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敢者的女装潜行日记 第47章 疯狂下的逼婚

黄昏降临，晒场上却灯火通明。几张破旧的八仙桌拼在一起，上面摆满了各家凑来的菜肴，虽然丰盛，却透着一股难言的悲凉和荒诞。空气中弥漫着饭菜味、劣质酒味和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气氛。

村民们围坐在桌旁，沉默着，只有李大严像打了鸡血一样亢奋。他一把将穿着红裙、盖着红盖头的“王玲玲”从西屋拽了出来，推到晒场中央。另一边，李凌风也被他娘推了出来。小伙子换上了一身半新的蓝布褂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只是那张年轻的脸惨白如纸，眼神空洞，身体僵硬得像块木头，那条残疾的腿似乎更跛了。他全程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更不敢看那团刺目的红影。

“都瞧好了！今天！我儿子李凌风，娶媳妇了！娶的就是他王得富的千金，王玲玲！”李大严的声音在扩音喇叭（不知从哪找来的）里嗡嗡作响，充满了扭曲的快意，“王得富！你看到了吗？！你闺女现在是我李家的人了！录像！快录下来！”

一个年轻人举着手机，镜头对准了场中这对极其不般配的“新人”。刺目的灯光下，红色的身影和蓝色的身影站在一起，一个僵硬如木偶，一个微微颤抖。没有唢呐，没有鞭炮，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和手机录像时发出的微弱嗡鸣。

“一拜天地——”李大严自己吼着仪式词。

李凌风僵硬地弯了弯腰。李凌波（王）在红盖头下紧咬着牙关，身体纹丝不动。李大严猛地在他背后推了一把，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铁链哗啦作响，算是“拜”了。

“二拜高堂！”李大严自己站到了前面，还拉上他老婆(黄秀英)代表“高堂”。

李凌风再次鞠躬。李凌波依旧被粗暴地推搡着完成动作。

“夫妻对拜！” 两个身影在强制的力量下，勉强相对弯了下腰。

“礼成！送入洞房！”李大严吼完最后一句，脸上露出一种病态的狞笑，“王得富！你闺女现在是我李家的媳妇了！视频马上给你发过去！我看你还敢不敢告我伪造文书！我看你还敢不敢不付钱！”

村民们看着这出荒诞剧，表情麻木而复杂，有人低下头，有人别过脸去，只有少数人跟着李大严发出几声干涩的、意义不明的附和。

李凌波（王）被粗暴地架着，再次拖回了西屋。红盖头在挣扎中掉落，露出他煞白而充满屈辱的脸，那双眼睛里燃烧着冰冷的怒火。他身上的红裙在拉扯中显得有些凌乱，像一团被揉皱的血迹。脚上的铁链在泥地上拖出刺耳的刮痕。

洞房（西屋）里，那身刺目的红裙像沉重的枷锁，勒得李凌波几乎喘不过气。屈辱和愤怒在胸腔里翻江倒海。门外，酒席的喧闹声隐隐传来，更添讽刺。

门轴轻响。李凌风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走了进来，碗里罕见地卧着两个荷包蛋。他依旧低着头，不敢看坐在炕沿、穿着嫁衣的“新娘子”。他把碗放在桌上，昏黄的灯光映着他毫无血色的脸。

“吃…吃点吧…”他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俺爹…俺爹他…是疯了…”他停顿了许久，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挤出后面的话，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你别怕…俺…俺就在外面柴堆上…俺…俺不进去…俺…俺不会碰你…”说完，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转身，拖着那条跛腿，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西屋的门关上了，隔绝了外面残留的酒气和压抑的喧闹。死寂重新笼罩了这间冰冷的囚室。昏黄的灯光，将李凌波（王玲玲）穿着刺眼红裙的身影拉长、扭曲，投在斑驳的地上，像一个被钉在耻辱柱上的鬼影。

（她）没有动，依旧保持着被李凌风放下碗时僵坐的姿态。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直到尖锐的刺痛传来，才勉强压下那几乎要撕裂胸膛的怒吼。那身廉价的红，像浸透了鲜血的裹尸布，紧紧包裹着（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布料摩擦皮肤的粗糙感，提醒着（她）刚刚经历的非人屈辱。拜堂时被粗暴推搡的踉跄，周围麻木或嘲弄的目光，手机镜头冰冷的窥视……每一帧画面都像淬毒的刀子，反复切割着（她）作为军人、作为警察、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

胸腔里翻涌的，不仅仅是愤怒，更有一种深沉的悲怆。不是为了自己这身被迫套上的皮囊，而是为了门外那个善良却怯懦的堂弟李凌风。他本该娶一个真心实意过日子的姑娘，而不是被卷入这场由贪婪和绝望编织的荒诞噩梦！还有母亲……那个在他记忆中永远温柔坚韧的身影，为何会在他离家卧底时，如此决绝地改嫁，甚至不留只言片语？巨大的被遗弃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将（她）淹没。家，那个曾经唯一温暖的避风港，似乎也在无声无息中分崩离析。脚下的铁链沉重冰冷，像命运无情的嘲讽，锁住了（她）的躯壳，也仿佛锁住了（她）挣扎的灵魂。

目光缓缓移到桌上那碗热气渐消的面条，碗沿还残留着李凌风手指的印痕。这个堂弟，在父亲癫狂的暴政下，在自身同样承受巨大屈辱的时刻，竟还保留着这份朴素的善意。这份善意，像投入黑暗深渊的一颗微弱火星，虽不足以驱散严寒，却让（她）在极致的黑暗中，触摸到一丝人性的微光。

（她）的目光穿过狭小的窗户缝隙，投向外面沉沉的暮色。化验对比，是（她）亲手投下的希望之火，也是悬在（她）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时间，在冰冷的脚镣拖拽中，在村民日益焦躁的等待里，正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刻的平静，都像是暴风雨前虚假的安宁。（她）必须像最老练的猎手，在绝望的丛林里，保持绝对的冷静，等待那决定性的证据，或者……在风暴彻底降临前，找到另一个突破口。袖中的霉变碎片，无声地提醒着（她）肩负的责任和脚下深渊的凶险。那身红裙，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