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王和她的冤种追妻神 第104章 记忆的裂痕

医院废墟中短暂而残酷的战斗留下的血腥气尚未散尽，五人小队带着来之不易的药品，几乎是逃离了那座如同巨大墓穴的黑水镇医院。

夕阳将坠未坠，在天边泼洒下大片大片昏黄与暗红交织的色彩，映照着这片死寂的废土，更添几分苍凉与不祥。

“快！加快速度！必须在天黑前赶回营地附近区域！”石坚低声催促，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

他背上沉重的药品包并未影响他矫健的步伐，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任何可能藏匿危险的阴影。

每个人都清楚，夜晚的废土比白天要危险数倍。

不仅仅是视觉受限，某些只在夜间活跃的、更为诡异的变异体也会悄然出现。

林薇沉默地跟在队伍中，背上被“潜伏者”划伤的地方传来阵阵隐痛，夹杂着神经毒素带来的微弱麻痹感。

但更让她在意的是脑海中不断翻涌的、关于那座城市中心异常能量源的感知。

那东西如同一个巨大的、缓慢搏动的黑暗心脏，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与她刚刚觉醒的“万象感知”异能产生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共鸣与排斥。

她强行压下探究的冲动，集中精神维持着异能的微弱运转，如同一个无形的雷达，扫描着周围数百米范围内的风吹草动。

精神力透支带来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几分。

阿杰依旧负责在前方探路，身形在废墟间灵活穿梭，像一只警惕的狸猫。

大牛端着枪，沉默地守护着队伍的侧翼。

小五则紧紧跟在林薇身边，不时偷偷看她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后怕，手中紧紧攥着那根救了命的钢筋。

一行人沿着来时的路，尽可能选择掩体较多的路线快速移动。

穿过废弃的工业区，越过龟裂的公路，四周只有风声和他们自己压抑的脚步声与喘息。

然而，废土的恶意从不因人的意志而转移。

就在他们即将穿过一片相对开阔的、曾是城市广场的区域时，林薇猛地抬起头，苍白的脸上瞬间血色尽失！

“天上！有东西来了！很多！速度极快！”她厉声喝道，声音因急切而显得有些尖锐。

几乎在她出声的同时，远方的天际线上，出现了一片快速移动的黑点！

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如同金属刮擦般的尖锐鸣叫声，那片黑点迅速放大，赫然是一群翼展超过三米、羽毛稀疏、露出底下暗红色肌肉、头部扭曲变形、喙如铁钩的变异秃鹫！

它们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凶光，显然是嗅到了下方活物，尤其是林薇背上尚未完全凝固的伤口散发出的微弱血腥气，被吸引而来！

“是辐射秃鹫！妈的！散开！找掩体！”石坚脸色剧变，怒吼着下达命令。

这种成群结队的飞行变异体极其难缠，它们速度快，攻击刁钻，而且往往不死不休！

小队成员立刻冲向广场边缘残存的几根巨大石柱和倒塌的广告牌后方。

但秃鹫群的速度太快了！

它们如同黑色的死亡风暴，瞬间俯冲而下！尖锐的爪牙在昏黄的光线下闪烁着寒光！

“砰！砰！砰！”

石坚和大牛的枪声急促响起，子弹呼啸着射向天空。

几只冲在最前面的秃鹫被击中，发出凄厉的哀鸣，翻滚着从空中坠落，但更多的秃鹫悍不畏死地继续扑来！

阿杰挥舞着砍刀，奋力劈砍着一只试图从低空掠袭的秃鹫，刀刃与利爪碰撞，溅起火星。小五吓得脸色惨白，抱着头蜷缩在石柱后面，瑟瑟发抖。

林薇背靠着一根冰冷的石柱，强忍着精神和身体的双重不适，再次强行催动“万象感知”。

世界在她眼中仿佛再次变慢，她能清晰地“看”到每一只秃鹫俯冲的轨迹，感知到它们体内混乱而暴戾的能量流动。

“左边三只，目标阿杰！”

“右上方两只，俯冲角度刁钻，小心！”

“正前方……五只！集群冲击！”她急促地报出秃鹫的攻击路线，声音带着精神力过度消耗的颤抖。

石坚和大牛根据她的指引，拼命调整射击方向，阿杰也凭借灵活的身手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几次致命的扑击。

然而，秃鹫的数量实在太多了！

而且它们似乎拥有一定的智慧，懂得协同作战。

几只秃鹫佯攻吸引火力，另外几只则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发动致命一击。

“噗嗤！”

大牛的肩膀被一只秃鹫的利爪划过，防护服瞬间撕裂，鲜血涌出。

他闷哼一声，动作不由得一滞。

石坚的子弹也即将告罄，换弹夹的瞬间，防御出现了空档！

就在这时，三只体型格外硕大的秃鹫，仿佛认定了林薇这个“软柿子”（她散发出的精神力波动和血腥味对它们有着特殊的吸引力），呈品字形，带着刺耳的尖啸，如同三支离弦的黑色利箭，从不同角度向她藏身的石柱后方猛扑过来！

封死了她所有可能的闪避路线！

死亡的阴影再次笼罩！

这一次，比在医院中更加迅疾，更加致命！

林薇瞳孔骤缩，精神力早已透支，身体也因为背伤和毒素而变得沉重迟缓。

她试图再次凝聚那微薄的能量屏障，但脑海中传来针扎般的剧痛，刚刚浮现出的无形屏障如同泡沫般瞬间破碎。

她能做的，只是徒劳地握紧手中那根沾染了污血的三角刮刀，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和……

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于某个身影出现的隐秘期盼。

眼看那闪烁着寒光的利爪和钩喙就要将她撕裂——

千钧一发之际！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一道无法形容其速度的璀璨雷光，如同撕裂苍穹的审判之剑，毫无征兆地从高空劈落！

并非一道，而是数十上百道，精准无比地笼罩了那三只扑向林薇的变异秃鹫，以及她周围空域内所有具有威胁的目标！

“轰隆——！！！”

震耳欲聋的雷鸣仿佛在耳边炸响！

刺目的雷光让所有人都短暂失明！

那雷霆并非自然的闪电，其中蕴含着一种至阳至刚、涤荡邪祟的磅礴力量！

被雷光触及的变异秃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在瞬间化为焦黑的飞灰，连同它们体内那混乱暴戾的能量核心一起，彻底湮灭！

剩余的秃鹫群被这突如其来的、宛如天威般的打击彻底震慑，发出惊恐的鸣叫，如同被沸水浇到的蚁群，仓皇地调转方向，拼命拍打着翅膀，逃离这片突然变得无比危险的区域。

雷光散去，广场上弥漫着臭氧和焦糊的气味。

幸存的磐石小队成员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仿佛置身于神话传说之中。

然后，他们看到了那个如同战神般降临的身影。

就在林薇前方不远处的半空中，一个男人静静地悬浮在那里。

他身着残破不堪、沾满污迹与暗红干涸血渍的深色战斗服，款式并非废土常见的任何一种，更像是某种制式装备的残骸。

战斗服勾勒出他挺拔如松、充满爆发力的身躯。

他缓缓落下，脚踏实地，没有激起一丝尘埃。

他的面容俊美得近乎不真实，五官轮廓如同最杰出的雕刻家精心雕琢而成，只是此刻布满了尘土与几道细小的、已经结痂的伤痕。

肤色是久未见阳光的冷白，薄唇紧抿，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冰冷与疏离。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深邃如同蕴藏着无尽星海的夜空，此刻却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有疲惫，有仿佛寻觅了千年万载终于得见的释然，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深切入骨的愧疚。

他的气质冷峻如万载不化的冰山，仅仅是站在那里，周身就自然散发着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威压，让石坚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尊来自远古的神只。

他的目光，穿越了短暂的时空距离，牢牢地、一瞬不瞬地锁定了靠在石柱上、脸色苍白如纸、眼神中还残留着惊悸与难以置信的林薇。

寂静中，他开口了，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跨越了无尽时空的疲惫，却又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尤其是林薇的心里：

“找了这么久……”他顿了顿，目光在她背上那渗血的伤口和狼狈的身形上扫过，那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混合着一种近乎无奈的……熟稔？

“你还是这么会惹麻烦。”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猛地插入了林薇记忆深处那把早已锈迹斑斑的巨锁！

“轰——！”

原本只是零星闪烁的记忆碎片，在这一刻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澎湃地冲垮了她潜意识中所有的堤坝！

不是模糊的熟悉感，不是似是而非的猜测！

是他！

那个在苍原大陆修真界，高高在上、视她如蝼蚁、因一场意外对她恨之入骨、发动不死不休追杀的昊天宗凌苍真尊！

那个在星盟泛宇宙文明，作为冷面军官，对她百般挑剔、严苛要求，却又在她遇到瓶颈时留下关键资料、在她遇险时出手相助的星盟军官！

那个在萨尔诺兽人部落，作为冷酷狼族首领，最初对她充满鄙夷与怀疑，却在寒冬危机中逐渐认可她、最终授予她“部落之友”称号的狼族战酋！

那个在盖亚之心联邦，作为神秘黑客“零”，言语嘲弄、行踪莫测，却总在她陷入数据困境时提供关键路径、在她面临物理追捕时暗中指引的黑客领袖！

那个在大齐王朝，作为心思深沉的三皇子东方宸，对她既利用又试探，最终在她“死后”捏碎玉佩、怒痛交加的皇子！

那个在玄黄人间界，作为傲娇大妖柳尘，表面嫌弃她道法低微，却屡次出手相救、最终留下青色鳞片约定再见的书生！

那个在现代商战世界，作为年轻总裁凌烨，对她从欣赏到追求，在她签订对赌协议后倾力支持、最终在庆功宴上目光复杂的商界巨子！

那个在现代娱乐圈，作为背景深厚的特种兵教官兼资本大佬秦锋，表面冷漠实则默默守护、最终在她加冕影后时深情告白的男人！

那个在现代警匪世界，作为卧底“苍狼”，与她互相怀疑、生死相搏，最终在她（他）性转牺牲的烈焰中神魂觉醒、记忆复苏的国际刑警！

一张张面孔，一个个身份，在此刻与眼前这个身着残破战斗服、气质冷峻如冰山的男人完美重叠！

所有的线索，所有的因果，所有的纠缠……都在这一刻串联了起来！

原来……每一个世界，他都在！

他不是偶然出现，他是追着她而来的！

从恨到疑，从疑到探，从探到护，从护到……寻。而最清晰、最深刻、最让她灵魂颤栗的，依旧是第一个世界，那个血色弥漫的终局——

苍原大陆，古魔渊，九幽噬魂阵！

他被困阵心，神魂被噬，危在旦夕。

而她，那个被他视为蝼蚁、被他追杀得狼狈不堪、吸收了他元阳才得以修复灵根的“废柴”林薇，在系统提示S级评价的诱惑下，亦或是内心深处那丝连她自己都未曾明了的不甘与……某种莫名的情绪驱使下，选择了最决绝的方式——血祭自身！以魂为引！破阵救苍生！更是……救他！

身躯在磅礴力量下崩解消散的极致痛苦……

意识涣散前，看到他脱困后望向她消散方向时，那双冰冷眸子里首次出现的、名为震惊与难以置信的情绪……

还有系统最后提示“世界任务完成，评价结算中……即将传送……”的机械音……那一幕幕，如同最清晰的烙印，带着当时所有的恐惧、绝望、痛苦、不甘以及一丝诡异的解脱感，疯狂地冲击着她的神经！

“呃啊——！”

林薇发出一声痛苦压抑的嘶鸣，双手猛地抱住头颅，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仿佛那血祭的痛楚再次降临，灵魂都被撕裂！

头疼欲裂，眼前阵阵发黑，冰冷的汗水瞬间浸湿了她破旧的衣衫。

那不是简单的回忆，那是刻印在灵魂深处的创伤重现！

凌苍看着她瞬间惨白的脸，看着她因极度痛苦而蜷缩颤抖的身体，看着她眼中那无法作伪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与痛楚，他冰山般冷峻的面具终于彻底碎裂。

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愧疚与心疼如同岩浆般喷涌而出。

他一个闪身，如同瞬移般出现在林薇身边，无视了石坚等人警惕又惊惧的目光，伸出手，稳稳地、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小心翼翼，扶住了她几乎要瘫软下去的身体。

他的手掌宽厚而温暖，带着一种奇异的、能够安抚灵魂躁动的力量，与他外表的冰冷截然不同。

“……”他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却发现任何语言在跨越了万千世界、在她此刻承受的巨大痛苦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最终，他只是收紧了手臂，将她颤抖的身体更稳地扶住，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别怕。”

石坚等人面面相觑，眼前的变故完全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

这个突然出现、强大得不像话的男人，似乎与林薇认识，而且关系……极其复杂。

但眼下显然不是探究的时候。

“那边有个地铁入口，看起来还算完整，可以先下去躲避，让她休息一下。”石坚指了指广场边缘一个被杂物半掩着的地铁站入口，沉声说道。

他看得出林薇状态极差，急需休整，而这个神秘男人的出现，虽然来历不明，但至少暂时解决了秃鹫的危机，并且对林薇似乎没有恶意。

凌苍看了石坚一眼，那目光依旧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但并未反驳。

他微微颔首，然后直接打横将已经因精神和记忆双重冲击而意识模糊、几乎昏厥的林薇抱了起来。

他的动作自然而流畅，仿佛早已做过千百遍。

林薇陷入半昏迷状态，身体本能地蜷缩，额头上布满冷汗，眉头紧锁，似乎在梦中依旧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偶尔会发出几声模糊的呓语，夹杂着“血祭”、“为什么”、“放过我”之类的碎片词语。

凌苍抱着她，每一步都走得极其平稳，仿佛捧着世间最珍贵的易碎品。

他听着她无意识的痛苦呻吟，感受着她身体的轻颤，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传来阵阵窒息的抽痛。

原来，当初他的震怒与追杀，以及最后那场她为之付出生命（在他看来）的血祭，给她留下了如此深重的阴影。

他追寻万千世界，本以为是为了解开谜团，为了“抓回”那个胆大包天的女人，却不知在何时，这份执念早已变质。

而此刻，亲眼目睹她因回忆而痛苦不堪的模样，他才真正体会到，当初的自己，给她带来了什么。

地铁站内昏暗而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尘土的味道。

但相比于地面，这里确实相对安全，可以暂时隔绝外界的视线与威胁。

凌苍找了一处相对干净、背风的角落，小心翼翼地将林薇放下，让她靠坐在冰冷的墙壁上。

他脱下自己那件残破却还算厚实的外套，动作轻柔地垫在她身后，试图隔绝一些墙壁的寒意。

石坚示意阿杰和小五在入口处警戒，大牛则简单处理着自己肩上的伤口，目光不时警惕地扫过凌苍的背影。

凌苍对这一切恍若未觉。

他半跪在林薇身前，凝视着她即使在昏睡中也依旧紧蹙的眉头和苍白的脸颊。

他伸出手，指尖萦绕着一丝极其微弱的、纯净的银色能量，轻轻点在她的眉心。

那能量带着安抚与滋养神魂的效力，是他本体神魂力量的一丝投影。

虽然在此界受到压制，但依旧能起到一些作用。

随着那丝能量的注入，林薇急促的呼吸似乎稍稍平缓了一些，紧锁的眉头也略微舒展。

昏暗的光线下，凌苍看着她沉静的睡颜，那双深邃眼眸中的冰冷尽数化为浓得化不开的复杂情愫。

他抬起手，极其轻柔地、用指腹拂去她眼角残留的、因痛苦而渗出的湿意。

地铁通道内寂静无声，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滴水声，以及众人压抑的呼吸。

许久，他俯下身，在她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低沉而无比坚定的声音，如同立下跨越时空的誓言，缓缓低语：

“这次……绝不会再让你消失。”

字字清晰，重若千钧。

仿佛是对她的承诺，也是对自己，对这纠缠了万千世界的命运，发出的宣告。

昏暗的光线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与靠在墙边昏睡的林薇构成了一幅充满故事性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