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大明天倾：从驿卒开始 第30章 砥柱初成

洞口外的冷箭威胁并未持续太久。

就在林慕义准备组织强攻时，哑巴峪外围，何可纲预先埋伏的大军终于动了！

如同沉默已久的火山骤然喷发，无数火把骤然亮起，将整个洼地照得如同白昼！喊杀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如同天罗地网，向哑巴峪合围而来！

“何参将的大军到了！”陈忠兴奋地低吼一声。

那些隐藏在暗处放冷箭的敌人，显然没料到外围还有如此规模的伏兵，顿时阵脚大乱，几声短促的惨叫和兵刃碰撞声后，便再无声息。

外围威胁解除！

“李贵，带你的人守住洞口，清理外围残敌！陈大哥，赵铁柱，随我进洞！”林慕义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下令。洞内情况不明，必须尽快肃清，找到那批被动过手脚的火药，防止敌人狗急跳墙将其引爆！

他捡起一面不知哪个家丁掉落的藤牌，右手持刀，第一个矮身钻入了那幽深、散发着怪味的洞口。陈忠和赵铁柱紧随其后，另外七八名精锐士卒也鱼贯而入。

洞内远比想象中宽敞，但也更加黑暗和曲折。通道先是向下倾斜数丈，随即拐向右侧，空气中那股混合着霉味、药味和腐臭的气息更加浓郁，几乎令人作呕。

“小心脚下和头顶！”林慕义低声提醒，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努力适应着。通道两侧的石壁湿滑，脚下不时踩到一些碎石和不知名的杂物。

前行了约莫十余丈，前方出现了一个较为开阔的洞窟。借着身后队员举着的、刚刚点燃的简易火把的光芒，可以看清洞窟内堆放着不少箱笼和麻袋，一些箱盖敞开，露出里面黑乎乎的火药和寒光闪闪的箭簇！这里果然是一个秘密仓库！

而在洞窟的角落，几名来不及逃入更深处的赵品才家丁和后金伤兵，正蜷缩在一起，手持兵刃，惊恐地看着闯入的不速之客。

“放下武器！饶你们不死！”林慕义厉声喝道。

那几名家丁互相对视一眼，脸上露出挣扎之色。一名后金伤兵却凶性大发，嚎叫着举起弯刀扑了过来！

“冥顽不灵！”林慕义眼神一冷，不待他近身，手中腰刀如电光般刺出，后发先至，精准地刺入了对方的心窝！

那名后金伤兵动作僵住，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口的刀锋，软软倒地。

剩下的家丁见状，最后一点抵抗意志也崩溃了，纷纷丢弃兵器，跪地求饶。

“捆起来！”林慕义下令，目光却迅速扫过整个洞窟。他的注意力集中在那些堆放火药的箱子上。瘦高头领临死前的话在他脑中回响——“兵备道仓库……还有一批……火药……被做了手脚……”

他快步走到一个敞开的火药箱前，用刀尖小心翼翼地挑开表层的火药。果然！在火药下方，混杂着不少细小的沙石和颜色异常的颗粒！这样的火药，不仅威力大减，而且极不稳定，容易在发射时炸膛！

“果然如此！”陈忠和赵铁柱也发现了其他几箱被动过手脚的火药和箭矢，脸色铁青。

“仔细搜查！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东西，特别是书信、账册之类的！”林慕义命令道。他需要找到更多赵品才通敌的直接证据。

队员们立刻分散开来，在洞窟内仔细翻查。

就在这时，赵铁柱在一堆空箱笼后面，发现了一个半掩在碎石下的松木小匣子，匣子上了锁。他用力掰开锁扣，打开匣子，里面赫然是几本账册和几封书信！

“林哥！找到了！”赵铁柱激动地喊道。

林慕义立刻上前，拿起账册快速翻看。上面清晰地记录着每次通过哑巴峪小路输送出去的物资种类、数量、时间，以及接收方（用代号指代），甚至还有每一次“打点”关隘守军和吏员的银钱数目！而其中几封书信的笔迹，经过与那封密信对比，虽然刻意掩饰，但某些书写习惯与赵品才的笔迹极为相似！

铁证如山！

林慕义小心翼翼地将这些账册和信件收好，与那枚“赵”字印章和匕首信物放在一起。有了这些，赵品才通敌叛国之罪，板上钉钉！

“撤出洞窟！”林慕义下令。洞内空气污浊，不宜久留，而且谁也不知道是否还有隐藏的敌人或陷阱。

众人押着俘虏，带着缴获的证物，迅速退出了洞口。

此时，外面的战斗已经基本结束。何可纲派来的大军彻底控制了整个哑巴峪区域，俘虏了数十名赵品才的家丁和少数后金残兵，正在清理战场。

何可纲在一队亲兵的护卫下，亲自来到了洞口附近。他看到林慕义等人安全出来，尤其是看到林慕义左臂那狰狞的伤口和浑身浴血却依旧挺拔的身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关切，有赞赏，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震动。

“何大人！”林慕义上前，将装有所有证物的包裹双手呈上，“卑职幸不辱命！此乃赵品才通敌叛国之铁证！并在洞中发现大批被动过手脚的火药箭矢，其心可诛！”

何可纲接过那沉甸甸的包裹，甚至没有打开细看，只是重重拍了拍林慕义的肩膀（避开了伤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激动：“好！好！林慕义，尔等此番，功在社稷！本官……代这山海关的将士百姓，谢过你了！”

他环视周围那些虽然疲惫却眼神熠熠生辉的林慕义小队士卒，提高了声音：“所有参与此次行动的将士，俱记大功！本官定当奏明朝廷，论功行赏！”

“谢大人！”众士卒齐声应道，声音中充满了激动和自豪。

何可纲随即脸色一肃，对身旁亲兵厉声道：“立刻持本官手令及这些证物，前往兵备道衙门，将赵品才及其一干党羽，全部拿下！若遇反抗，格杀勿论！”

“得令！”亲兵统领接过令箭和证物，带着一队精锐，杀气腾腾地直奔关内而去。

一场席卷山海关内部的风暴，随着这道命令，正式掀起！

何可纲又安排军中医官为林慕义和其他伤员紧急处理伤势。

站在哑巴峪这片刚刚经历血火洗礼的土地上，望着东方渐渐泛起的鱼肚白，林慕义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左臂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但心中却是一片澄澈和平静。

从法场死囚，到今日在这关乎国运的暗战中砥柱初成，其间艰辛，不足为外人道。

他看了一眼脑海中那依旧闪烁的【己巳之变前奏】红色提示。拔除了赵品才这个内部毒瘤，斩断了后金的一条重要渗透渠道，无疑为即将到来的巨变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和主动权。

但他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皇太极的大军已然破关，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山海关，乃至整个大明的命运，依然悬于一线。

他握紧了拳头，感受着伤口传来的痛楚和体内奔涌的力量。

路，还很长。

但这第一步，他走得坚实，走得无愧。

晨光刺破黑暗，照亮了他染血却坚毅的面庞，也照亮了前方依旧迷雾重重的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