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极真境 第65章 骸骨星域，渊门死寂

楼船静静悬浮在虚无淤带的边缘，前方便是那由无数古鲸骸骨构成的、震撼心灵的星域墓场。苍白的骨骼，大的如同蜿蜒的山脉，小的也堪比丘陵，它们以各种凝固的姿态漂浮着，有的首尾相接，仿佛在生命最后时刻仍试图组成防御阵型；有的骨骼断裂，茬口狰狞，诉说着远古之战的惨烈；更多的，则是无声的沉寂，将亿万年的悲壮与不甘冻结在这永恒的虚空之中。

这些骸骨散发出的，并非单纯的死寂，更是一种沉淀了无尽岁月的苍凉威压。即便早已失去生命，那属于虚空霸主的尊严与力量烙印，依旧铭刻在每一寸骨骼之上，令人心生敬畏，不敢亵渎。

而在所有骸骨拱卫的中心，那个缓缓旋转的、吞噬一切的黑暗漩涡，则散发着与此地苍凉威压截然不同的、更加纯粹和终极的死寂与虚无气息。它仿佛是所有死亡的终点，是所有声音的坟墓，是连“存在”本身都要被否定的深渊入口。

“回响海渊……竟是这般模样……”云无涯声音干涩，眼前的景象远超他的想象。这哪里是海渊，分明是一座规模宏大到极致的集体墓穴，而那漩涡，便是通往墓穴核心的甬道入口。他本能地对那漩涡感到恐惧，那是一种源于生命本能的、对绝对虚无的排斥。

林霄站立船首，混沌道印中的薪火印记前所未有地灼热与活跃，那急迫的呼唤正是源自漩涡深处。他能感觉到，那呼唤中夹杂着一种深沉的悲伤，一种未竟的执念，以及……一丝微弱的、仿佛随时可能熄灭的生机？

“古鲸长老‘古老之歌者’的纯净本源与记忆，就在里面。”林霄目光穿透那无尽的骸骨，锁定黑暗漩涡，“它在等待，也在……警告。”

“警告？”云无涯不解。

“它警告我们，踏入此门，便是踏入最终的战场遗迹，踏入连时间都被埋葬的禁区。里面残留的，不仅是传承，可能还有当年未能彻底净化的……污秽残渣，或者……归一盟早已布下的陷阱。”林霄缓缓道出他的感知。薪火印记传递的信息复杂而矛盾，既有殷切的期盼，又有沉重的警示。

云无涯脸色发白，看着那令人心悸的漩涡：“那我们……还进去吗？”

“必须进去。”林霄语气斩钉截铁，“这不仅是为了可能的传承与真相，更是因为，我们没有退路。归一盟不会放过我们，唯有获取海渊中的力量与知识，我们才有与之抗衡的资本。而且……”他顿了顿，感受着那丝微弱的生机，“我感觉，‘它’需要帮助。”

就在两人决议已定，准备驾驭楼船尝试靠近那黑暗漩涡时，异变再生！

“嗡——！”

一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法则波动，自身后刚刚穿越的虚无淤带中传来！

紧接着，三道比蚀灵将更加凝实、气息更加晦涩恐怖的灰影，如同鬼魅般自粘稠的黑暗中“挤”了出来！它们的身形更加接近人形，但细节处充满了非人的扭曲，周身缭绕的污秽黑气几乎化为实质的铠甲，其核心处的竖瞳虚影，不再是简单的图案，而是如同活物般缓缓转动，散发出冰冷、贪婪、锁定猎物的目光！

为首的一名灰影，抬起一只覆盖着骨甲的手，指向林霄和云无涯，以及他们前方的骸骨星域与黑暗漩涡，沙哑重叠的意念如同刮骨钢刀：

“找到……火种……”

“以及……叛徒长眠之地……”

“主宰之眼……将吞噬一切回响……”

话音未落，三名灰影同时爆发！它们甚至没有使用任何神通，仅仅是展开自身的污秽领域！粘稠如墨的黑暗瞬间扩散，带着侵蚀法则、污染灵机的恐怖力量，向楼船席卷而来！所过之处，连那些古鲸骸骨散发的苍凉威压都被强行压制、污染，骨骼表面开始出现灰败的斑点！

它们的实力，远胜之前的蚀灵将！恐怕已达到了此界所能容纳的极限，堪比虚仙（散仙）之境！

“不好！是更高级的归一盟猎杀者！”云无涯骇然失色，对方的领域尚未临体，他已感到自身法力运转滞涩，神魂如同蒙尘！

楼船的敛空障和欺天阵盘在这等程度的污秽领域面前，如同纸糊一般，瞬间光芒黯淡，发出悲鸣！

眼看三人就要被这恐怖的污秽领域吞噬——

“混沌洞天！开！”

林霄早有准备，在对方出现的刹那已然全力施为！百丈混沌洞天轰然展开，灰蒙蒙的领域强行撑开，将楼船护住，与那席卷而来的污秽领域悍然相撞！

“嗤嗤嗤——！”

如同烧红的铁块放入冰水，两股性质截然相反的领域力量疯狂抵消、侵蚀、湮灭！混沌之气不断磨灭污秽，而污秽黑气也顽固地污染着混沌！领域交界处，空间扭曲，法则崩乱，发出令人牙酸的异响！

林霄身体剧震，脸色瞬间惨白。这三名猎杀者的合力，远超之前的葬虚潮汐分散的压力！他的混沌洞天虽然克制污秽，但在绝对的力量层次上，依旧处于下风！领域范围被不断压缩，混沌壁垒剧烈波动，光芒急闪！

“撑住！”云无涯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将所有灵力注入欺天阵盘，试图辅助混沌领域稳定，同时操控楼船残存的炮塔，向那三名猎杀者发动徒劳的攻击。但炮火尚未靠近，便被污秽领域轻易吞噬消融。

“蝼蚁……挣扎……”为首的猎杀者冰冷的目光扫过苦苦支撑的林霄，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它抬起手，污秽领域骤然加压，凝聚成一只巨大的、由纯粹污秽法则构成的黑色利爪，狠狠抓向混沌壁垒！

“咔嚓！”

混沌壁垒之上，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林霄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洞天受损，道基震动！

不能硬抗！

林霄眼中厉色一闪，心念急转。他猛地看向那近在咫尺的、散发着终极死寂的黑暗漩涡！

赌一把！

他强行催动混沌道印，引动其中那缕守墓人薪火！金红色的微光再次于混沌壁垒上闪现，虽然微弱，却让那污秽利爪的侵蚀速度微微一滞！

与此同时，他对着云无涯暴喝：“放弃楼船！收敛所有气息！我们进去！”

话音未落，林霄猛地收缩混沌洞天领域，将其紧紧包裹住自己和云无涯，化作一道灰蒙蒙的、流转着一丝金红火线的流光，不再抵抗那污秽领域的压迫，反而借着对方攻击的力道，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那黑暗漩涡的中心，义无反顾地投射而去！

“想逃？！”

三名猎杀者显然没料到对方竟敢主动冲向那连他们都感到忌惮的“回响海渊”入口！它们立刻催动领域，无数污秽触手如同跗骨之蛆，缠绕向那道流光，想要将其拦截、拉回！

然而，就在林霄所化的流光触及漩涡边缘的刹那——

“嗡……！”

整个骸骨星域，那无数沉寂了万古的古鲸骸骨，仿佛被某种力量瞬间唤醒！苍白的骨骼之上，同时亮起了微弱的、如同星辰般的蓝色光点！一股浩瀚、古老、充满了悲伤与决绝的集体意志，如同沉眠的巨兽苏醒，轰然降临！

这意志并非攻击，却带着一种不容亵渎的排斥之力，主要针对的，便是那三名归一盟猎杀者及其散发出的污秽气息！

“吼——！！”

无形的咆哮在灵魂层面炸响！那缠绕向林霄的污秽触手，在这股突如其来的集体意志冲击下，如同遇到克星，瞬间寸寸断裂、消散！

三名猎杀者如遭重击，周身的污秽黑气剧烈荡漾，发出惊怒的嘶鸣，追击的势头被迫一滞！

而就在这瞬息之间，林霄与云无涯所化的那道流光，已然彻底没入了黑暗漩涡之中，消失不见。

漩涡依旧缓缓旋转，吞噬了所有光芒与声音，恢复了那终极的死寂。

骸骨星域上的蓝色光点缓缓熄灭，那苏醒的集体意志也再次沉寂下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三名归一盟的猎杀者，悬浮在漩涡之外，望着那深邃的入口，冰冷的竖瞳中，首次流露出了一丝名为忌惮与不甘的情绪。

“追！”

为首的猎杀者沉默片刻，沙哑地吐出一个字。

它们周身乌光闪烁，小心翼翼地抵御着那残留的排斥力，也缓缓向着黑暗漩涡靠近。

回响海渊的入口，吞噬了寻求希望的火种，也迎来了不死不休的追猎者。

渊门之内，是最终的传承，还是永恒的葬地？

答案，就在那死寂的漩涡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