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法归宗之五岳真形图 第49章 南烟向无涯告白（下）

压抑了太久的哭声终于冲破喉咙，却又被她死死捂住嘴，变成破碎的呜咽。

“我恨他！恨入骨髓！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可我也……我也恨我自己！恨我为什么那么弱小！恨我为什么保护不了任何一个至亲之人！”她猛地抬起头，泪水模糊的视线死死盯着无涯沉睡的脸，那眼神里有痛恨，有绝望，更有一种刻骨铭心的、无法言说的爱恋。

“我现在，我更恨……恨这该死的‘断情符’！”她用力捶打着自己的心口，那里仿佛有火焰在燃烧，灼痛让她面容扭曲，“它在我心上刻下诅咒！每一次靠近你，每一次……忍不住看你，每一次……心跳为你加快，它就像烧红的烙铁一样烫下来！它在警告我，惩罚我，告诉我不能爱你，不配爱你！”

她的声音变得无比轻柔，带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凄美，每一个字都像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可是……无涯……我控制不了……真的控制不了……从第一次在集市上见到你，你挡在我身前，明明自己也怕得手在抖……眼神却干净得像山涧的清泉……从你每一次喊我‘南烟’，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我的心……就再也由不得我自己了……”

她伸出手，指尖颤抖着，几乎要触碰到他散落在枕畔的一缕黑发，却在即将碰到的瞬间，被心口骤然加剧的灼痛狠狠刺了一下，猛地缩回手，仿佛被烫伤。

“我爱你啊……无涯……”这句话终于说出了口，带着血泪，带着绝望，带着飞蛾扑火般的决绝，“像野草眷恋着根本照不到它的阳光……像飞鸟痴望着永远无法抵达的深海……明知是劫，是痛，是万劫不复……可我……还是爱了……”

她颓然地低下头，肩膀无声地剧烈耸动，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下。

“对不起……对不起……”她喃喃着，声音破碎不堪，“我知道这很可笑……很自私……你什么都不知道……你那么好……不该被我这样满身血债、又被诅咒缠身的人拖累……今生……今生我们注定无法相爱了……我只求……只求你能平安……忘了我……好好活下去……”

她的话语淹没在无尽的悲伤和绝望里，只剩下压抑到极致的、令人心碎的抽泣。

就在她以为这场耗尽所有勇气的独角戏终于落幕，准备带着一颗彻底死去的心悄然离开时——一只冰冷却带着不容抗拒力量的手，猛地攥住了她正欲抽离的手腕！

那力道之大，捏得她腕骨生疼。

南烟如遭雷击，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她难以置信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不知何时，无涯已经转过身来。

那双总是清澈温和的眼眸，此刻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如同被烈火灼烧过的琉璃。里面翻涌着惊涛骇浪：是难以置信的震惊，是听到血海深仇时撕裂般的痛苦，是知晓她独自承受断情符折磨的心碎欲绝，是听到那绝望告白时汹涌澎湃的怜惜与爱意……种种激烈到极致的情绪，在他眼底激烈碰撞、燃烧，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只有那双眼睛，死死地、牢牢地锁住南烟惊骇欲绝的脸。

他用尽全身力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被碾碎的胸腔里挤出来，带着血沫的气息，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又清晰无比地砸在南烟的心上：

“我……听……见……了……南烟……我全都听见了……”

“无……涯……你”南烟不可置信的看向无涯，她以为无涯根本听不见，才用尽全力说出她的独白，没想到无涯却听见了。

他一遍遍地在她耳边重复，声音嘶哑却滚烫，每一个字都带着灼人的温度烙印在她的肌肤上，“你的恨……你的痛……你的……爱……”

那滚烫的怀抱，带着少年特有的清冽气息和他伤口处淡淡的血腥味，混合成一种奇异而霸道的存在感，将南烟彻底包裹。断情符的灼痛在心口疯狂肆虐，提醒着她靠近的代价。可同时，那紧紧拥抱带来的窒息感，那耳边滚烫的、带着血气的低语，那透过薄薄衣衫传来的、他同样剧烈的心跳……这一切，又形成了一种更强大的、足以对抗符咒的魔咒。

她僵硬的身体在他的禁锢下，如同被暖流冲刷的坚冰，一点点软化。剧烈的疼痛和无法言喻的悸动交织在一起，让她浑身都在细微地颤抖。泪水再次汹涌而出，不再是绝望的冰冷，而是滚烫的、复杂的洪流，瞬间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

无涯感受到怀中人的颤抖和滚烫的泪水，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住，又像是被投入沸水。他收紧了手臂，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顶，用尽所有的温柔和力量去拥抱她，仿佛要将她承受的所有痛苦都吸纳入自己体内。

“对不起…让你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对不起…” 他低哑地道歉，声音哽咽，灼热的泪水也终于无法抑制地滑落，滴落在她的发间，“我发誓！断情符…我们一起想办法…一定有办法解！南烟…别再说无法相爱…别再说忘掉…”

夜色下，所有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整个世界只剩下这方寸之地。夜晚不再冰冷绝望，反而充满了彼此灼热的呼吸、剧烈的心跳、滚烫的泪水和绝望又炽热的拥抱所交织出的、惊心动魄的温度。

南烟在他怀中，放弃了挣扎。她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流淌，任由那断情符在心口肆虐出更猛烈的痛楚。她伸出颤抖的双臂，小心翼翼地、如同触碰易碎的珍宝，环住了他劲瘦的腰身。

指尖触及他背后绷带的粗糙，感受到他身体因疼痛而瞬间的绷紧。她的心也跟着狠狠一抽，手臂却收得更紧。

“无涯…” 她将脸深深埋进他温热的颈窝，闷闷地、带着哭腔唤出他的名字，仿佛这是黑暗中唯一的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