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深处,尚未完全修复的残破王座上,路西法通过一面悬浮的黑色水晶镜,将病房内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当他看到魅影——他最忠诚的左护法,不仅任务失败,竟还在海辰那番“前世今生”的诉说中动摇,甚至任由白玉扳指掉落时,他丑陋的面容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一拳砸在王座扶手上,坚硬的魔骨瞬间碎裂。
“废物!叛徒!”他低吼着,声音在地宫中回荡,“我给了你新生,你竟敢对敌人心软!”
一旁的莉莉丝慵懒地逗弄着怀里的蛇婴,眼中却闪过算计的精光。“光生气有什么用?我们的‘儿子’,或许该正式认祖归宗了。”她指尖凝聚起一丝幽光,里面缠绕着一缕极淡的金色——那是她费尽心机保存下来的,来自海辰之前受伤时洒落的龙血。
她轻轻将龙血点在小蛇婴的眉心,那血液如同有生命般渗入,下一刻,一个清晰而神圣的金色龙纹在婴孩白皙的额间浮现,与他猩红的蛇瞳形成诡异而神秘的对比。
凌晨一点,住院部走廊的灯只剩下一排冷白的 LED。华为拎着一只老式铝制饭盒,轻轻推开 617 的房门——那是他让护士特别给魅影加的陪护小隔间。
饭盒里是他刚才在医院后山支酒精炉熬的“桂花藕粉羹”:藕粉是广西柳州老镇手磨的,桂花是他去年秋天在香山亲自摘的,密封在真空袋里一直带在身边。
“猫妮卡……不,魅儿。”他压低声音,怕吵醒隔壁的海辰,“你晚上没吃正餐,胃会扛不住。”
魅影正蜷在折叠椅上,半梦半醒,一头乌黑微卷的长发垂到腰,发梢带着病房消毒水都遮不住的淡淡冷香——那是她魔族血脉自带的“夜息香”,人类闻了会犯困,可华为偏把椅子拖到她面前,硬撑着困意,把羹舀得温凉刚好,一勺一勺递到她唇边。
“我自己……”魅影刚想伸手,指尖与华为的指背碰在一起,像触到一点火星,她下意识缩回。华为却顺势把勺柄塞进她指缝:“别动,烫。”
藕粉羹里其实还掺了 0.3 克的“龙涎琥珀”,那是他当年在马尔代夫潜水,从抹香鲸废弃的分泌物里亲手刮下,又在藏地雪洞里阴干七年才成的灵药——能暂时稳固她碎裂的魔核。入口极苦,却被桂花的甜香盖得只剩回甘。魅影舌尖尝到那一缕苦,忽然抬眼:“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华为没回答,只把左手递给她看——中指第二指节有一道月牙形旧疤。那是十三年前,他在亚马逊雨林被子弹蚁咬的,当时疼得想剁手,却硬挺着用当地草药敷了三天三夜。“我欠过别人一条命,也被人救过。”他声音低哑,“医生救的是肉身,我想救的……是魂魄。”
魅影盯着那道疤,鬼使神差地伸指尖碰了碰。那一瞬,她脑海里闪过零碎片段:血色的天空,折断的狐尾,自己跪在焦土上抱着一个渐渐冰冷的男人——画面太快,她分不清是前世还是幻觉,胸口却猛地抽疼,眼泪砸在华为的手背。
华为用拇指轻轻抹掉那滴泪,像对待易碎的瓷:“别怕,记忆丢了可以再找。我陪你一寸一寸找回来。”
第二天窗外下着小雨
海辰去做磁共振,病房空了出来。华为趁机把魅影“拐”到顶楼天台。那里被他提前布置成临时“香料实验室”:一张折叠长桌,二十几个磨砂玻璃瓶排成星图,每瓶口插着极细的竹签。
“今天是‘闻香课’。”他故意卖关子,“魔女靠吞噬情绪维生,可你的魔核裂了,吞太多会反噬。我们换条路——用人类最温柔的方式喂饱你。”
第一个瓶子打开,是雨后泥土的腥甜,竹签挑了一点,抹在魅影腕内侧动脉。她本能地皱眉,却在三秒后眼神恍惚:那是她幼年魔界腐土的味道,伴生着黑色曼陀罗,她差点被花茎勒死,是姐姐救了她。记忆像被风掀开一页,她看见姐姐的脸,胸口一阵温暖。
第二个瓶子,是晒干的白桃皮混着微咸海盐。魅影闻到的瞬间,耳尖泛红——那是她在人界第一次偷吃供品,被一个小男孩发现,男孩没喊人,只把手里整个桃子塞给她,还笑出一颗虎牙。
连试七瓶,她的瞳孔由紧缩到放松,像被重新拼图的猫,尾巴都忘了藏,在白大褂下摆若隐若现地摇。华为把一切看在眼里,却假装低头记录,只在笔记本边角画了一只歪着耳朵的猫,旁边写:
“她今天多笑了 0.7 秒。”
雨停了,城市灯海在脚下铺开。华为不知从哪拖出一台 1960 年代的老式幻灯机,镜头对准水塔白墙。咔哒一声,白墙上出现一幅手绘星图——不是人类天文馆那种,而是魔界夜空:三紫月、断裂的银河、倒悬的漩涡星云。
“我托一个……老朋友,用记忆水晶拓的。”他拍拍幻灯机,“你魔核碎成七瓣,每瓣对应一个星域。我把它们画下来,陪你一起找。”
魅影怔住,指尖微颤去摸那束光,却怕一碰就碎。华为站在她身后,掌心覆在她手背上,带着她一起触碰那片冰凉的墙——光粒穿过两人交叠的指缝,像一场不会落雪的流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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