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敢者的女装潜行日记 第133章 肥波的目光

午后的雨彻底停了，但铅灰色的云层依然厚重地压在县城上空，把下午三点的光线过滤得如同黄昏。县文化宫那栋苏式风格的老楼，在湿漉漉的空气中显得格外肃穆，甚至有些阴郁。大楼正门上方，崭新的摄像头像一只冰冷的独眼，漠然地扫视着下方陆续到来的人群。

交谊舞协会副会长黄大卫，人称“肥波”，此刻正站在文化宫略显陈旧的大厅里。他穿着一身熨烫得一丝不苟、却明显勒紧了圆滚滚肚皮的深蓝色西装，稀疏的头发用发蜡勉强拢在头顶，油光锃亮。他手里拿着个保温杯，脸上堆着热情洋溢的笑容，迎接着每一个走进来的学员，小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光。

“哎呀，张姐，您可算来了！气色真好！” “王叔，慢点慢点，地滑！” “李婶，您这身旗袍可真精神！”

他的声音洪亮，带着一种刻意的、试图驱散某种无形阴霾的欢快。然而，当他的目光扫过大厅门口新装的两个摄像头时，那笑容的深处，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一丝阴霾飞快地掠过眼底。

就在这时，门口的光线被一个纤细的身影挡住了。

肥波脸上的笑容瞬间凝滞，随即像被点燃的油灯般爆发出更强烈的光芒，小眼睛更是瞪得溜圆，几乎要放出光来。

是她！王玲玲！

那个吕刻强妻子身份认识，让他黄大卫念念不忘的美女！

今天的王玲玲(李凌波)，穿着一条素净的碎花及膝连衣裙，外面套了件米白色的针织开衫。裙子样式简单，颜色也不张扬，但穿在“她”身上，竟有种说不出的……楚楚可怜？肥波贪婪的目光像刷子一样，从头到脚细细刷过。脸蛋还是那么清秀，皮肤白皙，就是眉眼间那股子上次见面时的倔强和警惕似乎淡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柔弱？对，就是柔弱！好像被霜打过的花，带着点蔫蔫的，惹人怜惜的味道。

肥波的目光重点落在了她的胸口。嗯……似乎比上次更……饱满了？那圆润的弧度在并不紧身的连衣裙下依然勾勒出诱人的轮廓。还有那腰身，比几个月前刚认识时更细了，开衫下摆随意地系着，更显出一种不经意的风情。他下意识地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喉结滚动了一下。

“玲玲妹子！”肥波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带着夸张的惊喜和熟稔，几步就迎了上去，保温杯都忘了放下，“哎呀呀！可把你盼来了！我就说嘛，咱们协会的活招牌，怎么能缺席复课第一天！”他伸出手，似乎想拍拍对方的肩膀以示亲热，但中途又顿住，只是热切地看着她，目光在她脸上和胸口来回逡巡。

李凌波扮演的“玲玲”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随即低下头，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声音细若蚊蝇，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沙哑和疲惫：“黄会长……您太客气了。”她抬起头，飞快地看了肥波一眼，又迅速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颤抖着，“我……我家里出了点事，耽搁了。”

“哦？”肥波立刻凑近一步，身上浓烈的古龙水味混合着发胶的味道扑面而来，他压低了声音，语气充满“关切”，“啥事啊？跟哥说说？是不是上次那个案子……”他意有所指，眼睛却死死盯着她低垂的、露出一小段白皙脖颈的侧脸。

“玲玲”的身体似乎微微晃了晃，眼圈瞬间就红了。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强忍着巨大的悲痛：“我……我老公……他……”她顿了顿，似乎在积蓄勇气，才哽咽着吐出那个沉重的词，“伏法了！就在上个月……是……是杀妻骗保……”

“啊？！”肥波脸上似乎堆满了“震惊”和“同情”，小眼睛里却飞快地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兴奋的光。“哎呀！玲玲妹子！这……这真是……天大的不幸啊！”他伸手，这次终于“情难自禁”地、重重地拍在了“玲玲”单薄的肩膀上，感受到掌心下那微微的颤抖，心里更是像被猫爪子挠了一下似的，“节哀！节哀啊！人死不能复生，你……你可得保重身体！你看你这小脸，都瘦了一圈了！”他语气沉痛，目光却更加放肆地在她身上梭巡，仿佛在评估一件失而复得的、价值连城的珍宝。

“噗嗤！”张小凤不知何时跟了上来，毫不客气地发出一声嗤笑，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李凌波的双腿，“玲玲姐，你这走路姿势……夹着腿，扭扭捏捏的，怎么，”她拖长了调子，带着恶意的促狭，“怕不是今天‘大姨妈’来了吧？滴滴答答的？”

李凌波心中警铃大作，强忍着被肥波触碰带来的强烈不适和恶心感，循声望去。只见张小凤斜倚在不远处的廊柱旁，穿着一身火红的紧身包臀裙，黑色丝袜勾勒出长腿，脸上画着浓妆，正双手抱胸，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盯着他，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是对借不到钱的怨恨？

“小凤！”肥波眉头一皱，有些不悦地呵斥了一声，但语气并不严厉，反而带着点无奈和纵容。他显然认识这位张彩凤的妹妹。

张小凤翻了个白眼，扭着腰肢走了过来，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她走到“玲玲”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眼，目光尤其在她胸部和下腹位置停留了片刻，嗤笑道：“表姐让我来‘帮帮’你这位新学员。我看你走路都别扭，还跳什么舞啊？省省吧！”她凑近一点，声音压低，却足够让旁边的肥波也隐约听见，带着一种恶意的亲昵，“哎，我说玲玲姐，你现在成小寡妇了，是不是不缺钱啊？要不……借我点？我正愁‘豪门新娘学院’的学费呢！等我嫁入豪门，百倍奉还哦！反正你老公死了，钱留着也没用，对吧？”

李凌波扮演的“玲玲”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体微微发抖，像是被这**裸的羞辱和借钱要求刺伤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肥波在一旁看着，脸上露出混杂着尴尬、看戏和某种隐秘兴奋的表情。

“好了好了！”肥波适时地出来打圆场，声音洪亮地盖过了张小凤刻薄的话语，“小凤！别闹！复课仪式马上开始了！”他转向“玲玲”，脸上堆起安抚的笑容，顺势虚揽住她的肩膀，带着她往舞厅方向走，“走走走，玲玲妹子，别理她！今天复课是大喜事！县里领导都重视，专门装了摄像头，安全得很！外面那些说咱这儿不安全的，都是以讹传讹！胡说八道！”

大厅前方，通往舞厅的入口处，已经聚集了不少学员。县文化局的一个领导正拿着话筒，站在临时摆放的讲台后，对着新装的摄像头镜头，声音洪亮地宣讲着安全措施和复课的意义。舞厅的门敞开着，里面传来悠扬却有些陈旧的华尔兹舞曲。

肥波半推半拥着“玲玲”走到舞厅门口。李凌波扮演的“玲玲”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踏入舞厅。

一股混杂着陈旧木质地板、灰尘、廉价香水、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来自地底的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舞厅很大，穹顶很高，但光线却并不明亮。几盏巨大的、积着厚厚灰尘的水晶吊灯只亮了一半，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中央光滑的舞池。四周墙壁贴着暗红色的绒布，不少地方已经褪色发黑。角落里，两个崭新的、闪着红点的摄像头，像潜伏的蜘蛛，静静地注视着下方。

舞池边缘，稀稀拉拉站着十几个学员，大多是中年男女，脸上带着或期待、或紧张、或麻木的表情。舞蹈老师张彩凤站在前方，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色练功服，身姿挺拔，表情严肃，正低声和那个讲话的领导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