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杜肚里的故事 第84章 初鸣

兑卦境的莹白光芒彻底驱散最后一缕淡紫雾气时，坤玖终于撑不住，往石台上坐了下去。他抬手按住发闷的胸口，刚吸收完音刃残留的混沌浊气还在体内翻涌，每喘一口气，都带着淡淡的腥甜。

坤陆急忙扶着他的胳膊，乾卦力顺着指尖缓缓渡过去，像暖流淌过经脉，稍稍压下了那股滞涩感：“哥，你再撑会儿，我们现在就去核心找艮石，汇合后总能想办法彻底净化你体内的浊气。”

坤玖摆了摆手，嘴角扯出抹虚弱的笑，目光落在湖面——那片被暮墨净化后的湖水已恢复澄澈，倒映着四人的身影，倒比来时多了几分安稳。“不急，让我缓口气……倒是你们，闯惑心雾的时候没被缠上吧？”他挨个看向晓输和暮墨，见两人摇头，才松了半口气。

晓输指尖凝出一缕轻风吹散残余的雾屑，眉头却没松开：“音灵被混沌污染，说明黑袍人在卦境里布的局比我们想的深。他既然能操控守护兽，说不定也在其他卦境动了手脚，核心那边只有艮石一人，得加快速度。”

暮墨低头摩挲着腕间的青金石手链，石珠上的水纹在光线下泛着微光：“我总觉得黑袍人没走远，他刚才在核心被打退，说不定在暗处盯着我们。这次去核心，得更小心些。”

话音刚落，坤玖突然抬手按住坤陆的手腕，示意他停下输送力量。他望向卦境核心的方向，右手腕的“兑”字纹轻轻发烫：“有动静，是艮石的气息，带着急劲，像是在……求援？”

三人脸色同时一变。晓输立刻凝聚巽风，青色风旋在脚下成型，稳稳托住四人：“别耽搁，走！”

风旋划破云层，朝着核心方向疾驰。沿途的卦境区域已没了先前的祥和——乾卦境的金顶泛着暗沉，坤卦境的土地裂开细缝，艮卦境的岩石上还残留着墨色的混沌纹路，像是谁在光洁的玉面上划了几道脏痕。

“混沌之力在扩散。”坤陆看着下方的景象，握紧了流金剑，剑鞘上的乾卦纹泛着冷光，“黑袍人是故意的，他毁核心光罩，污染守护兽，就是想让混沌吞了整个卦境。”

暮墨的指尖泛起蓝光，目光沉得像深潭：“卦境是三界八卦平衡的根基，一旦被混沌彻底吞掉，云桑坞会先遭殃，接着就是三界动荡。他要的从来不是太极石那么简单。”

坤玖靠在坤陆肩头，勉强撑起精神，指尖的兑卦力轻轻颤动，像是在呼应着什么：“太极石藏在核心，是卦境的本源之力，他拿到太极石，就能彻底掌控混沌对卦境的侵蚀……不对，他要的是用太极石和混沌之力，反过来篡改八卦的秩序。”

这话让空气瞬间沉了几分。晓输猛地加快风旋速度，青色的残影在云海中拖出长长的痕迹，远远地，就能看到核心区域那片熟悉的八卦光罩——只是此刻的光罩比先前更黯淡，缺口处虽被临时补上，却像破旧的窗纸，风一吹就晃悠悠地颤，随时会再次裂开。

“艮石！”离着还有数丈远，晓输就看清了核心外的景象，忍不住低喝出声。

只见核心的八卦石台旁，艮石半跪在地，左臂的石甲碎了大半，露出渗着血的伤口，黑色的混沌浊气正顺着伤口往肌理里钻。他手里紧紧攥着父亲留下的石匠刻刀，刀刃死死抵着身前的一道黑影，那黑影裹在浓郁的混沌雾气里，看不清模样，却带着和黑袍人如出一辙的阴冷气息。

“是黑袍人的分身！”暮墨一眼就认出那气息的来历，指尖的坎水之力瞬间凝成水箭，“他故意引我们去兑卦境，就是想趁机派分身来抢太极石！”

黑影听到动静，猛地转头，雾气里翻涌着红光，像是两团烧着的鬼火。他抬手一挥，几道墨色的混沌刃朝着风旋射来，速度快得像淬了毒的针。

“小心！”坤陆立刻将乾卦力凝成金盾，挡在四人身前。“砰”的一声闷响，混沌刃撞在金盾上，炸开一团黑雾，刺鼻的腥气扑面而来。

风旋稳稳落在核心的八卦石台上，坤陆扶着坤玖站到一旁，转身就提剑冲了上去：“哥，你歇着，我来帮艮石！”

艮石见四人赶到，眼中瞬间亮起光，握着刻刀的手又加了几分力，硬生生逼退黑影半步：“你们可算来了！这东西阴得很，专挑伤口钻混沌气！”

黑影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像是生锈的铁片在摩擦：“来得正好，省得我一个个找。把太极石交出来，我还能让你们死得痛快些。”

他话音未落，晓输的巽风刃就已经到了跟前，青色的风刃带着锐响，直劈黑影的肩头。黑影侧身躲开，却没料到暮墨的水箭早已绕到他身后，“噗”的一声，水箭穿透了他的混沌雾气，溅出几滴墨色的液体，像是血，却比血更稠。

“找死！”黑影怒吼一声，周身的混沌雾气暴涨，瞬间化作无数道细如发丝的毒针，朝着五人射来。

“巽·风墙！”晓输立刻展开风墙，青色的屏障挡在众人身前，可混沌毒针太多，风墙刚撑了片刻，就被扎得千疮百孔，几道漏网的毒针朝着坤玖的方向飞去——他此刻正虚弱，根本来不及躲闪。

就在这时，坤玖突然抬手，指尖的兑卦力化作一道淡白色的音波，“嗡”的一声，毒针在半空中顿了顿，竟被音波震成了粉末。他脸色白了几分，却咬着牙没退：“别光顾着打，太极石在核心的八卦阵眼下面，得先把它护住！”

艮石闻言，猛地发力，石甲碎落的右臂凝聚起土黄色的艮卦力，化作一道厚重的石墙，将黑影逼得连连后退：“我知道！太爷爷的魂石里说过阵眼的位置，可这东西一直缠着我，根本没机会靠近！”

坤陆趁机绕到黑影侧面，流金剑的金光暴涨，他踩着乾卦步，剑刃带着破风的锐响，直刺黑影的后腰——那是刚才暮墨水箭击中的地方，显然是这分身的弱点。

“叮”的一声脆响，剑刃刺中黑影的瞬间，竟像是扎在了坚硬的铁块上，震得坤陆虎口发麻。黑影吃痛，转身挥出一道混沌鞭，朝着坤陆的面门抽来，速度快得让人避无可避。

“小心！”坤玖急得嗓子发紧，指尖的音波再次凝聚，却因为力气不足，慢了半拍。

眼看混沌鞭就要抽到坤陆脸上，一道土黄色的身影猛地扑过来，将他往旁边一撞——是艮石。混沌鞭结结实实地抽在艮石的后背，他闷哼一声，喷出一口带着黑血的浊气，身体往前踉跄了两步，却还是死死攥着刻刀，没倒下去。

“艮石！”坤陆又急又怒，眼底泛起红丝，乾卦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流金剑上的金光几乎要晃花人的眼，“我杀了你这杂碎！”

他纵身跃起，剑刃化作一道金色的长虹，像是要把天都劈开，直直地朝着黑影的头顶劈下。黑影没想到他突然爆发出这么强的力量，慌忙抬手去挡，可这一次，流金剑的锋芒直接穿透了他的混沌屏障，“嗤啦”一声，将黑影的左臂劈了下来。

墨色的混沌浊气从伤口处喷涌而出，黑影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雾气里的红光剧烈地晃着，像是要熄灭的灯。他恶狠狠地盯着坤陆，周身的雾气翻涌着，竟有要自爆的迹象。

“他要炸混沌气，快退！”暮墨立刻大喊，同时将坎水之力凝成一道水盾，挡在众人身前。

可黑影的动作比他们更快，他猛地朝着核心的八卦阵眼扑去，残存的混沌雾气裹着他的身体，像是一颗烧着的墨色炸弹，要和太极石同归于尽。

“不能让他碰阵眼！”坤玖突然起身，不顾身体的剧痛，将全身仅剩的兑卦力都凝聚在指尖，一道巨大的淡白色音刃朝着黑影的后背劈去。

晓输的巽风刃、暮墨的水箭、艮石的石拳、坤陆的金剑，几乎在同一时间朝着黑影攻去。五道力量在空中交织，金色的乾、青色的巽、蓝色的坎、土黄的艮、淡白的兑，像是五颗星辰撞在一起，爆发出耀眼的光芒，瞬间将黑影和他周身的混沌雾气吞没。

“啊——”黑影的惨叫声在光芒中戛然而止，墨色的混沌雾气被五股卦力绞得粉碎，化作一缕缕青烟散在空气里，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五人同时松了口气，艮石再也撑不住，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左臂的伤口还在往外渗着黑血。坤陆立刻蹲下身，将乾卦力渡到他的伤口处，金色的光芒包裹着伤口，一点点逼出里面的混沌浊气。

“谢了。”艮石虚弱地笑了笑，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汗和血，“再晚一步，我可能就被混沌吞了神智。”

暮墨走到他身边，指尖的坎水之力化作一道细流，轻轻淌过他的伤口，帮着净化残留的浊气：“先别说话，好好调息。混沌浊气钻得深，得慢慢逼出来。”

坤玖靠在八卦石台的边缘，看着眼前的景象，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他抬头望向核心的中央，那里的八卦阵眼泛着微弱的光芒，像是沉睡的巨兽，正等着被唤醒。

“太极石就在下面。”他轻声说，指尖的兑卦力轻轻触碰阵眼的纹路，那些纹路像是活了过来，顺着他的指尖轻轻颤动，“卦境的本源之力，和我们的卦力是相通的。”

晓输走到阵眼旁，仔细观察着上面的纹路，指尖的巽风轻轻拂过，像是在和阵眼对话：“阵眼有封印，是太爷爷那辈的人布下的，得用我们五人的卦力一起才能解开。”

坤陆扶着艮石站起身，五人并肩站在八卦阵眼旁，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无需多言，五股不同颜色的卦力同时朝着阵眼涌去——金色的乾卦力稳如泰山，青色的巽卦力灵动如风，蓝色的坎卦力深沉如水，土黄的艮卦力厚重如石，淡白的兑卦力清悦如音。

五股力量在阵眼中央交织，像是五条彩线织成一张网，缓缓包裹住阵眼。阵眼的光芒越来越亮，从最初的微弱，渐渐变得耀眼，像是一轮小小的太阳，将整个核心区域照得如同白昼。

“嗡——”

一声低沉的鸣响从阵眼下方传来，像是远古的钟磬被敲响，震得人耳膜发颤，却又带着一种莫名的安心。紧接着，阵眼缓缓裂开一道缝隙，一道黑白交织的光芒从缝隙中透出来，带着纯粹的本源之力，瞬间弥漫了整个核心区域。

“是太极石！”艮石眼中闪过惊喜，忘了身上的疼痛，往前凑了凑。

缝隙越来越大，一块巴掌大小的石头缓缓从阵眼下方升起——石头一半黑一半白，中间绕着淡淡的光晕，黑的部分如墨玉般温润，白的部分似羊脂般剔透，黑白交界处，竟缓缓流动着，像是永远不会停歇的太极图。

太极石刚一离开阵眼，整个卦境突然剧烈地颤动起来，先前被混沌污染的区域，竟开始泛出淡淡的光芒，那些墨色的纹路在太极石的光芒下，像是遇到了烈火的冰雪，一点点消融、退散。

“太极石在净化卦境的混沌之力！”暮墨看着下方的景象，眼中满是震撼，指尖的坎水之力竟不自觉地和太极石的光芒呼应起来。

坤陆伸手想要触碰太极石，却在指尖快要碰到的瞬间，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弹开。他愣了愣，转头看向坤玖，却见坤玖的眼神有些复杂，像是在想什么。

“太极石有灵，它在认主。”坤玖轻声说，指尖的兑卦力轻轻颤动，“它在等真正能守护它的人。”

就在这时，太极石突然悬浮到五人的正中央，黑白两色的光芒暴涨，瞬间将五人包裹在内。五人只觉得一股温暖的力量顺着四肢百骸涌入体内，先前战斗留下的疲惫和伤痛瞬间消散，连坤玖体内残留的混沌浊气，都被这股力量彻底净化。

他们的卦力在太极石的滋养下，变得更加纯粹——坤陆的乾卦力更稳，晓输的巽卦力更灵动，暮墨的坎卦力更深沉，艮石的艮卦力更厚重，坤玖的兑卦力更清悦，像是被打磨过的玉石，褪去了杂质，只剩下最纯粹的光芒。

“这是……”晓输感受着体内涌动的力量，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坤玖望着悬浮的太极石，突然明白了什么，嘴角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太极石不是在认主，它是在认我们所有人。八卦本就是一体，乾、巽、坎、艮、兑，加上还没找到的震、离、坤，八力归一，才能真正守住太极石，守住卦境。”

话音刚落，太极石突然发出一阵更响亮的鸣响，黑白两色的光芒化作一道光柱，直冲云霄，穿透了卦境的穹顶，朝着云桑坞的方向飞去。光柱所过之处，混沌浊气尽数退散，卦镜的光芒一点点恢复了往日的莹白，像是被洗干净的明珠，重新焕发出光彩。

五人望着那道通天的光柱，心中同时涌起一股暖流。他们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黑袍人还没被彻底解决，剩下的三卦传承者还没找到，三界的平衡还需要他们守护。

但此刻，他们不再是孤军奋战。五股卦力相依，太极石为引，他们的身后是云桑坞的万家灯火，身前是需要守护的三界安宁。

坤陆握紧流金剑，眼神坚定如铁。晓输的巽风在指尖流转，带着一往无前的锐气。暮墨的潭水之力沉如深海，藏着无尽的力量。艮石的石拳紧握，带着不破不立的坚韧。坤玖的指尖泛着淡白的音纹，清悦中藏着不容侵犯的力量。

“去找剩下的传承者。”坤陆的声音在核心区域回荡，带着掷地有声的坚定，“八力归一，才能彻底粉碎黑袍人的阴谋。”

四人同时点头，目光望向卦境之外的云海。那里，阳光正好，透过云层洒下来，落在他们身上，像是为他们镀上了一层金光。

太极石缓缓落在五人中间，黑白光芒轻轻流转，像是在为他们指引方向。一场新的征程，就此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