,而是继续观察,摸清了马汉庆的作息:每天早上送女儿去幼儿园,晚上去麻将馆,周末带女儿去公园。

11 月 11 号下午,经过两天的观察,警方确认马汉庆没有同伙,决定实施抓捕。

下午 5 点,马汉庆骑着摩托车去幼儿园接女儿。女儿坐在后座,手里拿着个小风车,含糊不清地说:“爸爸,今天老师夸我了。” 马汉庆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快到小区门口时,突然冲出来十几个警察。马汉庆刚想挣扎,就被按在地上。“你们干嘛!” 他喊着,可当民警说出 “马汉庆” 三个字时,他一下子就蔫了 —— 他知道,自己跑不掉了。

女儿吓得哇哇大哭,马汉庆赶紧回头,挤出一个笑容:“别怕,爸爸在演电影呢,是假的。” 他的声音发颤,眼泪差点掉下来。

民警押着马汉庆回家,李玉正在厨房里熬汤。看到戴着手铐的马汉庆,她手里的汤勺掉在地上,“哐当” 一声响。“老吴!怎么回事?” 她冲过去,被民警拦住。

“他不叫吴后宜,他叫马汉庆,是全国通缉的杀人犯。” 民警的话像晴天霹雳,李玉一下子就懵了。她想起马汉庆喂她吃鸡蛋羹的样子,想起台风天他冒雨买药的样子,想起他抱着女儿讲故事的样子 —— 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温柔的男人,竟然是个杀了 7 个人的恶魔。

在看守所里,马汉庆很配合,把自己的罪行全说了出来。他说,最后一次作案后,他就有预感:“在火车上给我爸打电话,他说想我了,让我回家看看。那时候我就觉得,可能要出事了。”

他还说,自己后悔在三亚待了 10 年:“我不该在一个地方待这么久,放松了警惕。要是我早点走,你们可能就抓不到我了。”

2005 年 7 月 14 号,乌鲁木齐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以抢劫罪,判处马汉庆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宣判时,马汉庆当庭表示不上诉。他说:“我对不起受害人,对不起我的家人,我认了。”

临刑前,马汉庆提出想见李玉和女儿最后一面。11 月 15 号,在会见室里,两人泪流满面,说不出话。过了半天,马汉庆才开口:“我对不起你,你一定要把孩子抚养成人。我走了以后,你找个好人嫁了吧,好好过日子。”

李玉哭着点头,她不知道该恨他,还是该可怜他 —— 这个毁了她一生的男人,也曾给过她最温暖的时光。

2005 年 12 月 22 号,乌鲁木齐的天气很冷。马汉庆穿着囚服,攥着给女儿的遗书,被押赴刑场。枪响的那一刻,这个逃亡了 9 年的悍匪,终于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了代价。

后来,有人问武汉警方,马汉庆到底有没有整容。警方说,马汉庆的样子跟早年档案里的照片区别不大,所谓 “整容”,更多是网络传言 —— 他只是改变了发型、留了胡子,再加上岁月的痕迹,才让人觉得 “变了样”。

而李玉和女儿,在马汉庆被执行死刑后,就离开了三亚,再也没有消息。街坊邻居说,希望她们能忘记过去,在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好好生活。

马汉庆的一生,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他是杀人不眨眼的悍匪,手上沾满了鲜血;可他也是个 “好丈夫”“好爸爸”,给过李玉和女儿短暂的温暖。可再多的温情,也掩盖不了他的罪行 —— 法律不会原谅任何一个罪犯,无论他有多少 “双面人生”,最终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就像武汉警方说的:“没有什么天涯海角,只要触犯了法律,无论你逃到哪里,都逃不过法网的制裁。”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