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法归宗之五岳真形图 第118章 五苦轮回 灯焰炼心

塔林之间，风声萧瑟。晟竹道长与那无名老僧相对而立，身形凝定如山，气息内敛如渊。两人皆微阖双目，仿佛老僧入定，周身竟无半分法力或气劲外泄，唯有一种无形的、关乎心神与意志的较量在悄然进行。

花晨子看得心急，忍不住压低声音嘀咕：“师叔这是怎么了？站着不动算什么比试？”

南烟目光紧盯着场中，轻声解释道：“莫要出声打扰。高手相争，尤其到了他们这般境界，有时斗的已非单纯术法武力，更是心性、耐性与对时机把握的极致考验。谁先沉不住气出手，谁便可能率先露出破绽，予敌可乘之机。”

场中寂静得可怕，唯有穿过石塔间隙的风声，以及众人自己略显紧张的呼吸声。

就在这片极致的静默中，天际忽然传来一声凄厉哀婉的雁鸣。一只失群的孤雁，正奋力扇动翅膀，划过铅灰色的天空，其声悲切，在这肃穆的塔林中格外刺耳。

便是这声雁鸣，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打破了那微妙的平衡。

老僧浑浊的双目骤然睁开，精光爆射。他佝偻的身形在这一刻仿佛挺直了少许，借着那雁鸣带来的刹那契机，身形如鬼魅般疾进，枯瘦的手掌并指如刀，带着一股凝练的佛门罡气，直刺晟竹道长面门。这一击，快、准、狠，更是抓住了心神被外物所引的瞬间。

然而，晟竹道长仿佛早有预料，在那指风及体的前一瞬，他双眸亦开，清澈如水，脚下不丁不八，双手划弧，一阴一阳，一柔一刚，拳势引动间竟隐隐有风雷之声相伴。正是道家绝学——两仪风雷拳。

“嘭！”拳指相交，发出一声沉闷的气劲碰撞声。两人身形皆是一晃，随即迅速缠斗在一起。老僧虽年迈，但动作之灵敏迅捷，远超常人想象。他掌法时而刚猛如金刚怒目，时而轻柔如观音拂柳，步伐踏着玄奥的佛门方位，与晟竹道长的两仪风雷拳斗得难分难解。拳风掌影交错，道韵佛光流转，在这片塔林圣地中，上演着一场佛道顶尖功法的激烈碰撞。

转眼间，两人已斗了将近一个时辰。招式已不知交换了多少回合，依旧旗鼓相当，看得无涯、南烟和花晨子心驰神摇，紧张不已。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老僧的劣势渐渐显现。他毕竟年事已高，气血不如晟竹道长这般正值巅峰浑厚绵长。初始的凌厉攻势过后，气息开始微乱，动作虽仍精妙，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圆融自如，渐渐被晟竹道长那生生不息、刚柔并济的两仪风雷拳所压制，从平分秋色，变成了守多攻少，步步后退。

晟竹道长却是越战越稳，道心澄澈，拳意圆融。他至少有两次机会，可以催动更凌厉的杀招，一举重创老僧，但他都于关键时刻收力，只是以巧劲将老僧逼退，旨在取胜，而非伤人。

可那老僧见晟竹道长手下留情，非但没有领情，眼中反而闪过一丝羞恼，在一次被震退，身形微滞的瞬间，他竟假意踉跄，暗中蓄力，猛地一记阴狠的撩阴腿，悄无声息地踢向晟竹道长下盘要害，此招可谓歹毒。

晟竹道长没想到对方竟会如此不顾身份，行此偷袭之举，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愠怒。他不再留手，清喝一声：“大师，得罪了！”

双拳之势猛然一变，风雷之声大作，左右双拳如同两条出海蛟龙，一引一送，一股磅礴浩大的太极劲力轰然爆发，结结实实地印在了老僧仓促格挡的双臂之上。

老僧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摔落在坚硬的石板上，溅起一片尘土。他挣扎着想要爬起，却牵动内息，一阵剧烈咳嗽，脸色阵红阵白，显然已受了不轻的内伤。

他看着缓缓收势而立的晟竹道长，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浓烈的羞愤。他挣扎着站起身，指着晟竹道长，兀自嘴硬：“好……好你个道士，拳脚上的功夫，老衲……认栽。但是，你们也休想轻易过我这塔林。”

花晨子见他输了还不认账，气得跳脚，指着老僧骂道：“喂！你这老和尚好不讲道理，输了就是输了，拳脚比不过，还想耍赖不成？真是枉为出家人。”

老僧对花晨子的斥责充耳不闻，他踉跄着走回那座石塔旁，弯下腰，极其郑重地重新捧起了那盏一直静静燃烧的油灯。

灯光昏黄，映照着他扭曲而不甘的面容。

“此灯，名曰五苦轮回灯。”老僧的声音变得异常沙哑而森冷，“乃我佛门秘宝，映照众生生、老、病、死、怨憎会五苦。尔等若能在此灯幻境之中，勘破这五苦轮回，保持灵台不昧，老衲便心服口服，恭送尔等过林。若不能……便永世沉沦于苦海幻境之中吧。”

说罢，他再不犹豫，双手高高举起那盏五苦轮回灯，口中急速念动起晦涩古老的梵咒。

那盏看似普通的油灯，骤然爆发出青、赤、黄、白、黑五色交缠的诡异光芒。光芒如同拥有生命般迅速扩散，瞬间便将措手不及的晟竹道长、无涯、南烟、花晨子四人彻底吞噬。

四人只觉得神魂猛地一颤，眼前景象天翻地覆，所有的塔林、山峦、天空都消失不见，意识被强行拖入了一个由无尽苦难与轮回执念构成的旋涡之中。

五苦轮回，灯焰炼心，真正的考验，此刻才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