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敢者的女装潜行日记 第71章 奈心与收获

周末的县城医院 - 性病专科诊室——这是约好的接头地点(防跟踪)，此刻诊室门紧闭，确认隔音。

张翠花 (李凌波) 压低声音： “依婷！我快疯了！整整一周！我在那个鬼地方像个聋子、瞎子！我他妈是去查赌场的，不是去当田阿苟家的免费保姆的！”他猛地扯了下领口，仿佛那硅胶义乳勒得他喘不过气，“就因为我不是真女人！就因为还没跟那个阿狗…登记圆房！他们就把我当外人，当贼一样防着！问一句山里的事，阿狗就警告我‘要报告’，问别人也是去报告！现在好了，我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她猛地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发出沉闷的响声，眼眶有些发红：

“什么有用的都听不到！每天就是‘输了多少’、‘又欠了疤脸多少’、‘谁家米缸见底了’…翻来覆去！赌场在哪？怎么运作？王彪那王八蛋住哪？黑鹰手下有几个？我他妈什么都不知道！像个傻子一样，天天跟刘春丽那个刻薄婆娘爬山捡柴火，听她指桑骂槐！这卧底…窝囊透了！扮女人就够…现在连查案的门都摸不着！”

李依婷放下笔，身体微微前倾： “哥……姐，冷静点。深呼吸。你的处境我理解，非常理解。陈伟的事…我知道你心里憋着火，急着想找到突破口。但现在的情况，急，只会坏事。”

她目光直视着“张翠花”的眼睛，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卧底，尤其在这种被高度警惕、完全封闭的环境里，最重要的武器不是枪，不是拳头，而是耐心。” 她强调了这个词，“比石头还硬的耐心。”

张翠花 (李凌波) 带着一丝绝望： “耐心？再耐心下去，我‘病’快装不住了！田阿苟看我的眼神…像饿狼！我总不能真跟他…！”

李依婷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语气沉稳： “我知道时间紧迫，生理上的伪装压力是最大的问题，这个我们稍后专门想办法解决。现在，先说情报。”她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你说听不到有用的？未必。你刚才说的那些，就是情报。”

张翠花 (李凌波) 愣了一下，皱眉： “这算什么情报？都是些鸡毛蒜皮！”

李依婷摇头： “不。你仔细想想：

1. ‘输了多少’、‘欠了多少’： 这说明了赌场的吸血程度，村民的绝望程度。具体数额？谁输得最多？谁突然有点小钱又很快没了？这能拼凑出赌场的活跃分子和深度受害者名单。

2. ‘谁家米缸见底了’： 极度贫困的家庭，往往是赌场最容易渗透和控制的目标。这些家庭的男人，可能是最疯狂的赌徒，也可能是最容易为了钱被收买当眼线、甚至参与武装的人。留意这些家庭，尤其是他们提到‘疤脸’时的语气和反应。

3. 阿狗主动‘报告’你： 这本身就说明，他是赌场规则，或者说是恐惧的忠实执行者之一，也说明他可能比你想象中更接近赌场核心，或者至少是急于表忠心。他这种人的绝望和贪婪，本身就是一种可以利用的‘信息源’。”

她停顿一下，看着若有所思的“张翠花”，继续引导：

“你不能问，那就听。听他们抱怨时的用词，听他们提到‘山里’‘晚上’‘上头’时的恐惧或敬畏。听那些赌徒输光后，是咒骂自己手气，还是咒骂庄家？是绝望，还是带着一丝‘下次一定能翻本’的狂热？这些细节，都是拼图的一块。观察。观察谁经常在特定时间消失？谁家突然多了点来路不明的食物或小物件？村里哪些地方是青壮年聚集的‘禁区’？媒婆莫姨最近有没有再去村里？她和谁接触？”

张翠花 (李凌波) 情绪稍微平复，但眉头依然紧锁，声音低沉： “听…观察…这些我都懂。可太慢了！而且……”他下意识摸了摸胸口。

李依婷眼神里闪过一丝心疼，但语气依然专业： “哥…你的忍耐和付出，是破局的关键。煎熬，恰恰说明你正在最前线，承受着最大的压力。关于身份和身体的问题，我们不会坐视。”

李依婷站起来：“你下周再来，我帮你想办法。现在脱下硅胶义具做护肤……”

李凌波边脱衣服边问：“上次搜山的事，上级怎么说？”李依婷从包里取出护肤品，语气恼火：“副局季芷悦，那家伙是爸的政敌，搜山是他要求应付上级压力。无功而返就把责任全推给我爸……”

……

虎口寨村口的傍晚。寒风卷着枯草，天色阴沉。几堆废弃的柴火垛散乱地堆在角落。

张翠花正抱着一捆刚捡的柴火往家走，忽然听到柴火垛后面传来压抑的闷哼和拳脚到肉的沉闷声响，夹杂着几声恶狠狠的咒骂。

“妈的，疤爷的钱也敢拖？活腻歪了！” “再给你三天！还不上，卸你一条腿抵利息！”

几声重击后，脚步声快速远去。张翠花犹豫片刻，警惕地绕到柴火垛后。

只见王有才蜷缩在冰冷的地上，棉袄被扯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渗血，一只眼睛肿得只剩一条缝。他痛苦地咳嗽着，试图爬起来，却又无力地跌坐回去，像一滩烂泥。

张翠花换上村妇应有的惊惶和同情，快步上前蹲下： “哎呀！有才兄弟？这…这是咋的了？谁把你打成这样？”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伸手想扶又似乎不敢碰他。

王有才抬起没肿的那只眼，看到是张翠花，泪水瞬间混着血水淌下来，声音嘶哑破碎，充满绝望： “翠…翠花姐…是…是赌场的人…黑鹰…他们…他们不是人啊…”他猛地抓住张翠花递过来的手帕，胡乱擦着脸，却越擦越狼狈。

张翠花 看着他凄惨的样子，心头被那真实的绝望刺痛了一下——为了钱，人可以把自己糟践到什么地步？： “造孽啊！怎么下这么重的手？欠…欠了多少啊？”

王有才像是抓住了倾诉的救命稻草，哭嚎得更响，身体因激动和寒冷剧烈发抖： “我…我也不想赌啊翠花姐！我娘…我娘她快不行了！肺痨，咳血…躺炕上大半年了！没钱抓药啊！亲戚都借遍了，人家都躲着我…我…我没办法啊！就想着去赌场碰碰运气，万一…万一赢点钱呢？就能给我娘抓药了…呜呜呜…”他捶打着自己的头，“可…可手气背啊！越输越多，欠了疤爷三千块…利滚利…现在…现在五千都不止了！我…我真山穷水尽了翠花姐！我娘…我娘等不了了啊！” 他的哭声凄厉绝望，在寒风中格外刺耳。

张翠花面上却满是同情和忧虑，轻轻拍着他的背：“哎哟…有才兄弟，快别这样…这…这赌博就是个无底洞啊！你听姐一句劝，别再去沾了！再赌下去，你娘知道了更得伤心死！赶紧想想别的法子，找个正经活计干才是正路啊！”她语气恳切，完全是一个善良村妇的规劝。

王有才哭声戛然而止，肿眼泡里闪过一丝急切，猛地抓住张翠花的胳膊，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活计？哪…哪有活计啊翠花姐！这穷山沟，鸟都不拉屎！我…我娘她等不了啊！药…药不能停！”他喘着粗气，眼神充满哀求，“翠花姐…你…你心善！你帮帮我！借我…借我五百块！就五百！我…我给我娘抓了药，立马就去县里找活！给人扛大包、掏粪坑都行！我…我一定还你！我王有才对天发誓！” 他举起脏污的手，指天画地，神情激动而“真诚”。

张翠花脸上瞬间露出极其为难的神色，眼神躲闪，轻轻但坚定地抽回自己的胳膊，声音带着怯懦和歉意： “有才兄弟…你…你这说的…我…我哪有钱啊！”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柴火，仿佛那是她的全部家当，“我…我嫁过来，那两万彩礼…一分也没拿到！”

王有才眼中希望的光芒迅速黯淡，急切地打断她： “真没有？！翠花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他试图再次抓住张翠花的衣袖。

张翠花连忙后退一步：“不行不行！有才兄弟……要不我跟阿狗他说说……”一听到要跟阿狗说，王有才脸色就阴了下去：“不能跟他说，他那么小气，肯定不会答应。翠花……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谢谢你的好意，我走了。”说完爬起来，拍拍裤子转身狼狈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