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域雄皇 第68章 狼啸荒原

我站在军帐前的了望台上，朔风卷着雪沫抽打在甲胄上，发出细碎的脆响。墨尘递来的羊皮地图在寒风中簌簌作响，我指尖划过标注着断云峰的位置，那里正是雷啸天约定的伏击点。帐内烛火摇曳中，墨尘的狐狸眼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他总说狼系将领的勇猛需配上狐系的智谋才能发挥最大效用，但此刻我只听见荒原深处传来的隐隐狼嗥。

陛下，雷将军已按计划深入南国腹地三日。墨尘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平稳，前锋回报，三个粮草大营已尽数焚毁，萧战的副将正率三万精兵衔尾追击。

我望着地图上代表狼骑的红色箭头如利剑般刺入南国腹地，又轻巧地折向西北荒原。雷啸天这头老狼果然没让我失望，五千狼骑如同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剜向敌人最柔软的腹部。这种奔袭正是狼系战士的拿手好戏，他们天生属于广袤无垠的原野，越是险恶的地形越能激发骨子里的野性。

传令各营加强戒备，我合上地图时，羊皮摩擦发出干燥的声响，告诉雷啸天，我要的不只是烧毁粮草，而是要让萧战明白，招惹一头饿狼的代价。

墨尘躬身退下时，我看见蛮牛抱着一捆箭矢从帐外经过。这个熊系护卫总是沉默寡言，却总能在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身边。他将箭矢码放整齐的样子让我想起雷啸天训练狼骑时的场景——五千匹战马排成整齐的方阵，甲胄在阳光下连成一片流动的钢铁海洋，雷啸天站在高台上，狼嚎般的怒吼震得旌旗猎猎作响。

三日后的深夜，急报终于穿越风雪送达中军大帐。夜无影如鬼魅般出现在帐内，单膝跪地呈上染血的军报。他黑色的夜行衣还在滴落冰水，青铜面具反射着跳动的烛火。

雷将军在断云峰设伏，夜无影的声音比帐外寒风更冷，敌军三万追兵中伏，死伤过半，副将被斩于阵前。

我展开军报的手微微一顿。羊皮纸上还沾着未干涸的血迹，雷啸天那豪放不羁的字迹几乎要穿透纸背：末将已破追兵，现屯兵狼嚎谷，待陛下令箭，可直取南国都城。墨迹边缘晕开的血点，像是荒原上绽放的红梅。

狼嚎谷...我低声重复这个地名，脑海中浮现出那片乱石嶙峋的峡谷。十年前我初遇雷啸天，正是在那片被风雪覆盖的谷地。当时他还是北境蛮族的狼王，带着三百狼骑与十倍于己的敌人周旋。如今这头老狼带着五千精锐纵横南国腹地，他身上的野性不仅没有被岁月磨平，反而淬炼得更加锋利。

帐帘突然被掀开，裹挟着风雪的寒风瞬间扑灭了半盏烛火。雷啸天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帐门口，玄色披风上凝结着冰碴，脸上几道新添的伤疤还在渗血。他将头盔重重掷在地上，金属撞击声惊得烛火剧烈摇晃。

陛下！雷啸天单膝跪地时，整个军帐仿佛都震动了一下，末将幸不辱命！

我望着他狼一般闪烁着凶光的眼睛，突然想起墨尘曾说，狼系将领最可怕的不是勇猛，而是那种在绝境中愈发炽烈的战意。雷啸天脸上的血污混着汗水滑落，在下巴凝成冰珠，他咧嘴大笑时露出的白牙，像极了荒原上饥饿的孤狼。

将军可知，你已将萧战彻底激怒。我故意沉下声音，看着他眼中燃起更旺的火焰。

激怒又如何？雷啸天猛地起身，玄甲碰撞发出铿锵之声，末将就是要让南国人知道，招惹我大苍的狼骑，就要有被撕碎的觉悟！他大手一挥，指向帐外茫茫风雪，末将愿率狼骑直捣黄龙，三日之内取下萧战首级！

帐内的气氛骤然凝固。墨尘的狐狸眼微微眯起，显然对雷啸天的莽撞感到不满。但我却从这头老狼眼中看到了熟悉的光芒——那是狮王面对挑战时才会燃起的火焰，是真正的战士在血与火中淬炼出的野性。

我只说了一个字，却让整个军帐的温度都仿佛升高了几分。

雷啸天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如此轻易地答应他的请战。墨尘急忙上前：陛下三思！狼骑虽勇，但孤军深入太过凶险...

墨先生可知，我打断他的话，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雷啸天，当年在狼嚎谷，雷将军带着三百狼骑对抗三千敌军时，可有人说过凶险？

墨尘的狐狸眼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躬身退下。我走到雷啸天面前，亲手为他整理被风吹乱的披风系带。指尖触碰到他甲胄上凝结的冰霜，却能感受到下面贲张的血脉。

记住，我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你是我养大的狼，别让我失望。

雷啸天的身体猛地一震，随即单膝跪地，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面：末将...万死不辞！

当雷啸天带着五千狼骑再次踏入风雪时，我站在了望台上，看着那支如黑色闪电般消失在荒原尽头的队伍。墨尘不知何时来到我身后，轻声道：陛下就这么信他？

我没有回头，只是望着远处被风雪吞没的地平线。寒风中似乎还残留着狼骑远去的蹄声，以及雷啸天那声震彻云霄的狼嚎。

狼系战士从不对信任他们的人负约，我缓缓说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佩剑的剑柄，更何况，雷啸天是我亲手驯服的头狼。

墨尘沉默了。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狼系将领的野性既是最锋利的武器，也可能是最危险的变数。但此刻我只想起十年前那个雪夜，浑身是伤的雷啸天跪在我面前，将染血的狼头令牌双手奉上：从今往后，我雷啸天的命，就是陛下的。

荒原上的风雪越来越大，仿佛要将天地间的一切都吞噬。我紧了紧披风，转身走向中军大帐。帐内烛火通明，蛮牛已经备好了热茶，冷月心送来的密报摊在案上，上面用密文写着南国朝堂的混乱。

我端起热茶时，听见帐外传来隐隐的狼嗥。那声音穿透风雪，带着狼系战士特有的坚韧与野性，在广袤的荒原上久久回荡。我知道雷啸天不会让我失望，就像我知道，这场席卷九域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墨尘站在帐门口，看着风雪中若隐若现的狼嚎谷方向，突然轻声道：狼啸荒原，必有血光。

我放下茶盏，目光落在地图上代表南国都城的标记。那里，萧战正磨刀霍霍，等待着与我这个毕生劲敌的再次对决。而我知道，在那之前，雷啸天这头老狼，会先替我撕开一道口子。

传令各军，我拿起狼毫笔，在羊皮地图上重重一点，三日后，兵发南国。

笔尖划破羊皮的声音，在寂静的军帐中格外清晰，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而远方的荒原深处，狼嗥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更加凄厉，更加狂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