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仞石山的风裹着石屑,沉得像灌了铅。
这风不似黑风渡的烈,也不似枯桑坪的涩,是混着混沌本源威压的沉,压得石精部落里残存的石灵们蜷缩在断石后,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山脚下的石墙塌了大半,青灰色的断石堆得满地都是,有些石片还嵌着混沌符文,泛着暗沉沉的光。石缝里夹着惨白的碎骨,是抵抗时陨落的石精遗骸,有的骨片上还留着黑气灼烧的焦痕,风一吹,细碎的骨末便随着浊气飘起来,呛得人喉咙发紧。
坤陆的白马踏过一片碎石堆,蹄子落地时稳得没有一丝晃动。月白长袍沾了不少石屑与黑浊,下摆被划开一道小口,露出里面结实的绑腿。银白长发被桑木簪束得紧实,几缕汗湿的发丝贴在额角,衬得额间淡金乾卦印愈发清亮。她握着流金剑,剑身在风中微微颤动,金芒敛在刃口,只偶尔闪过一丝冷光,劈开身前浓稠得化不开的浊气。
她的目光死死盯在石山入口。那里立着一道黑影,骑在一头壮如小山的黑狮上。黑狮通体乌黑,鬃毛翻卷如墨,四蹄踏在石面上,每一次落地都震得地面微微发颤,赤红的狮眼透着混沌特有的凶光,嘴角淌着涎水,滴在地上滋滋作响,腐蚀出一个个小坑。骑手裹在宽大的黑袍里,身形高大挺拔,脸上罩着一面青铜面具,面具边缘泛着青黑的铜锈,上面刻满了扭曲的混沌符文,眼窝处是两道深不见底的黑影,望过去像两口吞噬光的枯井。
“坤族坤陆?”青铜面开口了,声音隔着面具传出来,沉闷如敲石,还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回音,在沉风里滚了一圈,压过了黑狮的低低吼啸。
坤陆没应声,只是将流金剑微微抬起,金芒瞬间暴涨,劈开身前的浊气,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亮痕。“太极石是三界根基,想要它,先过我这关。”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乾卦特有的刚健力道,像一块投入静水的巨石,震得周围的浊气都微微翻涌。
青铜面笑了,笑声从面具后溢出来,沉闷又诡异。“过你这关?”他抬手,黑袍下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指尖泛着淡淡的黑气,“你以为,凭你们几个毛头小子,能挡得住混沌本源?”
话音未落,黑狮突然仰头嘶吼一声,声音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它猛地蹬起后蹄,带着凌厉的浊气,朝着坤陆直扑过来,利爪闪着寒光,眼看就要落在她身上。
景曜的身影瞬间动了。鎏金袍在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像一道金色闪电,堪堪挡在坤陆身前。他掌心离火骤然暴涨,金红色的火焰凝聚成一只展翅的火凤,羽翼张开,带着灼热的温度,迎向扑来的黑狮。
“轰”的一声巨响,火凤与黑狮撞在一起。金红火焰与浓黑浊气炸开,热浪与寒气在半空交织,形成一道翻滚的气浪,掀得周围的断石碎砾漫天飞舞。黑狮被火凤撞得连连后退,鬃毛被烧得焦黑,发出愤怒又痛苦的嘶吼,赤红的狮眼里满是凶光。
“离卦传人?”青铜面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意外,面具后的黑影似乎动了动,“天界那群缩头乌龟,竟还敢派人来蹚这浑水。”
景曜金瞳锐利如鹰,眉角的疤痕在火光下更显凌厉。掌心的火焰依旧熊熊燃烧,他冷笑一声:“三界之事,三界共护。像你这样的混沌余孽,人人得而诛之。”话音刚落,他便纵身跃起,火凤再次凝聚成形,翅膀扇动着,带着更盛的火势,朝着青铜面猛扑过去。
青铜面抬手,黑气瞬间化作一道厚重的屏障,挡在身前。火凤撞在屏障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火焰被黑气不断侵蚀,渐渐黯淡下去。“米粒之珠,也敢与日月争光。”他冷哼一声,指尖的混沌符文骤然亮起,黑气从屏障后汹涌而出,化作无数细小的黑蛇,吐着信子,朝着景曜缠去。
坤陆怎么会给黑蛇近身的机会。月白身影如离弦之箭,流金剑劈出一道狭长的金芒,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金芒划过,袭来的黑蛇纷纷被斩断,化作一缕缕黑气消散。“乾卦破邪!”她一声低喝,金芒顺势劈向黑气屏障,屏障剧烈晃动起来,裂开一道细密的缝。
“来得好!”景曜见状,掌心火焰再次暴涨,化作一道火线,顺着裂缝钻了进去。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黑气屏障瞬间崩塌,化作无数黑气,被风卷走。
青铜面的气息明显沉了下来。他没想到这两人联手竟有如此威力。他低头对黑狮低语了一句,黑狮立刻会意,转身就朝着石精部落的方向冲去。那里还困着不少受伤的石精,显然,它是想掳走石精,以此要挟众人。
“休想!”坤玖低吼一声,靛蓝短打在风中猎猎作响。他往前踏出一步,掌心褐土之力汹涌而出,地面剧烈震颤,两道厚实的土墙拔地而起,稳稳挡在黑狮的去路前。土墙表面刻满了坤卦符文,泛着淡褐的光,坚不可摧。
“坤卦镇土!”坤玖身形挺拔如松,掌心的褐土卦纹亮得刺眼,“想伤无辜,先问过我手里的地脉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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