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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杜肚里的故事 第108章 枯坪

作者:翠鸟杳杳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5-11-30 00:44:09

枯桑坪在黑风渡以南三十里。

风是涩的。卷着枯桑的焦屑,刮过脸颊像砂纸磨过,带着混沌浊气特有的腥苦。这片坪地曾是地界有名的桑源,如今却只剩一片死寂——满坪的桑树全枯了,树干焦黑如炭,像是刚被天火焚过,粗壮些的枝桠扭曲着伸向铅灰色的天空,断口处还凝着黑褐色的浊渍,像凝固的血。地面裂着密密麻麻的缝,最宽的能塞进半只脚,缝里渗着黑浊的汁液,黏稠如胶,踩上去时鞋底会被牢牢黏住,拔步时发出“吱啦”的细碎黏连声,在死寂的坪上格外刺耳。风穿过枯桑交错的枝桠,呜呜咽咽的,像无数冤魂在低声啼哭。

坤陆的马先到。

是匹白马,马鬃被风吹得杂乱,沾着不少沿途的草屑与灰。坤陆翻身下马,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月白长袍比在黑风渡时更显狼狈,下摆沾了厚厚一层黑灰,边角处还挂着几根枯桑的断枝,银白长发被桑木簪束着,却还是散开了几缕,汗湿的发丝贴在颈侧与额角,衬得她本就偏白的脸更显苍白。她没顾上整理衣衫,手一抬,流金剑便从鞘中滑出半寸,一道金芒骤然亮起,扫过眼前最近的一棵枯桑,将萦绕在树干旁的浊气劈开一道豁口,随即又迅速归鞘,只留剑鞘上的桑纹在暗沉天色里泛着微光。

她上前一步,指尖轻轻触到枯桑的树干。树皮脆得不像话,指尖一捻便碎成粉末,簌簌往下掉。掌心刚贴实树干,一阵灼烫便顺着指尖蔓延开来,不是火焰的热,是混沌浊气残留的阴毒余温,像针一样往骨缝里钻。她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随即松开手,掌心已留下一道淡淡的黑痕。

“地脉断了。”她开口,声音干涩得像枯桑的枝桠摩擦,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陈述一个被证实的事实。

景曜随后赶到。他的黑马比白马更显疲惫,鼻翼张合着,喷出厚重的白气。鎏金袍早已没了往日的鲜亮,下摆被枯桑的尖枝挂破一道长口子,露出里面结实的小臂,皮肤上沾着些暗红的血渍,是之前清理黑风渡残孽时溅上的。他没下马,只是勒住缰绳,金瞳如鹰隼般扫过整个枯桑坪,目光锐利得能穿透弥漫的浊气。片刻后,他的视线定格在坪中央那块凸起的青石上。那青石半埋在地里,泛着诡异的黑红光,石面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与黑风渡骑手锁链上的混沌符文一模一样,只是纹路更复杂,透着更强的邪气。

“阵眼在那。”他抬手指了指青石,手臂伸直,动作干脆,声音里还带着未散尽的戾气,像一把没入鞘的刀。

坤遏寅和何初并肩而来。两人共骑一匹枣红马,马身颠簸,让坤遏寅的墨绿长衫沾了不少泥点,胸前那枚“诚”字木牌却依旧鲜亮。何初的青布裙也蹭上了枯树皮的黑灰,裙摆上的铃兰纹被遮去大半,她却毫不在意,只是死死攥着缰绳,身体微微前倾,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刚靠近坪口,坤遏寅手里的木牌突然剧烈震颤起来,淡金色的光忽明忽暗,像是在抗拒着坪内浓重的浊气。

“浊气比黑风渡浓三倍。”他把木牌紧紧揣进怀里,手掌按得死死的,指节泛白,试图压住那股震颤,“这地方的惑心术,肯定更烈。”

何初没说话,只是默默把胸前的蒙卦玉佩往外拽了拽。红绳被拉得笔直,玉佩瞬间亮起柔和的白光,像一张薄纱,稳稳笼罩住两人。随着白光扩散,坤遏寅怀里的木牌震颤渐渐平缓,他紧绷的肩膀也悄悄松了些。何初的指尖有些凉,她下意识地触到坤遏寅的手腕,对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反手攥住她的手,力道大得让她微微蹙眉,她却没挣开,只是任由他握着,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传递着无声的默契。

坤玖的马蹄声最重。他骑的是一匹壮硕的青马,马蹄踏在枯桑坪的地面上,震得石缝里的浊汁微微晃动。他的靛蓝短打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背上,勾勒出结实的脊背线条,额角的汗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淌,滴落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字舀昵坐在他身后,双臂紧紧环着他的腰,小脸贴在他的背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沉稳的心跳。她的药篓带子断了一根,只能斜挎在肩上,篓口敞开着,里面的桑叶被风吹得微微晃动,带着淡淡的药香,在浊气中显得格外清新。

“字舀昵。”坤玖勒住马,声音低沉,像地脉深处传来的震动。

“我知道。”字舀昵没抬头,从药篓里迅速翻出一个陶瓶,瓶身刻着细密的桑纹,是她亲手烧制的,“桑苗药汁还剩半瓶,够净化阵眼周边的浊气,再多就不够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坤晓输是最后到的。他没骑马,是御风而来。青衫被狂风扯得不成样子,袖口与衣摆都裂了口子,露出里面单薄的内衬。他攥着巽风玉佩,之前系玉佩的绳子已经断了,掌心被玉佩烫出一圈红痕,皮肤泛红,他却像是毫无知觉,握得更紧了。刚落地,他便径直跃起,落在一棵最粗壮的枯桑枝桠上。那枝桠本就脆弱,被他一踩,立刻发出“咔嚓”的脆响,眼看就要断裂,他却稳稳站着,身形如风中劲草,纹丝不动。

“坪的东西南北,各有一棵老桑。”他低头,目光快速扫过坪的四个角落,瞳孔缩成一点,连枯桑皮上的裂纹都看得一清二楚,“都被钉了符钉。”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见四棵最粗壮的枯桑树干上,各钉着一根小臂长的黑色铁钉。钉身乌黑发亮,刻满了扭曲的符文,浓黑的浊气正顺着符钉一点点往树干里钻,把本就焦黑的树干染得愈发暗沉,连树干周围的地面,都渗出了更多的黑浊汁液。

艮石从马后走了出来。他的灰石皮肤沾了层厚厚的黑尘,显得比平时更暗,身上的石纹被遮去大半。他没说话,径直走到坪边西侧的那棵枯桑前,巨大的手掌一把抓住符钉的钉头。符钉像是有生命般,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尖啸声里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艮石不为所动,手臂猛地发力,“嗡”的一声,符钉被硬生生拔了出来。一股黑气从钉孔里窜出,像一条毒蛇,直扑艮石的面门。

艮石连躲都没躲,灰石皮肤瞬间泛起一层淡淡的灰光。黑气撞在光层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沸水浇在冰上,很快便消散在空气里,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艮卦镇邪。”他闷声吐出四个字,声音像石头碰撞,然后把符钉扔在地上,大脚一碾,符钉瞬间碎成粉末,符文的光芒也随之熄灭。

坤陆没等他去拔第二根符钉,已经朝着坪中央的青石走去。流金剑这次全出鞘了,金芒四射,将她周身半尺内的浊气都逼得退开,连脚下的黑浊汁液都被金芒烤得微微冒烟。青石上的符文像是察觉到了威胁,顺着石缝快速游走起来,像一群惊慌失措的黑色虫子,密密麻麻,看得人头皮发麻。等坤陆靠近,符文闪烁得愈发急促,黑红色的光也更盛了。

“乾卦破阵。”她抬手,流金剑直指青石,金芒在剑尖汇聚,化作一道细长的利剑,猛地朝着青石劈去。

“铛”的一声巨响,金芒狠狠撞在青石上,迸出漫天火星。青石却纹丝不动,反而震得坤陆手臂发麻,虎口微微发疼。那些符文像是被激怒了,光芒骤然暴涨,一股浓郁的黑气从青石下涌了出来,化作一只巨大的黑色手掌,五指张开,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朝着坤陆狠狠拍来。

景曜的离火及时赶到。他纵身从马背上跃下,鎏金袍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掌心涌出熊熊燃烧的金红火焰,火焰化作一条火鞭,狠狠缠住黑气手掌。火焰带着净化浊气的力量,黑气手掌瞬间发出凄厉的惨叫,被烧得滋滋作响,手掌边缘开始一点点消散。“离卦燃浊!”他纵身跃到坤陆身边,掌心的火焰不断涌出,补充着火鞭的力量,“这阵能引浊气化形,单靠你破不了,得用八卦阵。”

坤陆点头,没有一句废话。她迅速后退两步,流金剑在身前划出一道金圈,金圈扩散开来,形成一道淡淡的光幕。“八卦阵。”

话音刚落,众人已齐齐动了。没有多余的指令,没有丝毫犹豫,多年的默契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景曜站定乾位,离火在他周身熊熊燃烧,火势越来越旺,烧得周围的浊气不断消散,化作一缕缕黑烟;坤玖站在坤位,掌心褐土之力汹涌而出,化作两道粗壮的土龙,死死缠住青石的基座,不让地下的浊气继续外泄;坤晓输站在巽位,青风在他指尖化作无数细小的风刃,密密麻麻,朝着四处游走的符文削去,每一道风刃都精准命中,让符文的光芒一次次黯淡;艮石站在艮位,身形暴涨,化作一道巨大的石墙,将枯桑坪的入口死死堵住,挡住从坪外源源不断涌来的浊气;坤遏寅站在兑位,怀里的“诚”字木牌被他掏出来,亮得刺眼,他深吸一口气,积攒着兑卦的力量;何初站在坎位,蒙卦玉佩的白光化作清泉水流,顺着地面缓缓流向青石,准备冲刷石上的符文;字舀昵站在离位旁,打开陶瓶,桑苗药汁化作细密的细雨,落在景曜的火焰上,药汁与火焰相融,竟让火势更盛,金红色的火焰里添了一丝淡绿。

“兑言为刃,破谎!”坤遏寅终于开口,声音穿透浊气的阻隔,像一道惊雷在坪上炸响,“此阵虚妄,不过是借浊气虚张声势,根本不堪一击!”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诚”字木牌的金光骤然暴涨,化作一道光柱,直冲天际。那些游走的符文像是被强光灼伤,游走的速度瞬间滞涩下来,光芒也黯淡了许多。青石上的黑气手掌挣扎了一下,本就消散的边缘,此刻更是消融得飞快。

何初抓住机会,掌心轻轻一引,那道清泉水流立刻加速,顺着青石的纹路快速游走:“蒙卦启蒙,辨真!浊气为表,人心为里,阵破则邪散!”

水流所过之处,符文像是被浇灭的火星,一个个失去了光泽,化作黑色的粉末,簌簌往下掉。青石上的黑红光也随之减弱,黑气手掌终于支撑不住,化作一缕缕黑气,消散在空气里。

“乾卦刚健,开!”坤陆眼神一凛,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流金剑再次劈向青石。这一次,金芒没有被弹开,而是像切豆腐般,直接刺入青石中央。

青石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像是从地底下传来的哀嚎。石身从中间裂开一道深深的缝,黑红色的纹路在裂缝中闪烁,随即彻底熄灭。一股更浓郁的黑气从裂缝里疯狂涌出,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涌出的黑气里,还夹杂着无数细小的黑影。这些黑影都是被浊气吞噬的生灵残魂,有的是石精,有的是地界的猎户,面目狰狞,嘴里发出尖锐的嘶吼,却没有实质的攻击力,只是靠着这凄厉的嘶吼干扰人心,试图阻止众人破阵。

坤遏寅的木牌金光再次亮起,他扯着嗓子,把声音提到最高:“你们本是地界生灵,守护一方安宁,何必要为混沌卖命,做这伤天害理的事!”

黑影的嘶吼声猛地一顿。有几个黑影停下了扑击的动作,在金光里微微晃动,身影渐渐变得透明,脸上的狰狞也褪去了,露出了原本平静的模样。片刻后,这几个黑影化作一道道柔和的白光,朝着天空飘去,彻底消散在空气里。

“他们还有神智。”何初轻声说,掌心的白光变得更柔和了,像一层轻薄的纱,缓缓裹住那些犹豫不前的黑影,“跟着光走,就能解脱,就能回到你们该去的地方。”

越来越多的黑影停下了动作,它们凑到白光附近,像是在感受着那股温暖的力量。很快,更多的黑影化作白光,陆续消散。只有少数几个黑影,被浊气缠得太深,依旧嘶吼着朝众人扑来。景曜瞥了一眼,掌心分出几簇小火苗,精准地落在这些黑影身上,黑影瞬间被点燃,发出几声短促的惨叫,便化为乌有。

坪中央的青石裂开得越来越大,里面的符文已经彻底熄灭,再也没有黑气涌出。坤玖低吼一声,褐土之力顺着裂缝源源不断地涌入:“坤卦厚德,镇!”地面剧烈震颤,隆起一道土坡,将裂开的青石彻底埋入地下,只留下一个小小的土包,把浊气的源头死死封住。

就在这时,枯桑坪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不是之前混沌余孽骑的黑马,而是一匹通体雪白的灵鹿,鹿背上的骑手穿着地界信使的服饰,青色短打,腰间系着地界的令牌,脸色惨白如纸,灵鹿也跑得浑身是汗,四肢不住地颤抖。

“坤族首领!”骑手冲进枯桑坪,看到坪上的景象,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从灵鹿背上滚下来,踉跄着跑到坤陆面前,声音急促得发颤,“万仞石山……太极石又有异动!情况危急!”

坤陆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之前稍缓的神色消失不见,眼神冷得像冰。她收剑入鞘,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坪上格外清晰。“说清楚。”她的声音里没了之前的干涩,却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

“太极石的清辉突然变暗,山脚下的石精部落……全被浊气困住了!”骑手的声音发颤,手指都在抖,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碎石,碎石上沾着与枯桑坪地面一样的黑浊汁液,还泛着淡淡的邪气,“而且,出现了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他骑着一头黑狮,面具上刻满了混沌符文,他说……要拿太极石换三界安宁!”

景曜的金瞳猛地一缩,眉角的疤痕跳了跳,语气里多了几分凝重:“青铜面具?”他之前在天界古籍里见过记载,戴青铜面具的,是上古混沌时期的守护者,早已消失万年,怎么会突然出现。

“是!千真万确!”骑手重重点头,语气无比肯定,“那面具人力量极强,石精们根本抵挡不住,连守护部落的石墙都被他一掌拍碎,地脉都被他震得剧烈晃动!再不去,石精部落就要全完了,太极石也危险!”

坤遏寅攥紧了手里的“诚”字木牌,木牌的光芒忽明忽暗,像是在呼应着远方的危机:“又是个装神弄鬼的家伙,上次是魔成堰,这次是青铜面具,没完没了了。”他的语气里带着烦躁,更多的却是坚定。

何初的蒙卦玉佩也暗了下去,白光变得微弱。她抬头看向坤陆,眼神平静却带着力量:“太极石是三界灵气的阵眼,他若要拿,必然不是为了换三界安宁,而是想彻底唤醒混沌本源,我们绝不能让他得逞。”

坤玖站起身,身上的靛蓝短打依旧湿漉漉的,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褐土卦纹在掌心亮了亮:“枯桑坪的阵已经破了,这里没什么大碍。我们得立刻去万仞石山,晚了就来不及了。”

字舀昵把空了的陶瓶塞进药篓,又翻出几片新鲜的桑苗,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药汁已经用完了,去万仞石山的路上,得找些新生的桑苗补充,不然遇到浊气,怕是没东西能应急。”

坤晓输从枯桑枝桠上跳下来,青衫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他攥着巽风玉佩,掌心的红痕更明显了:“我先走一步,用巽风探路,看看沿途有没有混沌余孽设伏,顺便找找桑苗的踪迹。”他没等众人回应,身形一晃,已化作一道青风,瞬间消失在枯桑坪的入口,只留下一阵淡淡的风。

艮石走到坤陆身边,把最后一根符钉的碎片踢进石缝,瓮声瓮气地说:“我开路。”

坤陆点头,翻身上马。月白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她重新束紧了银白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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