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垂平野,夜墨如绸。
西京城北的观星台上,八十一岁的张天师扶着浑天仪的手忽然一颤。紫薇垣正中,那颗代表帝星的紫微星忽明忽暗,如同风中残烛。更可怕的是,荧惑之星正缓缓靠近心宿二,赤红如血的光芒几乎要将那片天域点燃。
“荧惑守心……”老国师声音发颤,望向身旁的皇帝,“陛下,今夜星象大凶,有妖星降世,恐危及帝星啊!”
话音未落,九天之上忽然裂开一道缝隙,一道金光如天剑般劈开夜幕,直坠而下,落向城东——
那里,正是镇国大将军夜青云的府邸。
将军府内,气氛凝重。
夜青云在庭院中来回踱步,他的夫人已怀胎三年未生,今夜忽然腹痛,产房内却寂静得可怕。
“将军!将军!”接生婆连滚爬出房门,面无人色,“夫人、夫人她生了一颗……一颗蛋!”
夜青云冲入房内,只见锦被之上,果真躺着一枚通体莹白的巨蛋,蛋壳上流转着奇异的光泽,如同内里蕴藏着星辰。
“这、这是何妖物!”老管家惊呼。
就在众人惊疑之际,蛋壳“咔嚓”一声,裂开一道细纹。
随即,裂纹如蛛网般蔓延,道道金光从裂缝中透出,将整个房间照得亮如白昼。蛋壳片片剥落,内里并非蛋黄蛋白,而是一个蜷缩着的男婴——不,那身形已如三岁孩童。
孩子睁开双眼——
一双深蓝色的瞳仁不像凡人,倒像是将整片星空都收纳其中。银河在他的眼眸中流转,星云在深处旋转,当你看进去时,仿佛看见了宇宙的起源与终结。
他舒展身体,竟直接站了起来,浑不似初生婴孩。那双星辰般的眼睛环视一周,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清明与深邃。
“娘亲。”他竟开口说话,声音清脆,径直走向虚弱的将军夫人,小手轻抚她的面颊。
夜青云这才从震撼中回过神。他征战沙场二十年,什么诡异场面不曾见过,却从未见过如此奇迹。他看着孩子转身时那双深蓝色的眼睛,那里面仿佛有星河流转,有亘古的秘密。
“这孩子的眼睛……”夜青云喃喃道,一股莫名的宿命感涌上心头,“就像星辰大海。”
他大步上前,将孩子抱起,声音坚定:
“就叫海辰吧。夜海辰。”
仿佛听懂了这个名字,孩子眼中星光大盛,整个房间忽然被一片星辉笼罩,众人抬头,竟见屋顶不知何时变得透明,漫天星辰近在咫尺,仿佛在回应这个孩子的降生。
那一夜,西京城无人入眠。所有人都看见了那道落入将军府的金光,也看见了随后出现的异常星象。
一个注定不平凡的孩子,就这样闯入人间。
而远在观星台上的张天师,此时正目瞪口呆地望着星空——那颗原本黯淡的紫微星旁,不知何时多了一颗从未见过的亮星,它散发着幽蓝的光芒,与紫微星交相辉映。
“帝星护佑……”老国师喃喃自语,“这天下,怕是要变了。”
与此同时,刚出生的夜海辰正掂着肉嘟嘟的小脚丫,扒着窗台,仰头望着漫天星辰。无人看见,他深蓝的眼底,有一道微不可察的金光,正与天穹最深处的某颗星,悄然共鸣。
金色的晨光透过窗棂,驱散了昨夜残留的奇异气息。产房内已收拾妥当,将军夫人云氏半倚在床头,虽然面色仍有些苍白,但看着眼前活蹦乱跳的小儿子,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欣慰与浓浓的母爱。
一位名唤小慕容的贴身丫鬟看着夫人,又瞅了瞅那直接长成三岁模样的三少爷,有些无措地轻声请示:“夫人,先前准备的婴儿服……怕是都用不上了。库房里还收着二少爷小时候的旧衣裳,奴婢挑几件干净的拿来给三少爷穿,您看可好?”
雪夫人温柔地点点头,目光始终没离开正在地上好奇跑来跑去的海辰:“好,快去快回。宵儿的旧衣,给辰儿穿,正合适。”言语间,带着一种血脉传承的暖意。
小慕容很快端来一个大大的木盆,里面盛着温度适宜的热水,氤氲的热气带来满室暖意。她笑着想帮海辰褪去身上那层淡淡的、仿佛与生俱来的莹光(蛋壳残留的痕迹?),谁知小家伙竟猛地向后一缩,一双深蓝色的星辰大海般的眼睛里,流露出明显的羞赧,小脸微红,两只小手紧紧抓住身上那层微光,嘴里含糊地嘟囔着:“我自己……自己洗……”
正当小慕容哭笑不得之际,门外传来一阵欢快的脚步声。
“娘亲!我们来看三弟了!”
话音刚落,一个约莫十岁、梳着双丫髻、身着鹅黄衣裙的少女像一只欢快的小鸟飞了进来,正是夜家大小姐子霞。她身后跟着一个七八岁年纪、虎头虎脑的男孩,是二少爷子宵。两人一进门,目光就牢牢锁定了那个站在木盆边、漂亮得不似凡间孩童的小弟弟。
“哇!这就是三弟吗?好可爱!”子霞眼睛瞬间亮了,几步就冲到海辰面前,蹲下身,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肉嘟嘟、却带着惊人弹性的小脸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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