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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案纪实録 第54章 马加爵案

作者:汝南墨尘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11-30 04:37:30

马加爵:从 “神童” 到杀人犯的坠落轨迹

在广西宾州的一片质朴农田之间,坐落着一个宁静的村庄,这里便是马加爵的诞生之地。他呱呱坠地于一户农民家庭,父母每日在田间辛勤劳作,用汗水浇灌着微薄的土地,期盼着生活能有一丝转机,也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了这个孩子身上。

自幼,马加爵便显露出与众不同的聪慧。在别的孩子还在懵懂玩耍时,他已能迅速理解书本上的知识,那些复杂的文字和数字,在他眼中仿佛有着天然的吸引力。小学阶段,他的成绩在班级里一骑绝尘,每一次考试都名列前茅,奖状贴满了家中那面斑驳的墙壁,成为父母在邻里间骄傲的谈资。

小学毕业的钟声敲响,马加爵凭借优异的成绩,顺利踏入市重点初中的大门。新的环境、新的同学,都未能阻挡他前进的脚步。课堂上,他专注的眼神从未离开过老师,思维紧紧跟随着知识的脉络跳跃。课后,他总是第一个完成作业,然后沉浸在更深层次的学习中,探索着课本之外的知识海洋。

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马加爵又毫无悬念地考入省重点高中。在这里,高手如云,但他依旧凭借着自身的努力和天赋,脱颖而出。在一次全国奥林匹克物理竞赛中,他过五关斩六将,最终斩获银奖。消息传来,整个学校都为之沸腾,老师和同学们纷纷对他投以钦佩的目光。不仅如此,他还因品学兼优,被评为省级三好学生,成为全校学生学习的楷模。

三年的高中时光,紧张而充实。马加爵在知识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每一次的挑灯夜战,每一本写满笔记的练习册,都见证着他的付出。终于,高考的日子来临,他满怀信心地踏入考场,用手中的笔书写着自己的未来。成绩揭晓的那一刻,整个村庄都震惊了,他以高考总分 697 分的优异成绩,被全国重点大学云南大学录取。要知道,当年他的分数超出了云南大学录取分数线 272 分,这是一个多么令人惊叹的数字!

一时间,马加爵成为了当地人口中 “别人家的孩子”。父母走在村里,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邻里们的称赞声不绝于耳。老师们也对他寄予了厚望,期待他在大学里能继续创造辉煌。马加爵高中老师在后来接受采访时,回忆起他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感慨地说道:“他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像小孩子一样灿烂无邪,平日里的阴郁和偏执,似乎也随着高考复习资料,卖给了废品站。”

马加爵的日记里,也曾记录下他当时激动的心情:“我站在大学门口,仰视着**书写的云南大学校牌,心情激动万分。我立志一定继续努力,学好专业课,将来找个好工作,改变家庭贫苦的命运,报答父母亲养育之恩。” 刚进入大学的马加爵,确实如他所写的那般,对未来充满了憧憬,也积极地融入到新的生活中。他的大学同学们回忆道,刚进大学时,马加爵十分热心,老远就会跟人扬手打招呼。新生搬行李时,他会主动上前帮忙整理;隔壁宿舍的电脑坏了,他也会在一旁耐心地帮忙修理。他自己饿着肚子攒钱买来的电脑,也很大方地借给别人使用。同学跟他借个 U 盘或者其他物品,他都是有求必应。那时的他,在同学们眼中,是一个高分、感恩、自信又随和的人。

然而,命运的轨迹却在不经意间发生了巨大的转折,一场惊天血案,将马加爵从人生的巅峰瞬间打入了无尽的谷底。

那是开学报到后的第三天,阳光依旧洒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一切看似都那么平常。然而,在云南大学的学生宿舍里,却弥漫着一股异样的气息。两名同学皱着眉头,满脸嫌弃地找到宿舍管理员潘杰,抱怨道:“潘阿姨,隔壁 317 寝室这两天越来越臭,实在没法住人了,您快去看看吧!” 潘杰听闻,心中涌起一丝疑惑,她赶紧喊上保安尹俊荣,一同前往 317 寝室。

当他们踏入那间寝室的瞬间,一股刺鼻的恶臭扑面而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腐烂已久。潘杰皱了皱眉头,捂住鼻子说道:“这味道,怎么跟死老鼠似的,难不成死了一整窝老鼠在里面?” 她赶忙让人去弄些石灰来除臭,同时和尹俊荣一起,在床底下、门背后、衣柜旁边仔细寻找。可是,找了半天,却什么都没发现。

潘杰心有不甘,她顺手拽了拽那个锁着的衣柜。突然,一股更加浓烈的恶臭扑鼻而来,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紧接着,她惊恐地发现,柜门缝里竟然露出了一条人腿!“啊!” 潘杰尖叫一声,整个人瞬间吓昏了过去。尹俊荣也被这一幕吓得不轻,但他还是强忍着恐惧,赶紧找来工具,将衣柜撬开。

随着柜门被打开,一股黏糊糊的黑水不断往外淌,一具男性尸体从扯破了的黑色塑料袋里缓缓漏出。死者穿着酱红色的夹克衫和裤子,脑袋已经肿烂,面目全非。学生们惊恐地辨认出,他正是隔壁寝室的学生唐学礼。尹俊荣见状,不敢有丝毫耽搁,迅速跑回值班室,向公安局电话报警。

2004 年 2 月 23 日,这个看似普通的日子,却因为这通报警电话,被永远地铭刻在了人们的记忆中。值班刑警接到云南大学保卫处的报案后,迅速出警,赶到了 317 寝室。眼前的景象让他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在另外的三个衣柜里面,又各找出一具尸体。经过校方的认定,这 4 名死者,全都是该校生化学院生物技术专业的学生。

警方迅速展开现场勘察,他们发现,4 名同学都是后脑被钝器重击致命。现场的墙上,有大量喷溅状的血迹,还有一枚凶手遗留的指纹。经过仔细辨认,4 名被害者的头骨都凹陷了下去,有着明显被砸的痕迹,显然是锤子打击头部,导致颅脑损伤死亡。

就在这时,有同学突然喊道:“哎,马加爵呢?” 原来,这 5 个人,也就是死的这 4 个加上马加爵,平日里是天天混在一起的铁哥们。同学们开始怀疑,马加爵会不会也遭遇了不测,被藏尸在别的地方呢?

马加爵的床铺在靠窗的上铺,被子随意地瘫在床上,几件换洗的衣服压在枕头底下,床边还有一袋没吃完的水果糖。同学们围在床边,议论纷纷:“近两天都没见着加爵呀,他不会也完蛋了吧?”

警方在现场继续仔细搜寻,终于找到了一把石工用的铁锤,这很可能就是作案工具。与此同时,有同学突然想起:“我最近还真看马加爵买了两把石工锤,我当时还问他干什么用的,他说是买给家里人用的。” 听到这话,大家心里 “咯噔” 一下,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到了此时,大家终于明白过来,马加爵有着重大的作案嫌疑。

然而,同学们都难以相信这个事实,纷纷摇头说道:“这几个死者,平时可都是马加爵最好的朋友啊,前几天还看见他们一块在寝室里打牌呢,怎么可能是他干的?这太不应该了!”

第二天,云南省公安厅会同广西公安厅,迅速做出反应,同时发出 A 级通缉令。为了尽快将杀人嫌犯马加爵捉拿归案,警方破纪录地开出 18 万元人民币的悬赏。云南警方迅速成立 223 专案组,发出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的指令,动员 6 万警力,在全省范围内展开大规模搜捕。

一时间,整个云南都陷入了紧张的氛围之中。各地群众积极响应,先后举报了 10 多个疑似马加爵的人。然而,经过警方的仔细调查,这些人都不是他们要找的马加爵。一周之后,案件引起了国家层面的高度重视,公安部发布 A 级通缉令,在全国范围内通缉马加爵。一夜之间,整个中国的街头巷尾,都贴满了带有马加爵照片和基本特征的通缉令。

在紧张的搜捕过程中,又有十几名貌似马加爵的人落网。但经过一次次的排查,这些人都被排除了嫌疑。不过,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这一次次的排查中,警方竟然歪打正着,顺手抓到了 3 名被公安部网上通缉,但两年都没抓获的重大在逃犯。然而,马加爵却依旧不知所踪,生死未卜。

一道道通缉令,如同一张天罗地网,撒向全国各地。各路新闻记者也纷纷涌向马加爵的广西老家,将那里围得水泄不通。时任马加爵所在村的村长,听闻马加爵是杀人犯的消息后,一脸茫然,连连摇头说道:“乡亲们都蒙了,这孩子从小学习用功,不顽皮不打架,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马加爵的初中班主任王贵生老师,看到通缉令后,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难以置信地说道:“佳珏是个安静内向、老实刻苦的好学生啊,一定是弄错了,这怎么可能是他呢?”

当时赶赴现场采访的一名记者回忆道:“在马加爵被捕前后,差不多有四五十家媒体记者到过他家,全家的生活都乱了套了。马加爵的母亲身体本就虚弱,只能关起房门,避开来访的记者。他父亲马建夫被记者们堵在家里,无处藏身,仅仅一夜之间,头发就全白了。面对记者们五花八门的问话,他只是反复地将仅有的一张小儿子两寸黑白照,出示给大家看。照片上的马加爵戴着红领巾,张着厚厚的嘴唇,黑黑亮亮的眼睛对着镜头拘谨地笑。马建夫不停地重复一句话:‘你们看,我儿子哪里像杀人犯呐?’”

尽管心中充满了疑惑和痛苦,但为了能让儿子早日回头,马建夫还是哭丧着脸,面对摄像机镜头,拍摄了劝降视频。他对着镜头,满含深情地说道:“儿啊,你平时都说长大了要报答父母恩,从你失踪以后,我们每天都放声大哭,你母亲已经病得很重了,她是多么想看见你啊。儿啊,你从小就是一个孝敬父母的好孩子,我们相信,你不会让我们永远去承受这种痛苦的。”

马加爵的大姐马清泉,也在一旁声泪俱下地喊道:“你们一定是搞错了,我求求警方,求求警察同志早点找到我弟弟,一问就明白了,一定不是我弟弟杀的人呐。哪怕,哪怕你们在某个地方找到弟弟的尸体,哪怕是死了,至少能证明他是受害者,他不是凶手啊!”

然而,几天之后,残酷的事实无情地击碎了他们的希望。马加爵的父老乡亲、恩师们,都陷入了深深的失望与痛苦之中。

2004 年 3 月 15 日晚上 7 点半左右,在海南省三亚市河西区,一个身影的出现,打破了多日的平静。那天晚上,三亚市公安局河西派出所民警胡崇军在所里当班。7 点多,有群众神色匆匆地来到派出所举报,称看到一个很像马加爵的外地人,坐在河边吃东西。胡崇军深知此事重大,为了不贻误战机,他来不及开车,迅速穿好警服,戴上一副手铐,便坐在举报人的摩托车后面,风驰电掣般地赶往现场。

当他赶到现场时,看到一个人正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个破馒头,大口大口地啃着。随后,那人又从垃圾中捡起一块红薯饼,放进嘴里,慢慢地啃了一口,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塑料袋里包起来,装进了上衣口袋。胡崇军悄悄地走近那个人,见他穿着一身藏青色的衣服,脸上黑乎乎、脏兮兮的,头发蓬乱,如同一个流浪的疯子。

胡崇军离他不到一米,紧紧地盯着他,观察了十几二十秒。那个人似乎有所察觉,抬头看了胡崇军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吃东西。胡崇军上前一步,问道:“你是哪里人呐?” 那人咿咿呀呀、含含糊糊地回答了一句,声音低沉而模糊,什么也听不明白。胡崇军接着让他出示身份证,那人却没有太多反应,拿起帆布袋就想走。

胡崇军见状,心中立刻警觉起来,他初步判断这个人并非疯子。于是,他一个箭步上前,按住那个人的右肩膀,限制他的行动。就在这时,同事们也赶到了,大家迅速对他进行搜身。一开始,那个人还想蒙混过关,什么也不说。但当从他身上搜出 2400 多元钱和复读机的时候,他的心理防线瞬间崩塌。胡崇军再次追问:“你是谁?” 那人沉默了片刻,终于低声说道:“马加爵。”

2004 年 3 月 16 号上午,经过指纹笔迹以及 dNA 鉴定,公安部 A 级通缉嫌疑犯马加爵的身份得到了最终认定。下午 2:30,一场备受瞩目的新闻发布会在三亚市公安局举行。来自三亚市公安局的统计显示,到场媒体超过 20 家。新闻发言人站在台上,神情严肃地宣布:“公安部 A 级通缉犯马加爵在三亚落网。”

3 月 26 号深夜,马加爵被警方秘密带回云南大学。在那间充满血腥与罪恶的 317 寝室里,他逐一还原了杀人经过。随后,他又向警方交代了令人震惊的杀人动机。

马加爵对警方说:“这个寒假我没回家,快毕业了,打算留在学校找工作。邵瑞杰和唐学礼他们过完春节,提前返校。我们几个平常关系很好,没事就在寝室里打牌。那天一开始也没什么,后来邵瑞杰怀疑我出牌作弊,我们俩人就发生了争执。邵瑞杰说:‘没想到连打牌你都玩假,你为人太差了,难怪公伯过生日都不请你。’杨开红也跟着说我人品不好,说我古怪,说我爱看 A 片。我当时心里特别痛苦,我们那么多年住在一间寝室里,我一直把他们当朋友,我真心朋友也不多,想不到他们竟然这么说我。吵完架散伙之后,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心情低落到了极点,没人发现我情绪不好,我找不到人说话,我感到很绝望,觉得自己在云南大学一个朋友也没有了。我在学校混得这么落魄,都是他们几个在同学面前说我坏话导致的。我在远大这么失败,都是他们造成的。我恨他们,这种恨意一天比一天强烈,一连几天,我每天都在恨,我觉得必须要做这些事才能泄恨。我知道杀人偿命,我已经做好准备付出这个代价了。”

对于马加爵所说的这次争执和矛盾,他的一个同学却有着不同的看法:“那次打牌引起的矛盾,其实只是马加爵起意杀人的导火索。他进云南大学之后不久,就显得孤僻不合群,真正谈得上做朋友的,还真是只有那几个被他杀了的同学。大家都是来自农村的,可能更有共同语言,为了排遣孤独,马加爵在大二的时候,借钱买了一台二手电脑,经常上网看一些暴力、色情、恐怖的网站。”

他的另一名同学也评价道:“马加爵心里,总会有些莫名其妙的恨。一下子告诉我,在寝室里看碟子,别人没笑,他笑了,就被挖苦没见过世面,笑点低;一下子又说衣服穿旧了、穿破了,别人笑他装穷。像这些小事,他都记在心里边。那年寒假回家,他买了一个‘忍’字挂在床头上,下面还贴了一张小字条,写着‘宽宏大度忍为高,遇事三思乃英豪。流言蜚语由他去,忍气饶**自消’。”

最让马加爵痛恨的,还是那帮同样来自农村的同学们。他们的境遇并不比马加爵好多少,却总是揭他的伤疤。有一回,马加爵多喝了几口酒,亲口对一个同学发牢骚:“为什么他们可以去校外开房泡妞,自己不检点,反倒说我看黄碟猥琐呢?” 还有一回,马加爵最铁的哥们邵瑞杰,当着几个同学的面奚落他,说他偷偷到巷子里面找暗娼叫鸡,说他是伪君子。马加爵非常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他在和警方交代杀人动机的时候,多次抱怨:“我把他们当朋友,他们几个老在背后说我坏话,把我的生活习惯、生活方式,甚至是一些**都说给别人听,跟别人一起嘲笑我。”

然而,他的同学却并不认同他的说法:“家爵就是小心眼,云大上万号人,谁在乎谁说过谁的什么坏话呢?相反,几个被害者更像他的难兄难弟,都来自农村,条件都不好,性格内向。刚入学的时候,他们住一个寝室,后来分开了,还是常凑在一起打扑克、神吹神侃,吃个烧烤啥的。大家都半斤八两,谁会歧视谁呀?”

在案件审理阶段,为了减轻马加爵的罪过,他的律师曾将本案起因定性为激情杀人。如果在那场引起纠纷的牌局上,马加爵受辱之后失去理智,当场疯狂出手,这种说法或许还有几分道理。但是,从他后续的缜密布局来看,说他是蓄意杀人,的确一点也不过分。

让我们来详细回顾一下他的杀人经过。马加爵杀机已定之后,为了实施他那可怕的杀人计划,开始在网上查阅了大量资料。经过反复筛选,他最后确定用杀人之后流血相对比较少的铁锤作为作案工具。随后,他来到一个旧货市场,在众多摊位中挑选了一把石工锤。为了使用起来更加顺手,他还特意让店主把木柄锯短。之后,他小心翼翼地把锤子带回来,悄悄藏在宿舍楼的厕所里边。

可第二天清晨,当他鬼鬼祟祟地溜进厕所取锤时,那个冰冷的铁家伙竟不翼而飞。马加爵的心脏猛地一缩,额头上瞬间沁出冷汗 —— 他甚至能想象出有人拿着这把锤子四处打听的场景。但恐惧很快被更浓烈的杀意覆盖,他转身疾步走出校门,再次钻进那家旧货市场,用同样的价钱买了把一模一样的石工锤。这次他没敢再藏到公共区域,而是将锤子塞进床底最深处,上面压着厚重的词典和旧课本。

与此同时,他开始像筹备一场精密实验般规划细节。午休时,他戴着口罩溜进小商品市场,买了十卷宽胶带和二十个加厚黑色塑料袋,老板热情地问他是不是要搬家,他低着头含糊应着,声音里的颤抖被口罩挡得严严实实。回到宿舍后,他把这些东西分装在不同的行李袋里,仿佛只是寻常的生活用品。更令人不寒而栗的是,他还花五十块钱在城中村找了个办证贩子,用假信息制作了一张身份证,照片上的人眉眼依稀像他,却换了个陌生的名字。

命运的齿轮在此时发出刺耳的转动声。死者之一的唐学礼原本在校外租房住,只因假期宿舍床位空置,临时搬回 317 寝室暂住 —— 这个偶然的决定,让他成了马加爵计划中第一个需要清除的障碍。

2 月 13 日晚,昆明的冬夜飘着冷雨。马加爵躺在床上假寐,听着隔壁床铺唐学礼均匀的呼吸声。凌晨一点,他悄无声息地爬起来,从床底摸出那把磨得发亮的石工锤。黑暗中,锤子的金属部分泛着幽光,他攥得太紧,指节都泛了白。当他举起锤子的瞬间,唐学礼似乎察觉到什么,翻了个身嘟囔了句梦话。马加爵的动作僵在半空,心脏狂跳得像要撞碎肋骨。等了足足三分钟,确认唐学礼再次沉睡后,他咬着牙将锤子狠狠砸了下去。沉闷的撞击声被厚重的棉被吸收,只有几滴温热的液体溅在他手背上。

处理尸体时,他的冷静让人毛骨悚然。先用塑料袋层层包裹,再用胶带像缠木乃伊般捆紧,最后塞进衣柜深处,还特意在柜门前挡了几件旧衣服。做完这一切,他仔细拖干净地面,甚至用消毒水擦了三遍门把手。天快亮时,他坐在书桌前啃着面包,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仿佛只是完成了一场普通的值日。

14 号晚上,邵瑞杰哼着歌从网吧回来。这个马加爵曾经最信任的朋友,此刻在他眼中只是个行走的仇恨符号。邵瑞杰脱下鞋子,端着水盆准备泡脚,就在弯腰的瞬间,马加爵举着锤子从门后闪出。你... 邵瑞杰只来得及发出半个音节,便重重倒在地上。鲜血溅在墙上,像极了劣质恐怖片里的布景。

15 号中午,杨开红推门进来时,正撞见马加爵用抹布擦拭地板上的暗红色痕迹。加爵,打牌去啊? 杨开红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的爽朗。马加爵猛地回头,眼中的凶光让对方愣在原地。不了,我这儿有点事。 他说着,悄悄将锤子移到身后。当杨开红意识到不对劲想要退出去时,已经晚了。

当天深夜,马加爵用公用电话约宫博来宿舍打牌。电话里他的声音听起来甚至有些兴奋,完全听不出刚刚犯下三条人命。宫博推门进来时,还笑着抱怨:就等你了,输了可要请客... 迎接他的,是同样冰冷的铁锤。

四具尸体被分别塞进四个衣柜,马加爵细心地在柜角撒上石灰粉,试图掩盖逐渐弥漫的尸臭。做完这一切,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整整三天没合眼。直到 17 号上午,他突然想打最后一次牌,便约了几个不太熟的同学。牌桌上,他频频出错,额头上全是冷汗,有人问他是不是生病了,他只说昨晚没睡好。

那天晚上,马加爵锁好宿舍门,背着简单的行李走出校园。昆明火车站的灯光昏黄暧昧,他捏着假身份证排队买票时,手指一直在发抖。检票时,铁路警察盯着他的证件看了半晌,这照片不像你啊。 马加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急中生智道:高考后胖了二十斤,家里人都说认不出了。 警察被他逗笑,挥挥手放他进站。

火车启动时,他望着窗外倒退的灯火,突然捂住脸无声地哭起来。这列开往广州的火车,载着他驶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在广州辗转几天后,他又换乘大巴逃往海南,像只惊弓之鸟般躲在三亚的城中村。白天睡在桥洞下,晚上出来捡垃圾吃,那 2400 元现金被他缝在贴身的内裤里,一分都不敢动。

被捕那天,当胡崇军警官按住他肩膀时,马加爵反而有种解脱的轻松。他任由警察戴上手铐,只是在被带走时,回头望了一眼那条浑浊的河流 —— 那里倒映着他最后一点作为人的影子。

2004 年 4 月 22 日,昆明中院的审判大厅座无虚席。马加爵穿着囚服站在被告席上,身形消瘦得几乎脱相。当法官宣读死刑判决时,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休庭时,律师低声问他要不要上诉,他摇摇头:早点结束吧。

在看守所的最后日子里,他写了两封家书。第一封里,他详细描述了大学生活的点滴:记得刚入学时,我总在图书馆待到闭馆,月光洒在银杏道上,我觉得未来像星星一样亮。 可笔锋一转,又变得充满戾气:但他们撕碎了我的光。 第二封信里,他反复叮嘱家人不要来见他,不要收他的骨灰: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儿子。

6 月 17 日上午九点,云南省高级人民法院的终审裁定送达。法警押着马加爵走出审判大厅时,他瞥见角落里的亲人 —— 父亲的背驼得像座桥,母亲哭得几乎晕厥,白发苍苍的奶奶被人搀扶着,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他。马加爵迅速移开视线,下巴抬得老高,直到被押上刑车,始终没再回头。

刑场的风很大,吹得他单薄的囚服猎猎作响。当法警问他还有什么遗言时,他沉默了很久,只说:帮我给那四个同学的家人道个歉。 枪声响起的瞬间,他仿佛看到了 18 岁那年,自己拿着云南大学录取通知书,在田埂上奔跑的样子 —— 那时的风里,全是稻花香。

马建夫是在村里的小卖部听广播得知儿子被执行死刑的。他没哭,只是默默地往回走,路过自家稻田时,蹲在田埂上抽了一下午烟。后来法院多次通知领骨灰,他都拒绝了:那种东西,回来会脏了村子的地。

那年秋天,马建夫带着全家去给受害者家属谢罪。在邵瑞杰家所在的村子,瓢泼大雨将他们淋成了落汤鸡。80 岁的老奶奶跪在泥地里,对着邵家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额头渗出血来。马建夫夫妇跟着跪下,雨水混着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邵瑞杰的母亲扑过来想打他们,却在看到马加爵母亲苍白的脸时,终究还是放下了手,只是哭喊着:我的儿啊...

这件事过去很多年后,还有记者去那个广西村庄探访。村民们说,马建夫变得越来越沉默,常常一个人在田里待到天黑。有次有人看见他对着稻草人说话,走近了才听见他在问:你说,他当初要是没考上大学,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而在云南大学,317 寝室早已被改造成储物间。偶尔有新生好奇打听当年的事,老生们总会摆摆手:别提了,那扇门后,锁着四个家庭的眼泪。

马加爵事件像一块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至今未平。每当校园里发生暴力事件,人们总会想起那个戴着眼镜的少年。有位教育学家在文章里写道:我们教孩子考高分,教孩子学技能,却忘了教他们如何与这个世界和解,如何与自己的内心对话。

那年冬天,昆明下了场罕见的大雪。有人在 317 寝室窗外的雪地上,看到有人用树枝写了四个名字,旁边还有行歪歪扭扭的字:如果有来生... 雪很快就化了,仿佛什么都没留下,又仿佛什么都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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