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滨,中东铁路中央医院,静谧的后院
哈尔滨难得的冬日暖阳,慷慨地洒落在医院被积雪覆盖的后院。松树枝头挂着晶莹的冰凌,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空气清冽,带着雪后特有的干净气息。
夜海辰穿着一身素白的棉质练功服,站在庭院中央。他胸口绷带已经拆除,只留下一道淡粉色的新疤,昭示着不久前那场生死劫难。他闭目凝神,气息悠长绵远,仿佛与这冰天雪地融为一体。随即,他缓缓起势,动作舒展而流畅,打起了太极游龙拳。
这不是公园里常见的健身太极。他的动作看似缓慢柔和,实则内蕴着龙族特有的磅礴力量与惊人的控制力。每一式都如行云流水,却又暗藏锋芒;腰身扭转间,带着水流的绵柔与山岳的沉稳;
手臂划出的圆弧,仿佛在牵引着无形的气流。阳光落在他挺拔的身姿和专注的侧脸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辉,宛如一幅动态的水墨画。
就在他演练到“云手”一式,双手如抱球运转,气息与天地相合之际——
“呜——呜——”
一阵空灵、悠远、带着几分寂寥与禅意的乐声,毫无征兆地飘然而至。那声音穿透了冬日的宁静,如同雪山融化的清泉,又似寒夜里的呜咽,精准地切入了他拳势的节奏。是尺八,是极其纯正、功力深厚的尺八演奏!
夜海辰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冰蓝色的眼眸却倏然睁开,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了乐声的来源——庭院角落那株挂满冰雪的老松树下。
一道熟悉的、包裹在黑色劲装中的窈窕身影,静静地伫立在那里。脸上依旧蒙着那方绣有血色曼陀罗的面纱,只露出一双深邃如深潭、此刻却蕴藏着千言万语的眸子。
她的双手捧着一支深紫色的南竹尺八,修长的手指在音孔上灵动地跳跃,吹奏出的旋律,与夜海辰的太极游龙拳意出奇地契合,仿佛为他量身定制的伴奏。
《虚铃》——一首古老而深邃的尺八本曲。乐声时而如泣如诉,倾诉着跨越千年的不甘与幽怨;时而空灵悠远,仿佛看透红尘的寂灭;时而又隐含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缠绵与执着。每一个音符,都精准地敲打在夜海辰心湖最深处,那片关于归墟的记忆碎片上。
夜海辰的拳势在乐声中非但没有被打乱,反而变得更加圆融、更加深沉。他仿佛忘记了周遭的一切,沉浸在这奇特的、由敌人(或者说曾经的恋人)用音乐构建的意境之中。
太极的刚柔并济,尺八的虚实相生,在这一刻达到了诡异的和谐。他的身影在阳光下舞动,她的乐声在寒风中流淌,构成了一幅极其矛盾又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不知不觉,庭院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有穿着病号服的伤员,有路过的医护人员,还有几个穿着体面、像是来探病的访客。他们被这奇特的组合吸引,远远地驻足观看,脸上写满了惊讶、好奇和欣赏。甚至有人悄悄拿出了相机,对着阳光下舞拳的将军和松树下吹奏尺八的神秘女子,“咔嚓”、“咔嚓”地按下了快门。
一曲终了,最后一个音符如同叹息般消散在空气中,余韵悠长。
夜海辰缓缓收势,气息平稳,额角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转过身,冰蓝色的眼眸平静地望向松树下的小野千鹤,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种深沉的疲惫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围观的人群发出低低的赞叹声,有人甚至鼓起了掌。
夜海辰无视了那些目光,一步步走向小野千鹤。阳光将他挺拔的身影拉长,投在洁白的雪地上。
“你怎么又来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小野千鹤耳中,带着冬日阳光般的疏离感,“我说过,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
小野千鹤缓缓放下尺八,那双露在面纱外的眼睛,如同蒙上了一层薄冰的水面,看不清底下的波澜。
她没有回答夜海辰的问题,只是用尺八轻轻敲了敲掌心,声音透过面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嘲弄:“你的游龙拳,还是这么好看。只是…少了点杀伐气,多了几分…儿女情长?”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夜海辰胸口那道新疤的位置。
夜海辰没有理会她的嘲讽,他停下脚步,距离小野千鹤只有几步之遥。他看着她,眼神坦荡而决绝,一字一句,清晰地、不容置疑地说道:
“小野千鹤,我要和小夏结婚了。”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地砸在小野千鹤的心上!虽然早有预感,但当这句话从夜海辰口中如此平静、如此确定地说出时,那冲击力依旧让她浑身剧震!她握着尺八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深紫色的竹管似乎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细微呻吟。
周围那些围观的人群也听到了这句话,瞬间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吸气声和嗡嗡的议论声!东北军上将夜海辰,要娶那个一直形影不离、照顾他的神秘女子?而且是在这样一个场合,对一个明显关系不寻常的日本女人宣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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